大概两三个小时,八点左右,蒋风歌才收拾收拾,开车回老房子找蒋苾。
她到的时候蒋苾在楼下早餐铺买饭,蒋风歌摇下车窗喊他,蒋苾示意她让她先停好车。
停好车,蒋苾已经买好早饭了,拎着塑料袋站给蒋风歌把车门打开。
太阳格外好,二人很有默契地没打算上楼吃饭,而是直接拐到小公园的长椅上,排排坐。蒋苾把菜包子肉包子敞开,豆腐脑递给她,蒋风歌接过豆腐脑,又伸手挑了一个褶子上面沾着一小块韭菜的,咬了一口,感叹:“这韭菜包子实在是绝啊,吃了这么多年了,还是就爱他们家的味道。”
再伸嘴就了一口蒋苾的油茶,直接暖到胃里面,浑身舒爽。
蒋苾端着油茶,边嚼包子边看她,看的蒋风歌心里直打鼓,虽然已经做好了这么可怕的黑眼圈被发现的准备,还是有点害怕。
果不其然,蒋苾问:“今天早上几点钟醒的?”
“七……”我看着他严肃的表情,默默把过于离谱的时间和豆腐脑一起咽回去,“四点半。”
“哎,”蒋苾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怎么说她,无奈老一套念叨,“多做运动,少看手机,睡前喝一杯温牛奶……你自己肯定嫌麻烦,姐,差不多就找个男朋友能照顾照顾你,我不能看你一辈子,你也不愿意我老是嘴长你身上,就得自己照顾好自己,要不然怎么能让人放心啊。”
“嗯。”蒋风歌应了一句,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当年只能躲在她背后的小孩已经长成了唠唠叨叨的管家婆。
大概是察觉到了蒋风歌的疲惫,蒋苾小小声说:“姐,别太累。”
“心里有数!”蒋风歌对着他眯眼笑。
吃完最后一口包子,蒋风歌刚打算掏出手机,蒋苾直接瞪过来,她悻悻收回手。
“走,跟我去买菜。”蒋苾把杯子装到塑料袋里面打包,往垃圾桶走。
蒋风歌也站起来,跟着他后面。
蒋苾插着兜在她旁边慢悠悠地晃,不紧不慢的样子简直跟要退休的老大爷一样,她每回回来的时候蒋苾都是买好菜,她匆匆吃一顿饭就走,老被蒋苾调侃是回家看留守老人,还特别不孝不多陪陪的那种。
这样买菜的机会也确实不多。
这条路蒋风歌小时候是走了五年,七拐八弯的巷子,当年觉得阴暗的不得了,现在和蒋苾两个人都没办法并排。
尽头就是一个锈了的铁门上面写着已经斑驳掉漆的菜市场,水泥砌的摊位,大菜贩子面前各式各样的新鲜蔬菜。
蒋苾熟门熟路去挑菜,蒋风歌就跟在他后面看。
蒋风歌看着他把手伸向了胡萝卜,连忙劝道:“不要胡萝卜。”
当然是没有用的。蒋苾扫码付了钱之后把胡萝卜递给她拎着,走向卖肉的地方。
肉摊上打着红色的灯光,蒋苾瘦长的手捏着肉翻翻拣拣:“老板,要这块。”
“不要猪肝啊……”蒋风歌试图阻止。
当然也是没有用的。
她严重怀疑蒋苾就是带她来感受不做饭买菜的人是没有话语权的这件事。
拎着胡萝卜上楼,他们家住在六层,相当锻炼身体,爬到一半就气喘吁吁了。蒋苾自己往前走根本不管蒋风歌,蒋风歌提起一口气,最后三层跑了上去。
脱了鞋,把菜放到菜篮子里面,蒋苾系好围裙,打法蒋风歌打下手。
一顿饭做了两个小时,半小时就吃完了,瘫在向阳的沙发上晒肚皮。
蒋苾迷迷瞪瞪睡着了,蒋风歌还是没什么睡意,摸出手机,来来回回不知道该看什么。
沈池不来就她,她得就沈池。这是她辗转思考得出来的结果,毕竟现在沉没成本已经在这里了,赌徒的心理让她总是还想再码一筹。
蒋风歌选择直接递了短信给徐特助,问沈池的行程。这个举动实在是过分有胆量了,放下手机心脏还怦怦跳。
“老板晚上在万茂有工作。”
她的手机振动一下,提示信息进来。
徐助理居然真的回复了,看着万茂两个字,刚刚冲昏了头的勇气有有一点要回落的趋势,蒋风歌赶紧开始打字。
“谢谢。”
倒不如不来。
蒋风歌搓着手在万茂等到晚上十一点,徐助理的车在停车场开出来的时候,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车里还有一个女人。
从气质上判断,十有**是乔江羽。
手机里面还有徐助理简洁明了的四个字。
“老板有约。”
灯红酒绿,光影斑驳,不知不觉已经是快要下雪的月份了。
什么嘛。
蒋风歌熄了火,空调的余温也散了个干干净净。模糊不清的光影没有办法在她眼睛里面成像,蒋风歌的耳朵突然轰鸣起来,跟随眼泪一起,波涛汹涌。明明身处闹市,车窗外面的嘈杂却一点点都听不到,眼前像雪花电视机,脑子发紧。
蒋风歌转身想要开门,安全的死死地扣住她,或者不如说是她来打开安全带的力气都没有,热气从身体里面一丝一丝地抽离逸散,冷的手止不住发抖,她连车窗按钮都按不住。
沈池的背影面目可憎地出现在混乱不堪的回忆里,还有父亲的刀,母亲垂在床边上已经开始腐烂发臭的手,沙发边上缩成一团的蒋苾。
永远一成不变的家,门里渗出血来,通往菜市场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阳光要把她燃烧殆尽,脚下的路前所未有地往远处延伸,扭曲的尖叫和痛哭声。
好痛,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在痛。
蒋风歌逐渐感受不到自己,黑色的藤蔓从四面八方生长,把她吞没。
晚上沈池是和乔江羽在一桌上吃的饭,两个人五年前暧昧期的时候,乔江羽因为学业发展问题非常果断就出国了,也直接和沈池断了联系,他们两个从大学四年就一直是以金童玉女的形象出现在各种场合,上流社会也默认未来两个人会走到一起,强强合作,两个人家族背景也足够合适。
连沈池自己也觉得,五年前的分开不过是必经的一小段空白期,给彼此以冷静的时间,只是没想到乔江羽一走就是五年,他原本准备分开几个月的时间,等到乔江羽回来就求婚,那刚开始分开的几个月,沈池甚至已经安排好了场地和流程,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不了了之。
沈池也追到过国外去,乔江羽却一直躲着他,以乔家的人脉,她有心要躲,沈池是绝对找不到的。
两年后,蒋风歌突如其来的闯了进来,他当时看见蒋风歌和乔江羽唇边相似的那颗小痣,是有一瞬间的恍惚的。
作为一个成年人,说不恨乔江羽是假的,她那么一走了之,什么都没解释,沈池这么多年没给谁低过头,十五次,那一年间沈池去国外找了乔江羽十五次,彼时沈池也刚刚毕业正式接手沈氏集团,业务都不很上手,还抽出时间连夜飞到国外去,在飞机上都在处理公文看资料。
到了地方只吃闭门羹。
可是好像她一回来,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一桌人对两个人的关系都心知肚明,几个沈池的好兄弟跟着打趣,硬是起哄灌了两个人好几杯,乔江羽面不改色一一接下,沈池看着乔江羽,思绪飘得老远,他今天晚上是被诓来的,不知道乔江羽也在。
“行了吧,你们几个也有个度,欺负人家过了小心乔叔叔乔阿姨回头找你们麻烦。”沈池看乔江羽又端起一杯酒,伸手挡住,接到自己手里,“我来替她这杯,来。”
喝了这一杯,乔江羽看着他,晚上的妆还没有卸干净,亮晶晶的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他从前和那一群狐朋狗友聊天,夸她的眼睛好看,被打趣说她那眼神,看电线杆都是看情人的眼神。
“你不知道小乔,沈哥这两年跟我们出去从来不玩花的,出家了似的,多看一眼都是罪过。为了你守身如玉啊。”一个朋友调笑,半真半假,好心帮他,“你这下回来了,你俩可就赶紧成了吧,别拖着了,陈老六孩子都两岁了。”
“乱讲什么!”沈池瞪他,“自己什么消息都没有还来教育我,轮得到你啊。”
乔江羽红了脸,咧开嘴笑得得体好看。
大家也就试探一下,看没什么水花就不再说话,当事人不捅破窗户纸他们也不好插手。大家又开始聊圈子里的八卦,回忆原来一起上学的时候干的傻事,沈池笑着笑着酒精上头发呆,乔江羽用公筷给他夹了点凉菜:“吃点菜垫垫,别光喝酒。”
沈池有一个特殊技能就是发呆的时候就会机械地接收外界信息,不过脑子,别人看着他好像在发呆,又好像没有。
他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开始对着芹菜眼神放空。
灵光一闪,沈池突然想到蒋风歌这么久没跟他联系,也不知道是进组了还是在干什么,按道理他一直没问她行程,她应该已经沉不住气,会发个不温不火的小信息试探他。
就像小猫,在你旁边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小心翼翼往你膝头一搭,一双宝石般的眼睛装作不在意往你这里瞟,观察你的反应。
这个蒋风歌,搞到他这两天开会还跑神,时不时开开手机,跟人签完合同,还留个心眼问问徐特助有没有人打他电话。
“蒋小姐没有来电。”徐特助一本正经。
“我没问你蒋——”沈池提高声音又慢下来,“算了。”
“蒋小姐进组了。”徐特助看看老板的表情,斗胆加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的?”沈池疑惑地看着他。
“......”徐特助此地无银三百两心虚地把登陆了微博超话的手机往身后掖掖,“网,网上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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