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人都去了哪里?”姬丰咆哮道,他看到晋国的几大卿族,只剩下胡氏与严氏两家的人上朝,空出来一大半地方。
“回君上,正卿何复逃走后,谷阙、林奉、梁序、陆临在两日内,都带着家眷出逃了。”
胡延抿了抿唇角,这些卿大夫走了也好,他的地位就能水涨船高了,还可以劝君上准许父亲回来,让胡奚重回正卿之位,但此事不可一蹴而就,还需伺机而动。
姬丰暴跳如雷:“这些臣子真是无法无天了,根本不把寡人放在眼里,把他们通通抓回来砍头!”
秦青蔓走了进来:“君上息怒,这些人虽然可恶,但杀了未免可惜,不如你把他们全都抓回来,送给阿母,阿母定会好好调教他们的。”
晋国,绛都。
何骠细细考虑过,姬丰身边有众多侍卫保护,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极难刺杀成功,如果他刺杀失败被处死,或许就再也没人能成功了,所以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近日姬丰一直想派兵去抓何复等人,就从这里下手吧。
寝宫内,姬丰与众臣正在商议派谁去捉拿逃走的卿大夫。
姬丰道:“胡卿,你是寡人最信任的臣子,就由你带兵去抓他们罢。”
“君上,臣对他们的老巢不熟,如果贸然前往,恐遭了他们的算计。臣若不幸罹难,日后就不能找新奇玩意献给君上了。”胡延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深知这些逃走的卿大夫个个都是翘楚,才干计谋皆远胜于他,如今逃回了老家,靠着雄厚的家底,就算他带兵马去抓捕,非但抓不到人,自己反而会因此丧命。
姬丰认为胡延说的对,他还要陪自己游玩,选美女,所以不能去。他转而看向严藏:“严卿,你呢?”
严藏头皮发麻:“君上,臣还太年轻了,怎么抓的住那些老辣的卿大夫们。”
“那就找个老的,钟卿。”姬丰觉得太年轻确实对付不了那些个卿大夫们。
“臣才薄智浅,恐难以胜任,求君上另择贤才。”钟敬推托道,他钟家只是个小家族,去对抗这些大家族不是找死吗。
“你们这些酒囊饭袋,平日里一个个溜须拍马,到了干正事的时候,就只会推诿,真是一群废物!”连问了几个卿,却没一个顶用的,姬丰大骂道。
“臣该死,求君上恕罪。”三人腿一软,跪了下来。
姬丰胸膛剧烈起伏,咬牙切齿道:“有谁愿去?没有的话通通拖出去杖责!”
“君上,臣愿去。”何骠站出来。
“你?”姬丰有些诧异,“何复可是你的堂兄,你真的愿意去抓他们吗?”
“为臣者,当忠于国,岂能因私谊而弃大义。”何骠的声音铿锵有力。
姬丰欣喜道:“真是好样的,抓捕卿大夫的事就交给你办了,办好了寡人重重有赏。”
“臣打算去军中挑选些精兵,选好之后,请君上亲自检阅,若君上满意,便即刻发兵逮捕何复,不满意,臣再另选。”何骠道。
姬丰点头应允。
楚国,郢都,楚王宫。
申荼守在楚钺的寝宫门前,正对着房门发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申荼看到来人后立即行礼:“妾拜见君夫人、晋夫人。”
“申妹妹怎么没在房里伺候大王,反而站在外面?”秦青宛心中略有惊讶,问道。
“回君夫人,大王说他想自己在房里弹琴,不许任何人打扰,便让妾守在门外。”申荼道。
“大王已数日不上朝,就是为了弹琴么?”秦青宛听闻楚钺连日不朝,便让姬秋莪与她一同来看看。
“是。”申荼略略低下头,轻声道。
听到房内有琴音传出,但这琴声却杂乱无章,艰涩难听,姬秋莪皱眉,开口问道:“是什么琴,竟让大王如此痴迷?”
“宋公派使臣送给大王一批宝贝,其中有这把琴,大王一见,就喜爱的不得了,整日抚琴,妾也不知为何。”申荼道。
“大王也不能因此荒废朝政呀,你去通禀一声,我与晋夫人求见大王。”秦青宛心想楚钺明明不通音律,却突然对琴感兴趣,她要进去一探究竟。
室内,楚钺兴致勃勃地拨弄着琴弦,此琴通体黑色,却隐隐泛着幽绿,犹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故而他一眼就看中了此琴。
此琴形态清丽雅致,沉静柔和,蕴含自然的清新秀美,姜云陵要是看到这把琴,肯定会喜欢的。虽然他不会弹琴,但姜云陵精通音律,喜爱各种乐器,等他把人抢到手,这琴就送给她。
楚钺端起青铜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桑椹酒,这壶还是原来那只壶,酒也是当初的滋味,只差一个人了。
“大王,君夫人和晋夫人求见。”是申荼的声音。
“让她们进来。”楚钺道。
二人盈盈拜倒:“妾拜见大王。”
秦青宛见楚钺真的只是弹琴,觉得此琴定有惑人心智的魔力,楚钺不能再沉迷下去了:“大王多日不朝,乃是玩物丧志,妾恳请大王丢弃此琴,勤勉朝政。”
姬秋莪的目光落于琴上,心中暗叹果然是好琴,音色极佳,琴声悠扬。但楚钺弹琴的手法太过粗暴,如此乱弹一气,反而会损伤琴弦,缩短琴弦的寿命,真是暴殄天物。
“青宛,寡人只是玩几日罢了,不会误了朝政的,你不要大惊小怪的。”楚钺嘴角下垂,眼中流露出些许嫌弃,显然对她说的话感到厌烦。
秦青宛见状,深吸一口气,正要再劝,却听到申荼的声音又响起:“大王,公子步求见。”
“快让他进来。”楚钺道。
“臣弟拜见大王。”楚步刚刚收到一封来自晋国的信,见信中所写的事极为重要,就马上过来禀报楚钺,他瞥了一眼姬秋莪,道:“臣弟有机密要事想单独汇报给大王。”
楚钺摆摆手让二人下去。
楚步呈上竹简:“王兄,咱们安插在晋侯身边的舞姬传来消息,晋国君臣不和,晋侯欲刺杀正卿,晋太夫人欲将多位卿大夫收为男宠,导致晋国的几大卿族,何氏、谷氏、林氏、梁氏、万氏、陆氏家主都携带家眷逃离绛都,晋侯现在气的要把他们通通杀掉。”
“哈哈哈哈……”楚钺像一个疯子,放肆地大笑着,笑声犹如洪水猛兽,仿佛要吞噬一切。
“姬丰真是能干,不枉寡人费尽心思助他坐上晋侯之位,如今已让晋国失地过半,寡人看再过些时日,等他把几大卿族全部铲除,晋国就亡了。”楚钺眼中闪着疯狂的光芒,如同黑夜中的鬼魅。
“臣弟恭喜王兄,楚国称霸大业指日可待。”楚步也喜不自胜。
“眼下晋国大乱,咱们也不能闲着,你想想,有什么事能当个由头,让令尹无法反对向王畿发兵吗?”楚钺问道。
“臣弟听闻,近来戎人与周王畿有冲突,王兄不妨以捍卫王畿为名,出兵攻打伊洛之戎,伊洛之戎的位置十分重要,它向西堵住了秦国东下武关的出口,向南则阻碍楚国北伐晋国,若能扫除这个障碍,秦楚两国便可两面夹击晋国。”楚步道。
“这个主意好,总算能够堵住令尹的嘴了。明日早朝就商讨伐戎之事,争取出一千乘兵,扬我楚国之威。”楚钺嘿嘿笑道,等打完了戎人,他就挥师王畿,把姬瑄一家子全都抓起来,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楚钺不禁开始幻想不久后的场面,到时姬瑄会被五花大绑,由侍卫押着,嘴里被塞上布无法发声,只能用一双悲愤的眼睛瞪着他,姜云陵瘫坐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两个小娃娃则张大嘴巴哭的撕心裂肺。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姜云陵,眸光犹如刀锋般锐利,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想清楚了吗?”
晶莹的泪珠从姜云陵的脸上滚落,宛如花间朝露,惹人怜惜,她眼中流露出凄凉和脆弱,无可奈何道:“只要你放了我的丈夫和孩子,我就跟你走……”
他狰狞地笑,一刀杀了姬瑄,抱起两个啼哭不已的小娃娃,将他们投入河中。姜云陵悲痛欲绝,毫不犹豫的跳入河中,他赶忙伸手去抓,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抓住。
楚钺惊出一身冷汗,看来,抓到他们以后还不能杀,否则姜云陵也死了。那就把他们先关起来,等到姜云陵生了他的孩子,再杀了他们几个。
晋国,绛都。
何骠去军中挑选了二百名精兵,全是何氏的旧部,与他们道明了意图,晋兵们皆愿听从何骠差遣,诛杀昏君。
何骠率领二百晋兵到园外,请姬丰检阅,他心知这些兵都没有见过姬丰,唯恐杀错了人,误了大事,故而要先让他们知道姬丰的长相。
姬丰站在高台之上,看到这些晋兵个个精壮骁勇,开怀不已,赏赐了他们些美酒银钱,期待他们早日将逃臣抓住。
夜色浓稠,树影斑驳,园内歌舞升平,姬丰与卫如意在高楼上一同欢笑饮酒。
一阵白色的烟雾飘过,守在楼下的二十名侍卫感觉眼前天旋地转,纷纷倒地不起。
何骠命二百名晋兵架起梯子,轻手轻脚地爬上高楼,他们没有带兵器,因为姬丰在检阅之前已经命人搜过身,不许带任何武器。
卫如意端着一杯酒,喂到姬丰唇边,一双美目含情脉脉,眼波流转,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好似粉嫩的桃花,姬丰心中一动,吻住她的脸颊。
“啊啊……”
姬丰耳边突然传来舞姬的尖叫声,又怎么了,叫什么叫?打搅了他的好事,姬丰不情愿的抬起头,原来是何骠呀,后面还跟着那群兵。
“何大夫,寡人已经赏过了,你速带他们去捉拿逃臣罢,回来后寡人再赏。”姬丰皱着眉头,摆摆手道。
何骠冷冷盯着姬丰:“昏君,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弟兄们听我号令,诛杀昏君!”
晋兵们一拥而上围住姬丰,将他按在地上,死死掐住他的脖颈。
舞姬们害怕地瑟缩成一团,不敢上前,只有卫如意用拳头捶打晋兵们,想要解救姬丰:“你们放开君上,你们这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放开他……”
“你们不能杀……寡人……”姬丰的呼吸变得艰难,他拼命挣扎,奋力想要掰开钳住自己脖颈的几双手,但晋兵们将他的双手双腿也按住了。
姬丰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寡人……是……国君……”他的呼吸逐渐停止了,不再挣扎,眼神变得空洞,轻轻闭上了眼。
一名晋兵探了姬丰的鼻息后道:“何大夫,他死了。”
卫如意听到后,瞬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停下了她的拳头,瘫坐到地上大哭起来。
何骠道:“昏君已除,把这群女人都赶出去,封闭整个园子,传信给何正卿让他回来。”
这个昏君终于死了,但何骠心中还有些沉重,晋国如今仍旧危机重重,急需让何复他们回来处理诸多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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