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心,真情……”纪容湛笑了,这些东西在他这儿都不过是心慈手软的懦弱表现,是任人拿捏的把柄。
“殿下觉得可笑么?”徐世仪看着他,难以苟同的问。
这一刻,她眼里的情绪又起了些许波澜,似乎有所烦忧。
其实自己对于纪容湛的冷血明明早有预料,却还是在真正见到的那一刻,感到悲凉。
“不可笑么。”纪容珩未曾注意徐世仪的变化,而是接着自己方才没说完的道:
“今日她没有打死沈榭,就是在给自己留一个隐患。”
徐世仪沉默着,显然是并不像在这件事上与他有什么争执。
“殿下当初说与我合作,今日又找我来,想必是已经有了打算了?”
徐世仪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桌上的茶杯被她推远,她将前阵子纪容湛交给她的那一块成王府的令牌,摆在桌上。
纪容湛看了一眼抬头问她:“做什么?”
徐世仪淡淡道:“物归原主。”
纪容湛皱眉,对于她的抗拒有些不喜,他拿过那触手生凉的令牌,抚摸着上面的竹纹,询问她:“为什么还给我。”
“太扎眼。”她看着令牌被他握在掌心,竟然那么小巧一个,轻轻皱眉。
虽然答应了纪容湛的合作,可徐世仪并没有就此将自己放在他阵营里面的想法,故而这东西留下只会成为把柄,未有助益。
“扎眼?”纪容湛听出言外之意,讽刺道:
“你不是最害怕自己在别人面前毫无存在,怎么如今倒觉得扎眼了。”
徐世仪并不在乎纪容湛怎么说,她比谁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该怎么去获得。
她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人,目光里的那份抗拒让人无法忽视。
纪容湛有些扫兴的将那令牌丢在桌上道:
“随你,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不屑去强迫他人臣服,他更喜欢等到对方走投无路,心甘情愿跪在自己面前的时候。
他招手,站在门口的无奕,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徐世仪看着那被紧紧包裹着的东西,问:
“这是什么?”
纪容湛将东西推到徐世仪的面前:“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徐世仪伸手,却又一把被纪容湛拉住,他嫌弃道:
“这时候到听话了。”而后将她的手甩了回去。
无奕自觉上前,小心翼翼地拆开那包裹,露出里面的东西。
徐世仪看着,颇为不解:
“不过是一把鞭子,难不成殿下在这上面做了什么手脚。”
若纪容湛的手段低劣到如此地步,那么徐世仪是真的要重新考虑一下与他合作的事情是否要继续下去了。
纪容湛挥手,让无奕退下了,
那鞭子摆在两人之间,他看都没看徐世仪,就点破了她的想法,揶揄道:
“本王的手段还没你想的那么次,有后悔的时间,不如猜猜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徐世仪哪里知道,她的目光仔仔细细的掠过鞭子的每一处,并未察觉到有什么异常,她没什么耐心:
“殿下不妨直白一点,世仪是个笨的,看不出也猜不透殿下的谋算。”
“你可不笨。”纪容湛下意识地开口,很快的盖了一句:
“这东西本就没什么问题。”
徐世仪:“……”
纪容湛见她脸上露出了少见的模样,勾起唇角,不卖关子了,用包裹着鞭子的锦布,捏起了那鞭子的手柄,告诉她:
“这是本王替你准备的,给宗政盈珠的生辰贺礼。”
“见过长公主殿下!”
十日后,永宜长公主府。
匾额上挂着的红绸格外引人注目,院落之中,百花齐放,缤纷夺目的景象这冬日里更是罕见。
宗政盈珠一身苏绣的云锦海棠宫装,配上长公主早有预备的金缠枝蝴蝶头面,靠在庭院的回廊上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
步摇上的宝石打在脸上被她抓住拨到后面去,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她看着人来人往的大门,打了个哈欠。
从长公主府开门宴客到现在,她已经见了不下几十个客人了。
想到这,她有些气愤,不是说好从简的么,这帮人哪儿来的消息,怎么还能上门来,借着这机会打交道呢。
远处,长公主站在海棠花之中,捧着笑脸跟眼前的夫人交谈,时不时偷偷瞥一眼站在廊下百无聊赖的盈珠。
“您也不怕郡主跟您生气。”
等到只剩下主仆二人,存娘扶着主子,有些无奈的担忧道。
原本都答应郡主从简了,可偏偏殿下还是故意将事情透露出去,招来了这么些京城显贵。
长公主看了一眼这满院子的人,淡定自若的开口:
“她查不出来。”
若是放在曾经,她或许会信守承诺,按照盈珠所想来安排,但如今情况不同了。
她让存娘扶着她,坐到远处的凉亭里去,望着冬日枝头上的雪落下来,长公主叹气。
七日前,陛下下旨,将沈榭欺男霸女冲撞公主的罪名流放彬州,她得到消息之后,担心流放途中沈家有意营救,故而派人跟着沈榭。
不过意外的是,沈家人毫无动静,但却出现了另外一批人马,带走了沈榭。
跟着他们的暗卫偷听到沈榭与那为首之人的对话,这才知道,来的人,是成王的人。
成王派他们来,是为了杀人灭口,灭口的源头,是因为二皇子纪容珩被成王的人刺杀,在町州境内失踪,如今下落不明。
而沈榭为了向成王投诚,参与其中。
消息传回来的当夜,长公主就拿着令牌就进了宫,等到了太清殿,她将二皇子失踪的事告知与他。
看着反应平淡的皇帝,长公主此时才意识到,她的弟弟早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却始终按下未表。
“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空旷的大殿之中,只有他们姐弟与纪福在,长公主眉头紧锁。
“皇姐,朕自有谋划。”
纪允修手里握着奏折,眼中却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声音在大殿之中散开,格外的虚无。
他听见姐姐问:
“你知道凶手是谁,是么?”
她是从上一辈的尸山血海里踏出来的,对于兄弟阋墙互相残杀的事情早就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可她不愿意让纪允修同先帝一样,成为坐在皇位之上的孤寡之人,成为他们父皇那样的人。
要知道,先帝到最后,除去纪允修,为他送终的,只有自己这个一直不被他寄予厚望的女儿。
“是。”龙椅之上的皇帝供认不讳,长公主心中滋味难言,只得劝他:
“虎毒尚且不食子,陛下,别做父皇那样的帝王。”
言尽于此,长公主转身想要离开,眼前却横过一只手,她抬眼见到纪福。
纪允修在这一刻终于舍得将目光从奏折上移开,他看着姐姐纤瘦的背影,提醒她:
“还请皇姐,守口如瓶。”
长公主没说话,横了纪福一眼推门走了。
那一夜,她辗转反侧,意识到皇帝已经开始在皇子之中寻找可以培养的人,显然,始终四处奔波的纪容珩,并不在他的中意之列。
而前阵子,盈珠却刚刚跟着他,去过町州。
“想什么呢?”
纪兰猗来的不算晚,但也属实是被这满院子的人给吓了一跳,她凑到宗政盈珠身边寻找安全感,就见赫连霄穿得跟个花蝴蝶似的就进来了。
她刚想张嘴吐槽,就见燕明非也穿得花里胡哨的进来了。
“这俩人是要去选花魁么?”纪兰猗指了指赫连霄又指了指燕明非,觉得自己被赫连霄身上的银坠子和燕明非衣服上的绣纹闪到了眼睛,忍不住眨了眨。
相比之下,后面进来的霍既白跟徐世元就好了很多,穿着简单,看得人舒心多了。
宗政盈珠有些不太想搭理这几个人,所以没动地方,就这么靠着,呆呆地。
“我说,你怎么了?”纪兰猗看她兴致不高,扭头问她。
宗政盈珠萎靡的道:
“你看看这满院子的人不就知道了。”
“也是。”纪兰猗瞧见不远处长公主正在跟光禄寺卿家的蒋夫人说话,摇摇头,无奈地来了一句:
“还真是热闹。”
刚说完,她余光就扫见了跟着簌雪一同走进来的徐世仪,嫌弃的埋怨:
“她怎么也来了?”
宗政盈珠瞧见了,体谅一句:“或许是徐世元带着来的吧。”
其实几人之间也说不上有什么矛盾,只是关系有些微妙,宗政盈珠倒是对她来没什么意见。
可纪兰猗却有些不开心了,松开宗政盈珠靠上了另一边的柱子:
“唉,来就来吧,腿长在人家身上,我又能怎么办。”
“说什么怎么办?”霍既白耳力好,离得远还能听见,走进了好奇的问这两人。
“怎么这么多人?”燕明非不在乎那些,只是在踏进院子的时候看见这场景,有些担心宗政盈珠的心情。
“手里拿的什么?”宗政盈珠没回答,反而去问燕明非。
燕明非晃了晃道:“生辰礼。”
纪兰猗故意挑事:“后补的啊?”
燕明非斜了她一眼,反击一句:“公主这样说,不会也是吧?”
纪兰猗赶忙自证,将东西塞进宗政盈珠怀里道:
“胡说,我这可是累丝金荷的步摇,上面还嵌了六个大小不一的南珠,十个工匠赶了半年才赶出来一只,我可是足足送了一对啊。”
宗政盈珠将匣子捧在怀里,闻言有些惊讶,又意识到什么,故意去逗纪兰猗:
“这么算的话,你岂不是去年就想好给我送什么了?”
可那个时候,她们还没像现在关系这么好呢吧。
纪兰猗别别扭扭的抱住宗政盈珠的胳膊道:“本来是打算今年跟你求和用的。”
宗政盈珠见此不由失笑,轻轻拍了拍纪兰猗的脑袋。
纪兰猗见宗政盈珠开心,转过头去跟燕明非耀武扬威:
“燕小侯爷,你送了什么啊?”
徐世仪跟霍既白是知道燕明非要送的是什么的,实在是不合适在众人眼前拿出来,于是两个人为了好兄弟两肋插刀,抢着上前,展示自己的礼物。
“先看我的!”最终霍既白以力气大一屁股把徐世元拱走了获胜,打开了自己的细长匣子。
“短剑?”宗政盈珠上前,摸上那剑身,霍既白解释说:
“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想着郡主功夫不错,送这个肯定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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