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过去很多年,毕业那年也收到了算是真诚的道歉信,可心当时碎的那一块,后续十几年去自我疗愈,夜里还是会被那股寒意席卷。
刚上初中的时候何雨是个挺大大咧咧的小姑娘,学习好,体育也不错,有几个好友,有喜欢的男孩子,每天最大的烦心事就是那头因为自然卷翘来翘去的短发。喜欢的人就去接近,讨厌的人就不去理睬,简简单单,利利索索。
生活原本不该这样吗,喜欢的讨厌的都很清楚。但世界和人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得逐渐复杂,变形到模糊。
何雨有个发小叫李薇薇,也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但她小时候就有点使小性,大家都得随着她来,她是小团体里头定规矩的那个人。何雨总觉着虽然李薇薇有点强势,但她人有趣又聪明,所以从来不去计较什么。
初中二年级的时候何雨突然成了班级前三名的学霸,她的英语和语文是不用费力的好,作文常常拿去印成范文全年级学习,而李薇薇这个时候家庭出现了变故,父母离异也成绩缓缓下滑到班级中游,但这并没有改变她们长久以来的友谊。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是转折的源头,但当时并不会觉得这就是转折的开始,一切都很寻常,寻常的一天,但可能像是细胞裂变一样,在内部已经酝酿发育了太久。
那天,何雨发现校外一个小混混来接李薇薇放学,那个小混混个子很高,头发烫成了方便面卷,带着个黑框眼镜,脖子上总带着银色链子,手臂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纹身,手里掐着烟卷吞云吐雾。
他们恋爱了,在何雨的追问下李薇薇承认了,小混混名叫文轩,谁知道是不是真名,反正大家都叫他轩哥,无业游民一个,他们时常混迹在学校后门不远处的网吧里。
何雨和轩哥见过几面,便敬而远之,也表露出不太喜欢轩哥,一个十几岁就不上学游走在社会上的人能是什么好人。薇薇也开始组建新的人际网,是班上那些和她一样成绩中下游,个性很强的“叛逆少年”,同时何雨还沉浸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每天无忧无虑的生活着。
矛盾爆发是从一次考试成绩公布之后开始的,何雨是班级的第二名,晚上何雨打开电脑登上了□□,班级群里薇薇主导的话题聊的热火朝天,何雨也加入进去。但当她发现,她的消息像是丢到了山谷里,没有回音,她像是隐形人。
在后来的几天里,薇薇和她的新朋友们开始暴风雨似的针对何雨,网络上公开发布一些不指名道姓但是阴阳恶心何雨的言论,内容包括身材上的和外表上的,比如何雨开始发育的□□,若隐若现的内衣内裤痕迹,还参与到某些男生的性幻想中,当然更多的是一些简单粗暴的谩骂。
在学校里,课间何雨不在教室的时候书包里的书会被倒在地上,书包丢在过道里,作业本撕烂藏到班级的角落,甚至上课回答问题时还会莫名其妙的起哄和嘲弄,自习时几个人团成纸球往何雨的身上头上扔,还会收到一些写满了污言秽语的纸条,难以想象时十几岁的学生写得出来的。走在走廊里的时候,除了会被吹口哨之外,还会狭路相逢的时候假装不经意的猛撞何雨……
其他人作为旁观者,无论男生女生都不想卷入这场纷争,他们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何雨的故友们突然随风向转变的那股子冷漠和不想惹是非的样子,何雨成年后做梦还是会汗毛直竖。
比如,清晰记得有一次考试过后,何雨转过身后和后桌对答案,选择题还没对完,后桌的同桌突然拉长了声音咳了一下嗓子,后桌随即闭麦,何雨纳闷的转过身,看到是薇薇那伙人从屋外进来了,眼神正挑衅似的望着何雨这个方向。
何雨:“我们还没对完呢,怎么了?”她明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想问。
“不是,你别跟我说话了。”
就这样,几天内何雨见识了人间险恶,当她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去和班主任老师报告这件事,老师只是轻描淡写的叫她不要理他们这些混子。晚上做的梦几乎天天是她把薇薇从音乐教室上面的天台推下去,或者她抓起薇薇的头发抽她和她同僚们的嘴巴子,那梦真切到何雨感觉都摸到他们的皮肤了,醒来总是一场落空和冷汗。
每天清晨她都几乎要放弃上学,她只要想到薇薇,或者他们那群人,甚至是学校教室,她就觉得恶心,生理上的恶心想吐,倏倏地流泪,耳鸣,她开始红着眼眶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体育课一个人上音乐课,一个人放学,要知道她这个时候不过十四五岁而已。
她当然试着和她的父母讲过,她的母亲的担忧和无助让她感到更加难过,因为妈妈没有别的解决办法,她只想冲去学校和班主任老师谈、和薇薇谈、和薇薇的妈妈谈,但何雨知道这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父亲一如既往的沉默良久,总而言之他认为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
她开始明白这是一个命里的劫,只能自己渡。她想到了退学,转学,她是真的考虑了这些,她觉得身边的这些怪物迟早要把她吃干抹净。
直到那一天,祝阳把何雨从班级里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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