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景洛音早已准备好晚饭等待许久,看到眼角微红的时芊陌他们都只字不提,夫妻俩早已习惯了女儿这副模样。
餐桌上时芊陌一声不吭,只是埋头干饭,气氛有点尴尬,景洛音用胳膊轻轻推了一下时正国示意他。
“哎呦陌陌,你看你都瘦了,赶快多吃点补充补充营养,你妈做的可都是你爱吃的。”时正国在给时芊陌夹菜的时候又给了景洛音一个眼神。
“对对对,陌陌,我和你爸爸都知道你是因为姐姐不开心,但你不能自己搞垮身子啊,好好吃饭才能好好照顾好姐姐。”景洛音说话极其温柔,轻轻摸了摸时芊陌发质柔软的头发。
“爸妈,你们说姐姐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她这一觉睡了好久好久。”时芊陌的声线低哑。
景洛音与时正国表情微滞,两人久久失语……
夜深人静,马路上灯火阑珊,时芊陌一夜无梦。
……
又是一天周末,每到周六周日休息日都是由时芊陌照顾姐姐,周一至周五景洛音和时正国轮流来,但只要中午一有时间,时芊陌都会第一时间去医院看时婉雅。
清晨下起毛毛雨,时芊陌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本能皱起眉头“又是讨厌的下雨天。”
时芊陌静静在窗子旁站了许久,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目光有些被触动。
……
景洛音和时正国有事大清早就出门了,只留时芊陌一个人在家,所以她早早就去了医院。硬质的柏油路面上,时芊陌走路发出轻微而极具韵律的音响。
时芊陌逆雨行走,伞下被风吹进雨丝,细密的雨丝叫人眼前景象缭乱,被雨丝打湿的单薄衣裙,从女孩儿纤细脆弱的额下勾勒出的肩线和锁骨,几根细细的发丝被夹着雨的风吹乱了,纠缠过唇的艳红和齿的贝白。
快到医院时,时芊陌看到了朝她这边走来的许佚言,许佚言走近才看见时芊陌,他没打伞,雨丝微微打湿了额前垂下的碎发,脸颊两侧滚下细密的小水珠,神情低沉,似乎有烦心事。
在看到时芊陌的那一瞬间,许佚言缓和了他的表情,那张懒洋洋的清秀脸庞上,笑意明显了些。
时芊陌看到这么狼狈不堪的许佚言百思不得其解“许佚言?你怎么在这?为什么不打伞在雨里走?”一口气抛出一串问题。
许佚言闻言一笑“新同学,没发现你还是个问题多多。”
“啊?有吗?”时芊陌瞬间觉得自己确实激动了,有些尴尬。
“有啊,你这是去干什么,下雨天不好好在家学习,这可不像是小学霸的作风呢。”许佚言逗她。
“我要去医院看望姐姐,她比学习重要。”
许佚言笑意一顿,慢慢收起,一句话噎在喉咙里直接堵住。
见许佚言迟迟不说话,时芊陌想要离开“淋雨会感冒的,早点回家吧,我先走了。”
许佚言没有吭声,跟在时芊陌身后。
时芊陌闻声转头“你怎么跟着我。”
“我也要去医院。”
“哦。”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好一会儿时芊陌突然想到许佚言没打伞,渐渐放慢了脚步,缓缓走在了许佚言身旁,不到一米六的身高显得在他旁边极其娇小。时芊陌伸长胳膊勉为其难的给一米八四的许佚言打伞,许佚言垂眼低笑。
“小矮子,伞给我。”许佚言低眼无声轻嗤,眼中黑漆漆的眸子里透出一种无法诉说的感觉。
时芊陌怔了一秒将伞递给许佚言,递伞的抬头看到那双弧度饱满漂亮的桃花眼,两人无声对视一眼,时芊陌慌忙低下头,耳根处逐渐为肉眼可见的粉红色。许佚言轻勾起唇角。
两人在细雨中惬意漫步,说是许佚言打伞,但他将伞大部分朝着时芊陌倾斜,自己的另一边肩露出伞外被雨丝渐渐打湿,时芊陌没有淋上一点。
到住院部楼下,许佚言任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两人尴尬的站了好半天。
许佚言开口打破沉寂“我可以去看看你姐姐吗?”
时芊陌闻言抬眸看向许佚言,眼瞳微明“为什么?你们之前认识?”
“不认识。”
时芊陌纳闷“那你为什么?”
“咱俩现在是同学关系吧,既然碰见了,看望一下同学的姐姐,应该没事吧。”许佚言出口成章,似乎早就想好了说词。
时芊陌歪头询问“所以你来医院根本没有要探望的人吧。”
“是。”许佚言如实回答。
时芊陌“……”
不过,这好像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就这样许佚言顺理成章的跟着时芊陌来到了205房门口,门开了一条缝,从门缝中看去病床上有个看不清脸的女孩安安静静的躺着。时芊陌轻轻推开门进去,许佚言紧随。病房中和昨天来时大致一样,不同的只是桌上的康乃馨换了新鲜的。许佚言站在离床两米远的地方盯着床上的女孩,眼神阴沉。
“你的姐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许佚言低着眼,表情不虞。
“九年前的一场车祸,姐姐为了护住那时还年幼的我就…医生说姐姐还有醒来的可能,我每天都在盼望着她能够醒过来,这是我最大的心愿。”时芊陌声音放到最低,眼眶也微微泛起湿潮。
许佚言没有说话,低着眼,虚望着自己收紧的手指,听到时芊陌小声的抽泣声抬头,看到娇小的小姑娘可怜巴巴的模样,许佚言快要摸到时芊陌头顶的手停下来,修长的指节克制地慢慢攥紧,收回来。
须臾后,许佚言低了低头,声音低沉“对不起。”
时芊陌微抬起头“你不用说对不起,已经九年了,我都习惯了。”
许佚言微张了张嘴,但还是没说出什么。
因为许佚言在的缘故,时芊陌今天没有多待,大概半小时就和许佚言离开了医院。
刚出医院大门,许佚言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瞥了一眼,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时芊陌在一旁默不作声。没走两步再次响起,许佚言抬手刚要挂断,身后传来小姑娘稚嫩的声音“都打两次了,你接吧,万一找你有事呢。”
许佚言拿手机的手指一怔,点击了接听。
“说。”许佚言的声音懒散无备。
“我滴个祖宗哎,你怎么还挂我电话,今天老余生日你忘了?”电话另一头是许佚言的好兄弟周湛,至于他口中的老余也是其中之一,名叫余慎文。
“有事,不方便,有空补他,帮我把话带到。”
“好好好,你最大。”许佚言刚要挂电话身旁的小姑娘突然打了一个喷嚏,电话另一头的周湛听的一清二楚。
“我靠,佚啊,你旁边有女生,铁树开花了吗这是?快告诉我是哪家姑娘。”从电话中都能听出来此刻的他是有多兴奋。
许佚言侧头看了眼一旁耐心等他的时芊陌“没你事,滚一边去。”
“我现在马上告诉老余这个喜讯。今天是个好日子……”
周湛甚至已经唱起了好日子。
许佚言“……”
许佚言懒得搭理他,默默挂断了电话。
看到在一旁冷的有些瑟瑟发抖的时芊陌,许佚言二话不说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短袖,他将外套盖在了时芊陌头上“以后下雨出门就多穿点,不然今天没这么走运遇见我。”
时芊陌瞬间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一股香味扑鼻而来。许佚言的外套上有股薰衣草的香味,让时芊陌压抑的心情得到了一点舒缓。
她现在是真有些冷,但拿着外套还是有些犹豫“我穿了你穿什么?”
“我不冷。”许佚言看不到任何表情。
“那好吧,谢谢你。”
许佚言没有吭声。
雨停了,空气里掺和着泥土的清香,许佚言拿着她的伞,时芊陌披着他的外套,不紧不慢的走在柏油路面上,两人的脚步声在安静的路面上犹如美妙的双重交响乐,啪塔啪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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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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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他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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