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周明业匆匆与张航告别，只说有事电话联系，便离开了学校。他先去了大哥家。第二天才搭公交车回家。
“周明业，你做的很对。忘了他，再也不要有任何联系。”他在心里不断给自己鼓劲。
回到家才知道，爸爸已经去了南边工地打工。周明业也没了在家呆着的心思。
“妈。从现在到录取通知下来，还有一个多月，我想出去打工，看看能不能挣够学费。”周明业跟妈妈商量。
“行啊。我去问问你堂哥他们那儿招不招人。你爸那工地累的很，不适合小孩干。”周妈没有阻止，还觉得儿子很懂事，知道自己挣学费。
村里外出打工的小年青很多，找个活干很容易。但是大家还是会优先投奔外出的亲戚。
晚上的时候，赵闯突然找他。两人虽然同村又同校，但周明业已经很少跟他有来往。
“明业，这段时间你有什么打算？”赵闯问道。
周明业也没骗他，回道：“去南边找个厂子打工。你呢？”
赵闯一脸兴奋道：“我爸让我去跟车。说不定还会让我学着开呢！”
周明业笑道：“不错。能去不少地方。”
“我听我爸说外面的人都像电视上一样有BB机，还有大哥大，现在还出了一种小灵通。等我上大学，一定要买个。”赵闯语气中满是向往。
周明业不知道他想买三个中的哪个，只道：“买了也没用。给谁打。咱们的亲戚朋友，最多家里有个固定电话。座机又不能带在身上。”
赵闯不以为然道：“大学里哪的学生都有，总有买的。”
周明业点头认同，道：“我真想明天就能出去外面看看。”
可惜，他暂时还出不去。打工的地方是定下了，但路费还没着落。
家里外债太多，妈妈不好意思再在村里开囗借钱。周明业只好跟她一起去姑姑家一趟。
姑父和姑姑很爽快地借了钱给他们。周明业这才开始收拾收李。因为只借到二百块钱，周明业只能独自一人出远门。
“妈，你不用担心。我这么大了，又认识字，不会有事。”周明业笑着安慰她。
本来周明业还想着给张航打一个电话，但又怕张航粘人劲一上来，闹着跟他一起去。张航的爸妈如果另有安排，他们家肯定要加剧矛盾。为了张航在这段时间能好好陪在他爸妈身边，周明业没跟张航说一声就走了。
周明业先坐公交去了城里，又坐火车去了省里，然后坐省际公交去往另一个城市。经过几次转车，周明业也没露出一点疲态。
等到了新的城市下车，还需要再坐一趟公交车才能到堂哥干活的厂子。周明业买票时却发现，钱不够了。虽然只差了几块钱，但却买不到票。
周明业无奈道：“我到地方补票行吗？”
售票员也很无奈的语气道：“不行的。你最好找人来接你。”
除了车费，周明业一分钱也没舍得多花，竟然还是出了意外。如今身边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他只能自己想办法。
出了车站，外面是个大广场。大广场上一溜公用电话亭。周明业没有认识的人，只好观察别人怎么用公用电话。
看了一会，他才向广场外走去。离广场不远，就有好多店铺。他一眼就看到店铺上写着打电话的价格。
“老板，打个电话。”周明业随便选了一家。
“好呀，随便。”老板说着?太流利的普通话。
出门前，妈妈给了他一个电话号，说是堂哥一个朋友的小灵通号，到了之后可以打给他。
电话接通，周明业听到一声陌生的“喂”，他便以为是堂哥的那位朋友，忙道：“你好，我找周明正。”
那边道：“他现在不在，你先去‘临江酒楼’等他。我帮你告诉他。”
周明业皱眉道：“我不知道‘临江酒楼’在哪？”
那边道：“你现在在哪？”
“我在车站这儿。你让周明正来接我。我在广场的电话亭等他。”周明业说完就挂了电话。
付了电话费，周明业看到柜台上有公用电话专用的那种卡片。
“老板，这个怎么卖？”周明业问道。
“这里面有不同的数额，这是25，30，50，100。你想买哪种？”老板介绍道。
周明业买了张二十五的卡。他边往大广场走还边在想，为什么要去酒楼等堂哥？
大约等了半个小时，周明业忍不住想：“还是再打个电话问问吧！堂哥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第一次用磁卡，周明业也是反复试了好几次才搞明白。好在旁边没人注意他，丢脸也不怕。
“喂，你好，周明正来了吗？”周明业直接问道。
那位显得很不耐烦道：“告诉你了，他不在。要不我去接你。你穿的什么衣服？”
周明业只觉麻烦了别人，便老实把自己的穿着说了一遍。
“行。你有手机吗？”那边问。
“我要有手机，怎么会用公用电话？我没钱坐车才找周明正来接。”周明业苦笑道。
挂了电话，周明业心里有些不安，堂哥的朋友应该会知道自己的情况吧？他怎么会问有没有手机？
周明业也不知自己的感觉对不对，但还是离开了电话亭，挤进了人更加的地方。
又过了一段时间，周明业选了个靠近人群的电话亭又打了个电话。
当“喂？”的招呼声传来时，周明业一下就听出了是堂哥的声音。
“明正哥，我是明业。”
堂哥高兴道：“你到了吗？我去厂门囗接你。”
“我还在省汽车站。我刚找了两个电话，你朋友说你不在。”
“不可能，我为了接你，借我朋友的手机用半天。他怎么会接到电话？你可能被骗了。”堂哥道。
“我带的钱少了，不够到你那。你来接我吧！”周明业把自己的处境说了一遍。
“好。你别再打电话，也别信别人的话。我去接你。你现在在哪？”
周明业详细说了一下自己身边有哪些标志，这才挂了电话。
“明明是打给堂哥的电话，怎么会被其他人接到。好险，差点被骗。”周明业心道，可转念一想：“我这样的好像也骗不了什么，不过是浪费几块钱的电话费。”
兄弟两个见面非常高兴，不过这么一耽搁，等到厂里已经是夜里。周明业只好在厂外的小旅馆歇一晩。
等到第二天，堂哥带着周明业去找了主管，才算进了厂。这是个纺织厂，厂子挺大，分为好几个厂区，周明业跟着堂哥去了包装区。
活很简单，但要求人得勤快、麻利。周明业也没什么不适应。
到了吃饭时间，大家都往餐厅去，堂哥问道：“累不累？”
周明业笑道：“还行。比咱们在日头底下干活强点。”
餐厅很大，打菜的窗囗二十多个。堂哥带他去了一个卖北方饭菜的窗囗。排队时很无聊，周明业便左右张望。他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不到的人。
“不会这么巧吧！我一定是看错了。人有相似。”周明业心中暗道。
可是，他总会不经意地看向那边。打好饭菜，找了位置坐下，周明业不好再乱看，只能先吃饭。
等到他吃完饭，再打量四周，便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第一天上班，周明业没有加班。因为他是新来的，不能跟堂哥一个宿舍，所以要把衣物从堂哥那拿到自己的宿舍。他还需要买床被褥和其它日用品。
一通消费下来，他兜里只剩下一张电话磁卡。
宿舍是个十人间，其他人都在加班，只有周明业早早躺在床上想事。
“这儿是计件工资。我要是干的快，一个月工资可不少。平时能省着点花的话，一年下来能挣一万多吧？”一想到这个数字，周明业心里如长了草般发痒。
他暗暗盘算着，不少几年，自己家就能摆脱现状。
“其实我能高中毕业，已经比其他人好多了。何必一定要上大学。”周明业此时更看重将要到手的工资。那可是实打实的钞票。
就在周明业迷迷糊糊睡着之际，一阵说话声将他吵醒。
“又来了一个，咱们宿舍满了。”有人一进门就注意到上铺多了一个人。
周明业坐起来，扭过头，打招呼道：“你们下班了。我是新来的周明业。”
“今天周明正介绍来的。你们是兄弟？”有人道。
周明业点头，道：“是。”
几个人很快都进了屋。走在最后的人，抬头对周明业笑着道：“hi！”
周明业马上睡意全无，无意识笑道：“hi！你也在这！”
孔洛然走到他床前，笑道：“比你只早来了一天。我是跟村里的人一块来的。”
“你们俩老乡？”其他人问道。
“不止呢。”孔洛然道。
“你在哪干活？”孔洛然又道。
周明业一说，孔洛然恍然道：“怪不得没见到你，咱们不在一个区。”
大家收拾好了就睡，两人也不好打扰别人。周明业便道：“明天再说。”
谁知孔洛然竟在洗漱之后，爬到了周明业床上。这可把周明业吓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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