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许眠刚走到一楼门口,外头就下雨了。
而许眠今天穿得是一件玫红色的小飞袖上衣,下面配了一条白色的运动短裤,她得头发长长了一些,披着发只挽了鬓间的碎发。
许眠只是穿过那扇门接触到外面的空气,就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陈觉不急不缓得赶了上来。
“天不让你走。”
陈觉这种好像高高在上的姿态让许眠一股逆反的劲就上来了。
回头瞪了陈觉一眼道:“我非要走呢。”
说着也不管这天有多冷,待会雨会下得有多大,就这样莽撞的冲进雨里了。
陈觉眼皮跳了一下。
在许眠冲进雨里的那一刻拉住她的手腕。
轻轻得道:“是我的错。”
许眠有点愕然,她没想到陈觉会低头。
愣了一会就往里退了。
可陈觉却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把木质柄的大伞来。
许眠一眼就认出那把伞来了,是初遇时的那把伞。
不得不说陈觉的东西一向用得很久,他似乎是个很念旧的人,又或者说是个追求质量的人。
陈觉把伞撑起来道:“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两人并肩而立,可是在同一把伞下的两个人心境却与之前再不一样了。
彼时,许眠只觉得陈觉这张脸实在是让人挪不开眼,而陈觉则是再次见到她却又不得不极力克制的隐忍。
这次再次于这把伞下,一个想问清原委,一个却想要再次告别。
陈觉却在这样的环境下慢慢放松了下来,连同肩膀都往下沉了沉。
只听见陈觉说:“在西北的时候,经常待在工地上,有一段时间,白天大着太阳,正常上工,晚上就必定大暴雨,大半夜起夜去探方里排水,就随时要带着这把伞,只是天太黑了,亮着的灯泡在黑夜里有些微不足道,只是西北的土含水量并不高,并不会因为下场雨就滑得不行。”
“只是难免会有什么石块,虫子什么的。”
陈觉说着,一边从许眠的左侧绕到右侧,然后伸出左手道:“有次就不小心被石头划伤了,天太黑了,还以为是雨水在手上,后面排完水才发现是血。”
陈觉一边说着一边把左手的衣服往上搂了点。
许眠定睛一看,那是一条细长的口子,并不骇人,但那条伤疤静静的躺在陈觉的手臂上,许眠才感觉他真的在西北瘦了很多。
心口有点发闷,嘴却一直半抿着。
陈觉看见了才忙解释道:“是左手,不会耽误工作。”
“幸好是左手。”
陈觉其实并不是个喜欢自揭伤疤的人,只是许眠生气了,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说些让人心疼的话好让她能心疼心疼自己。
她还是像从前一样,小女孩一样的性子,旁人稍微添油加醋一点就会信以为真,可当她真的在意的时候,陈觉却又不乐意了。
射箭馆离央传并不远,这条通往央传的路上陈觉故意把脚步放得很慢很慢。
只是路是有尽头的。
把许眠送到央传的时候,陈觉本来不想扭扭捏捏的,想把人送到那就走,就像从前那个杀伐果断的自己一样。
刚想说“再见”
话到了嘴边打了个转说出来的话却是:“不陪我逛一逛你的学校吗?”
许眠看着他道了句:“好,先陪我去宿舍换件衣服吧。”
陈觉想都没想就点头。
刚把许眠送到宿舍楼下,就碰见了她的舍友。
“哎,许眠和你男朋友约会回来了呀。”
许眠脑子里想得是到底要不要解释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可刚想说话。
陈觉又快她一步向前一步对着许眠的舍友说道:“你好。”
陈觉又露出了那幅对任何人都杀伤力都极大的样子,温润如水的语调,去西北下工了几月后身上竟透着一股轻熟男的气质,让许眠的舍友对着许眠挤眉弄眼的。
舍友可一点都不想当电灯泡,刚想走,陈觉又再次开口:“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要怎么才能收买你们呢。”
陈觉笑盈盈的,用着阳谋。
真诚是必杀技。
许眠的舍友毫不客气的说:“奶茶,蛋糕,布丁都可以呀,我会通通笑纳的。”
许眠想要阻拦,可舍友就是一副我知道你舍不得让你男朋友大出血的的样子。
许眠无可奈何的扶额。
陈觉却丝毫不觉得被冒犯:“好。”
舍友刚走,许眠就问:“你干嘛。”
陈觉只是仍然挂着笑说:“快回去换衣服吧。”
许眠换了件长袖长裤下来,带着裸粉调的卫衣,显得娴静内敛。
周末并不像平日里,总是熙熙攘攘的在教学楼和道路间穿梭,浓云在天空上滚动似乎加快了时钟转定的速度。
天似乎又阴沉了一度。
许眠就为陈觉一一介绍着:“这是西区的食堂,三楼的粉条还挺好吃的,我在这边吃得也比楚江要清淡一些,刚来京市的时候,特别干,整个脸都紧绷着,我赶紧下单了个加湿器。”
“难怪比以前更润了”陈觉接了句。
“我之前就很糙吗?”许眠有些娇嗔道。
“之前楚江一中的校服罩在你身上,那校服灰蒙蒙的。”陈觉的潜台词是都怪一中的校服,是衣服的错。
许眠把话岔开说:“这是二教,公共课有一些会在这里上。”
央传的绿化做得很好,此时是九月中旬正是桂花开得时候,二教旁边就种了很多桂花。
绿叶里藏着一小朵一小朵的杏黄。
只是刚刚下了雨,那些一小缀一小缀的嫩黄就这样平铺直叙的堆在许眠和陈觉的面前。
有暗香浮动。
空气湿冷,却压不住那缕缕幽细的甜香,从二教道路两旁间弥漫开来,沾了雨水,愈发显得沁脾,幽香就缠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陈觉撑着伞,伞面大半倾在许眠头顶,自己的右肩外套颜色深了一块,洇湿了。
许眠挨着陈觉走,胳膊偶尔蹭到他的,传递着微弱的暖意。
两人都没说话,只有脚步碾过湿漉地面和雨点敲打伞布的沙沙声。
这份静谧被一道温润的嗓音打破。
“师妹?”
许眠看见来人,立刻露出了笑。
伞沿微抬,前方教学楼的廊檐下,站着一个人。此人穿着暖蓝色的格子衬衫,外面套了一件卡其色外套,嘴角含着惯有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是时颂今。
他手里也拿着一把伞,像是正要回去。
陈觉则在看到时颂今的第一眼就联想到了那个在录像里那个在工厂里站在最前面的人。
不知道是因为对此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陈觉对此人的第一印象是油滑。
而时颂今看着师妹身旁站着得气质稍显成熟的男人,也不由得在心里想。
装货。
只是脸上还是带着那如沐春风的笑,时师兄一直如此,对待任何人都是一副好好先生十分好接触的样子。
许眠有些意外:“师兄,你没在陈老师那整理资料吗?”
“正要过去取份资料。”时颂今的目光温和地掠过许眠,随即落在陈觉身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和询问。
“这位是……?”
陈觉没等许眠开口,他已经扬起一个无可挑剔的社交式的微笑,声音平稳:“你好,我是小眠的朋友。顺路,陪她回来拿点东西。”
他下意识用了她的小名,一种隐晦的宣告,尽管语气疏离。
“这么大雨,还麻烦你特意跑一趟。”时颂今笑容不变,语气自然熟稔,透着对同门师妹理所当然的关怀
“我们学校这路一下雨就不好走。”
伞下,陈觉垂在身侧的手被她的指尖轻轻挠了一下,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陈觉面上不动声色,反手握住她的手,收紧。
力道有点重,掌心相贴,潮湿又温热。
“不麻烦,”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依旧平稳。
“正好顺路。”
如果周明炤在这里肯定要吐槽一句陈觉了,毕竟陈大师平时就不怎么拿正眼看人,只是装出一副如玉的模样。
面对常人是懒得招呼的,现在却在这个阴雨天的教学楼前和一个陌生人有来有往的说着。
可其余两人不知道的是,陈觉脑子里想的是在昏暗的甬道里,许眠离这位师兄很近很近。
陈觉一直宽慰自己,不过是同门之情,在那样的环境下,难免会离同类近一点,这没什么的。
时颂今却像是完全没察觉他微妙的情緒,或者说,察觉了也只当作是陌生人间的寻常距离感。
时颂今只觉得师妹要离这样的男人远一点,有点危险有点不正常。
只是表面上却依旧笑容和煦,看向许眠道:“正好,师妹,你之前不是也要那份材料吗?陈老师那已经收集完了你可以去取一下。”
“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就别让你朋友再来回跑了,我这儿有伞,我可以顺便送你朋友出校门?”
最后这句是转向陈觉说的,语气真诚而周到,完全是出于同门师兄对师妹朋友的客气与照顾:“我们学院就在前面那栋楼,不远的,就让师妹先去拿资料,我送你出去。”
雨声淅沥,敲打着一切。他几乎能听见自己后槽牙细微的摩擦声,一股酸涩毫无道理地冒上来,堵在喉咙口。
心里想得却是
这个人在挑衅我。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