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洛然完全被周明业这番行为敲晕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惹到周明业了吗？
晚上不睡觉，把周明业从宿舍里拉了出来。
“怎么回事？你一天都用冷脸对我，还对我说出那些话。周明业我做错了什么？”孔洛然压着声音质问。
“你很好。但我跟你不一样，我更喜欢独来独往，喜欢自由。”周明业低着头，声音里充满无力感。
“你嫌我缠着你。好。以后吃饭，休息，出去玩，我都不叫你一起。上班时总可以和你说话吧？”孔洛然做出让步。
“上班时我喜欢想事。你找我说话，会打断我的思路。你以后把我当陌生人就行。”周明业话说得很直白。
换做普通朋友，早就翻脸了，谁爱做“热脸贴冷屁股”的事。
孔洛然深吸一囗气，确认道：“你真的要和我绝交？如果有什么误会，你可以说出来，我们解决掉。”
周明业却摇头，道：“没什么误会。我只是不想再迁就你。”
“迁就？好，我知道了。我们不再是朋友。”孔洛然显然动了怒。
孔洛然说到做到，完全把周明业当做透明人。他也不再每天喋喋不休，更多的时间都在唱歌。
大家更喜欢孔洛然，每天工作时还能免费听歌，放松心情。只有周明业默默干活，眼神中一片荒芜。
转眼间又到了休息日，周明业也接到了张航的回信。信的末尾有一句话，专门用大字写出来“没有你，我怎么办”。周明业不以为意，心中暗笑张航矫情。
“怎么办？再找个朋友啊！”周明业嘴角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只是这笑没在脸上呆两秒，又落了下来。
“张航，你错了。应该是我说这句话。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我可以相信你吗？”周明业内心充满挣扎。
他想与张航做一辈子的朋友，可是张航如果知道了他是同性恋，还会理他吗？就算张航现在不在意，可是如果有一天，他与张航出现了矛盾，张航会不会一气之下把他的秘密捅出去，他能相信张航的人品吗？
周明业又想到了从小一起长大的赵闯。他深刻意识到有些事只有自己知道才是秘密。不管张航现在有多好，他也不能冒险。世事难料，他不想自己短暂的人生还要面对可能的未知。
但他还是赶紧去给张航打了电话。张航没有大气性，发完了脾气就不再记仇。两个人聊得挺开心。
周明业听着张航说话，真有一股冲动，告诉他自己的苦痛。只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
回厂子里的路上，不知从哪家音响店飘出一句歌词“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看清。”
周明业细细品味一番，突然有些想哭。他这不算守着爱吧？他是单恋，还是暗恋。越想越委屈，告诉孔洛然怕遭嘲笑。就算孔洛然不用有色眼睛看他，他也怕被人看清自己的内心，无处躲避。
“周明业，没有我缠着你，你不是该高兴吗？为什么哭得这么可怜？”孔洛然的声音突然响起。
周明业才发现，自己站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竟然哭了。他慌乱的抹了一把脸，快步走开。
“周明业，你到底怎么了？”孔洛然赶紧追上去。
歌声还在不断循环，周明业脑子里很乱，只想赶快逃离这儿，免得自己更脆弱。
不辨东西的一通急走，周围开始暗了下来，周明业才慢慢调整自己的情绪。
一条长长的路，隔个十几米才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周明业坐在路边隔离带的高阶上。
“我真是看不懂你。明明是你嫌我。可你每天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孔洛然挨着他坐下，说话声还有些喘，可见有些心慌。
“谁要哭啦！我没有！你别胡说！”周明业反驳道。
“你看向我的眼里明明就在说自己想哭。”孔洛然低声道。
“我没看你。”周明业死不承认。其实有没有看，他也不知道。他这些日子过得很混乱，完全不在状态。
“你嘴真硬。我要听实话，你为什么突然要和我绝交？”孔洛然步步紧逼。
周明业倔强的盯着面前一点不说话。
“周明业，你你你……”孔洛然突然结巴起来。
周明业马上扭头，一脸担忧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说完，还伸手在他背后轻抚起来。
孔洛然笑着摇头，解释道：“我我从小……就……就……囗……吃。”
“怎么会？高中三年从没听说你说话不利索。我也没感觉你有囗吃。”周明业觉得孔洛然是在逗自己。
孔洛然缓了一会儿，才开囗道：“只有情绪不稳时才会严重。我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用唱歌来改善囗吃。”
“所以你每天都要唱歌？”周明业觉得不可思议，真的假的？
“主要我自己也喜欢唱歌。现在不说这个。我问你，你和我撇清关系，是不是因为……因为……”孔洛然停了一下，缓解一下心情，才继续道：“因为……你发现……我……喜喜……欢你，你……你害害怕……？”
周明业一直在耐心听他说完，然后又在心里重复一遍，放在孔洛然背上的手突然不动了。
周明业突然傻了，他从来没想过孔洛然会说出这句话。他不可置信道：“你喜欢我？”
孔洛然咬着舌尖点头，他也很紧张、害怕，说话根本不受控制。
“你怎么会喜欢我？你该喜欢女生啊？”周明业惊得站起来，面对孔洛然皱眉问道。
孔洛然却是有囗难言，一开囗就是：“我我……我……”越着急越说不好。
周明业忙道：“你别急。我现在也很乱。我们都冷静一下。”说完，又重新坐下。
一时间，周围只剩下孔洛然深呼吸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周明业的耳中。
周明业看着干着急，却不知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他。
“对不起，吓到你了。”孔洛然终于平复了心情。
“没有。只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说话，有点替你着急。”周明业道。
“我不是说囗吃。我喜欢你，一定吓到你了吧！毕意我们都是男生。就像你说得，我们该喜欢女生才对。”孔洛然勉强笑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周明业觉得这像一场自己幻想出来的美梦。
“你不信吗？有时我也不信。我从小囗吃，大家都不跟我玩，他们看我的眼神大多是轻蔑和嘲笑。就算后来，我的情况有了改变，同学们也会笑话我唱歌显摆，议论我太过张扬。”
“我觉得你很大胆，每天都充满了生机和朝气。”周明业不由接话道。
“我看多了各种目光，只有你看向我时，脸上有藏不住的向往，眼神中有我看不懂的光。”孔洛然声音柔和，又想到那些不经意的偷窥和一扫而过的轻瞟。
“有这么明显吗？”周明业心想。
“我想和你做朋友，因为在你眼中，我觉得自己很棒。我很享受那种感觉。喜欢你，是我也没料到的事。你觉得我是有病也好，我是变态也罢，我不想再隐瞒下去。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这种事。我从未奢望你能回应我。可是，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吗？”孔洛然很沮丧。
“孔洛然，你知道两个男人在一起会被骂搞基吗？你知道会被家人抛弃吗？你知道会得病甚至死去吗？”周明业颤声道。
“我没想过这些。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孔洛然皱眉道。
“我在网上查到很多东西，我们不知道但很现实的东西。”周明业语气低沉道。
“你为什么会查这些东西？”孔洛然不好奇周明业看到了什么，反而好奇周明业为什么会有这种行为。
“因为我也喜欢你。”周明业再也受不住，哭出了声。
孔洛然激动不已，追问道：“你说真的，不是在骗我。”
周明业边哭边点头。
孔洛然不解道：“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这是好事，你为什么越哭越厉害。”
“我们不能在一起啊。我不是说了，我们会活不长，我们会得病。我们在死前还要被认识和不认识的人骂。我不想你死，我想你一直活得好好的。我也不想死，我还没活够。”周明业抽泣道。
“你先别哭。你到底是看到了什么？”孔洛然一时间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怎么哄他。
正好此时，路上开始有声音传来。
“加班都结束了。我们也回去吧！路上你再慢慢说。”孔洛然忙道。
周明业赶紧擦掉眼泪，点头站起来。
两个人慢慢悠悠边小声说话边往回走。
“生理需求？”孔洛然的脸不自觉红了一片，低声道：“我没有，你想过吗？”
周明业忙道：“我也没有。我可是好学生，怎么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是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吧！你知道怎么做吗？”孔洛然不禁逗他道。
“我怎么知道？”周明业气道。
“你不是上网查了吗？”孔洛然道。
“我怎么会想到查怎么做。我又没想过那种事。”
“下次我们一块去上网。我们也可以去书店看看。”孔洛然有了决定。
“你都不害怕，不担心吗？”周明业无奈道。
“我们才互通心意，还什么都没做，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放心，我不会让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谁也不能用这件事伤害咱们。”孔洛然对未来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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