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送回去,他回到家,靠在二楼阳台,一口气抽了几根烟,脑子里一团乱,最后还是自己骂了自己一句。
走到这一步,必然是他不注意过了线,只能怪他没分寸惯了,才搞成这个样子。
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好想的呢?
难不成真耽误人家姑娘大好年纪,跟着他这种除了年纪什么也没有的人么?
再怎么不要脸,也不是这么个不要脸法。
沈怀川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抬手将烟头捻灭。
他想着躲一段时间,小姑娘三分钟热度一下去,便不是什么问题,确实没想用这样的方式吓走她。
至于眼前的女人,云姐——他的合伙人。
两人论交情真说不上,不过是合作,但今天,她有点越界了。
沈怀川掀起眼皮:“怎么了,你男人出事了?”
云姐长了一张极明艳的脸,红唇扬起一抹讥笑:“他能有什么事情?无非是找了个小的,他能找,我就不能找?我这么有钱又这么漂亮,怎么样,你要不要跟我?”
沈怀川淡声道:“我这里是正经清吧,找鸭去街头会所,慢走不送。”
云姐略显遗憾,眉眼含情睨他:“那些哪有你懂事啊?”
沈怀川后撤两步,毫不留情道:“姐,你现在这样,我下次只怕不敢单独见你了,叫上哥一起怎么样?”
云姐冲他翻了个白眼,丢下俩字:“扫兴。”
人已经走到楼道,又转过身来,眼中噙着似有若无的笑:“话说,你不会真看上刚才那小姑娘了吧?”
沈怀川眉头立刻皱起来,旋即嘴角扬起一抹锐利的弧度:“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云姐无所谓地努努嘴:“是没什么关系啊,我就是好奇,你这样的人,会栽在谁手里呢?”
她笑了笑,继续说:“我觉得那个小姑娘不错,难道你不喜欢?”
沈怀川眸子沉沉地看着她,没说话。
“凶什么?看样子我猜对了。”她稍稍想了想:“不过刚才好像被我搅黄了,至于以后,我等着看喽。”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远。
原地站着的沈怀川呼吸越来越重,心情格外烦躁,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在指尖点燃,深吸一口气,眼睛微眯,眸子微微放空,不知在想什么,心头情绪复杂,随着蓝色烟雾一起缓缓吐出来。
出了“蓝调”的姚想念,站在外面缓了缓,心绪宁静后骑车回家,坐在院子里,抱着小白狗,轻而慢地抚摸。
这座城市的夏天总是炙热的,远处的夕阳染红了一片天,桃树顶、小狗的浮毛,连带着姚想念的眼眶,都被镀上一层悲伤又温暖的光晕。
这场无疾而终的感情,就是这么迅速地告终了……
姚想念深感难过,连着整日都恹恹的。
周末两天待在屋子里,没有出门。
或许是上天感受到了她的心情,晴了半个月的天开始阴了,预告说周一有雨。
奶奶在姚想念的电动车下边塞了雨伞和雨披,叫她下雨的时候穿。
她应下来,匆匆吃完早饭,趁着没下雨赶紧走了,经过沈怀川家的时候,目光不受控地看了一眼。
车子在,他在家。
她微微垂眸,跟她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跟她有关系的是天气,车骑到半路,天上下起大雨,她连忙靠边停了车,把雨衣穿上,即便如此,到的时候,身上还是湿了部分,上课的教室空调开得很低,下午上着上着课,她就觉着有点不对劲,课一上完,她也完了,四肢酸痛得抬不起来,她困极了,索性趴在课桌上一动不动。
期间她感受到有人推了推她,撑着劲儿看了一眼,是一个女孩,名叫吕意,之所以记得她,是因为当初一起出去聚餐,她说自己在追沈怀川,她是唯一一个鼓励她的。
吕意问:“你还好吗?”
姚想念和她不熟,也不喜欢给人添麻烦,只摇摇头,声音很哑:“没什么,我缓一缓就好了。”
吕意看了她两秒,摸了摸她的脑袋,惊道:“烧得这么高还没什么?能站起来吗?我带你去诊所看一看?”
姚想念犹豫了下,觉得自己确实困难,只好点头,好在旁边还有一个女孩,两个人架着姚想念,靠着导航,走了十分钟左右,到了诊所,打上点滴,姚想念闻着诊所的消毒水味,向她们借了手机,给奶奶打去电话,只说自己晚上在外面吃饭,晚点回。
吕意帮她买了一杯粥,等她挂了电话,问:“为什么不跟老人说实话啊?”
姚想念嘴角上扬,笑了笑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嘛。”
吕意和她说起同住的一个女孩,指头被扎了一下都要告诉她的男朋友,两人很夸张地怒斥中伤女孩的物品,“趁着有人爱你,受了伤就要义无反顾地投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鉴于你现在身边只有我,我可以借你投入一下。”
姚想念看着她张开的双臂,心头涌上热流,她也毫不客气地贴了过去,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传过来,竟然真的让她感受到一丝力量,她微微仰头,很认真地问:“吕意,你人好好啊。”
吕意抱着她深吸一口气,慨叹:“我终于抱到你了,你知道我第一天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香香的,今天一抱,啊,果然是这样。”
姚想念有点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吕意大笑:“开玩笑啦!”
姚想念看着眼前的女孩,在那天之前,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能和吕意扯上关系的,但缘分就是这样奇妙,他们因为这一场雨一见如故,一聊发现两人如此相像,仿若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不知不觉,两人话话说了一个多小时,吕意突然来了电话,说是临时有事,不得不走,临走前见姚想念形单影只,不免心疼,想到什么,眼前一亮:“廿廿,你等着,我找人来陪你。”
姚想念本想说不用,还有一瓶打完就能走,但吕意消失太快,她话还没说出口,屋里就没了人。
她吸了吸鼻子,仰头看着输液器中间的液体一点点滴下来,由于和吕意说太多话,兴奋的神经安静下来,一时有些疲累,眼皮沉重,脑袋寻了个还算舒服的姿势,就这样睡了过去。
沈怀川到的时候,就看见灰黑的环境中,姚想念瘦削的身影靠在角落,脑袋抵着墙面,借着一个格外不稳定的姿势睡过去,小脸苍白,眼皮泛着薄红。
看见人的那一刻,吊着的心才缓缓落回原处。
缓步走到姚想念身边,顺便问了一下医生,知她只剩下这最后半瓶,搬了个凳子,坐在她身边,用眼睛将人从上到下看检查了一遍。
瘦了。
下巴都尖了。
姚想念隐约听见身边有人在说话,迷迷糊糊睁开眼,感受到手背传来的触感,睁开眼,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着她的手,肤色比她的深很多,掌心轻而易举将她的手背包住。
她茫然地顺着手臂往上看去,刚好对上头顶的光线,微微眯了下眼睛,眼前人的五官有些模糊,但还是能够勉强辨认出来,说话的声音是她都没想到的哑:“沈怀川?”
他微微偏头,接过面前人递来的药,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开口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感觉除了说话有点异常,身上的酸软已经褪去,摇摇头说:“没什么,挺好的。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小时前。
他还在休息室躺着,宋留跑上来告诉他,姚想念病了。
他当然可以不用管,她病了跟他又什么关系呢?
但对方把姚想念说得可怜,又说她一个漂亮女孩在诊所,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话说到他心坎里。
他答应奶奶要照顾她的。
找好借口,说服了自己,勉强也就有了说服别人的借口,这才来找她。
几乎在见她的下一刻,心松了又沉,松是因为见到她,沉是因为看她状态很不好。
怎么才几天不见,就病成这样呢?
“你朋友说你病了,我顺道来看一看。现在已经快九点了,饿不饿?”
姚想念轻而易举被他的话题带偏,手边的粥已经凉掉,她刚想伸手去拿,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牵着。
姑且算牵着。
她愣愣地看着交叠的双手。
沈怀川似乎才意识到,缓缓松口,指尖的薄茧摩擦着她的掌心:“刚拔针,你自己按一会儿。”
姚想念眨眨眼,“哦”了一声,按在他刚才按的地方。
手上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温暖的,安心的。
“先吃点东西要不要?”
姚想念微微仰头,眸子里盛着头顶的灯光,没什么犹豫地回:“要!”
她刚站起来,却因为坐了太久,两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地要倒下去,几乎就在同时,她被一只手稳稳抓住,稳住身形。
掌下的手臂坚硬有力,抓着她小臂的手滚烫地禁锢住她。
姚想念重新站稳,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是腿麻。”
沈怀川垂眸问:“能走吗?”
她就这个距离望着他,起了心思,问:“不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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