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
容乔的声音穿过拥挤的人潮,又一次清晰地落在她的耳畔。
景蝶的身体下意识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不自觉地挪动脚步,在距离容乔三米左右的位置,踮起脚尖高高挥手。
“小景,好久不见。”
容乔将花塞进她怀里的一瞬间,她恍惚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整日沉浸在重复的光阴里埋头苦学,她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见到容乔了,正如她已经数不清自己和春麦断联了多少日子。
所有有关春麦的记忆,都被时间罩上了一层模糊的滤镜。
“容乔阿姨,你怎么来了?”景蝶手指扣着衬衫短袖的下摆,眼中难掩喜悦,却刻意压抑着唇角上扬的弧度,乖巧问道。
容乔抬手搭在景蝶的肩上,温声道:“来给小景加油啊。”
“谢谢。”景蝶低头看向怀中的向日葵,笑意堆满双颊。
下一秒,眼中却添了几分落寞。
春麦没来吗?为什么没看见她?
景蝶的睫毛忽然颤了两下,心中的欢喜逐渐被泛起的酸涩霸占,一阵烫烫的风吹过,她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好巧啊,没想到你是小景的妈妈。”容乔转向叶鹤青,笑着说道,“比视频里还要好看,我都没有认出来。”
“视频?”叶鹤青显然已经忘记那年元旦假期的小插曲,边回想边问道。
容乔:“去年元旦我们打过视频,还记得吗?”
叶鹤青:“想起来了,那次真是麻烦你们了。”
景蝶没心情去听容乔和叶鹤青的客套话,眼睛仍不死心地在人群中寻找春麦的身影。
可直到拥堵的人群疏散,她也没有找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也许她有别的事情,所以才让容乔阿姨过来的。
景蝶开始在心中找借口,想要帮春麦找一个完美的理由,掩盖掉自己内心的失落。
-
春麦是个大骗子。
撤回!春麦是个坏女人。
景蝶看着驾驶座上落落大方打招呼的春麦,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意,莫名有种被戏耍了的感觉。
明明人来了,却躲在车里一直不出现。
“这是我女儿,春麦。”容乔回头向坐在后排的叶鹤青介绍。
春麦:“阿姨好。”
景蝶坐在驾驶座后面的位置,看不见春麦的脸和表情,直觉上感觉春麦瘦了很多,声音也有些哑。
车内的冷气开得很足,景蝶的眼睛却火热地黏在了春麦的身上。
溢出的思念在心底燃烧,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克制热气蔓延全身。
到达目的地附近,车子减速靠边停下,容乔拉着叶鹤青先走一步去点菜,车内忽然间陷入了一片沉静。
景蝶扣了半天的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太久没有见到春麦了,甚至忘记了怎么和春麦相处。
“怎么不说话?”车子缓缓驶入地下车库,春麦问道。
景蝶别扭的开口:“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
不同于以往的闪烁其词,总是说些让人捉摸不透的话,春麦的这句话简单且直白。
像烧红的铁球砸进她的心里,烙下爱的痕迹,惹得她浑身发烫。
景蝶伸手攀住春麦的右臂,拽动春麦的身体向她倾斜,小声埋怨:“那你还躲在车里。”
“是我不好。”春麦抬手覆上景蝶的后脑勺,轻轻在景蝶的额间落下一个吻,眼中满是疼惜。
景蝶发烫的肌肤如同火花点燃了春麦的体内的血液,想念在这一刻到达顶峰,她用力将景蝶拉入自己的怀中,下巴靠在景蝶的左肩上,轻轻地磨蹭着,似乎想要将怀里的人揉进骨血。
失而复得的感受,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这是什么意思?占我便宜?”景蝶垂下眼眸,没敢和春麦对视,生怕自己会错了意。
“小景,我后悔了。”春麦缓缓说道。
景蝶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耳边嘭嘭作响,春麦又要拒绝她吗?
那为什么刚才还要对她做出那样的举动?
景蝶屏住呼吸抬头看向春麦的眼睛,手指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眼一闭心一横,吻上了春麦的唇。
她受够了!
不管今天春麦要说什么,她都要先自己开心了再说。
好甜。
像刚从冰镇蜜酒中捞出的新鲜荔枝,软滑醉人,清甜的滋味在双唇间洇开,顺着舌尖蔓延到心底。
这是今年夏天,她喝过最好喝的解渴冷饮。
“小景。”春麦双眼迷离地推开景蝶,气息不稳的开口,“我……”
“又要拒绝我吗?”景蝶打断了春麦的话,无名指覆在春麦的唇上轻轻擦拭,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被拒绝多了,真的会死心的。”
她在装可怜。
她笃定春麦会吃这一套。
春麦慌乱地垂下眼眸,视线急匆匆地从景蝶的身上移开。她明明已经想好了怎样和景蝶坦白心意,可撞上景蝶那含泪的双眸,她还是无法忽视自己曾经的拒绝对景蝶造成的伤害。
“谁说我要拒绝了?”春麦字字坚定地反问道,眼中充斥着心疼。
可她也十分清楚,即使重来一次,她依然会拒绝景蝶的告白。她总说自己喜欢勇敢的人,实际上是因为自己不够勇敢。
经历了心理和身体的双重打击,她已经学会了自我保护,也习惯了帮他人规避风险。在明知没有结果的时候,她不会冲动地被感情支配,义无反顾地去冒险。
论勇敢,她远不如景蝶。
“不拒绝就是答应了。”景蝶没有给她反悔的余地,抢着给这段感情下了定义。
“嗯,答应了。”春麦的声音干脆利落,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
-
“我早就十八了。”
从地下车库往电梯走的途中,景蝶突然说道。
她不喜欢春麦总是拿她当未成年的高中生看待,从前她没底气说这句话,因为她并不在意的年龄,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嗯?”春麦脚步一顿,回应道。
“春麦,我们现在在同一个年龄层了。”
十八和二十三,怎么不算同龄人呢?
景蝶伸手去勾春麦垂在身侧的手,故意用力握痛春麦,然后无辜地说道:“姐姐,别松手。”
真是拿她没办法。
春麦低头看向自己被握红的左手,无奈地点点头,她似乎低估了景蝶的占有欲和报复心。
“暑假有安排吗?”电梯里,春麦出声问道。
“没有。”景蝶如实回答。
高考之前她没心思想,高考之后还来不及想。景蝶侧头去看春麦,期待地盯着春麦的侧脸。
谁料春麦问完话,就没有了下音。电梯到达一楼,乌泱泱挤上来一波人。她和春麦被挤到最里面的角落,被迫停止了交流。
密闭的空间里,空气被压缩到极致。本来脑细胞就被榨干的景蝶,被人挤得有些透不过气,焉焉地靠在电梯上,手指不安分在春麦的掌心挠来挠去。
好痒。
又在闹。
春麦稍稍握紧左手,想要制止景蝶的游戏行为,却发现自己的动作踩到了景蝶的雷点。
景蝶赌气般的将手从春麦的手心抽回,闷闷地缩在人群里。电梯门打开后,自顾自地在前面走,故意将春麦晾在身后。
春麦迈开步子准备追上去,手机先响了起来。容乔和叶鹤青正催她们两个过去,挂断电话再抬头,景蝶就不见了。
景蝶刚考完试,手机也不在身边,她倒不是担心景蝶走丢,只怕她俩先后脚分开过去,会被容乔和叶鹤青抓着盘问。
电梯距离火锅店还要在拐一个弯才到,春麦握着手机快步向前追赶。
微信上容乔一直不停地发消息催她,并特意多嘱咐了几句,例如表现好点之类的话。
春麦走到火锅店附近,依旧没有看见景蝶的身影。心里想着景蝶大概已经先进去了,默默叹了口气,迈开步子正打算往里走,左肩突然被拍了一下。
“找我吗?”景蝶从身后探出头来,语气活泼地问道,看不出一点生气的痕迹。
“还生气吗?”春麦转身问道。
相比较景蝶总能拿捏她的情绪,春麦面对景蝶时却总是心里没底。只能小心地,谨慎地通过多次试探和尝试,去寻找与景蝶相处的最佳模式。
“没生气。”
景蝶乖乖摇摇头,伸手抓住春麦的胳膊,贴紧春麦小声道:“女朋友想牵手很过分吗?”
牵手?春麦低头看向身侧的景蝶,不由回味起方才发生在电梯间的那一幕,暗道原来是自己会错意了。
怪就怪从前容夏和盛意总在她面前秀恩爱,当着她面亲亲抱抱更是家常便饭,导致她面对景蝶的小动作时,直接多想了几层意思。
春麦无奈地笑了笑,余光瞥见景蝶气呼呼的脸袋,顺手扣住景蝶的左手,略带调侃地说道:“女朋友想牵手当然不过分,可是刚才是谁先把手抽回去的?”
景蝶没想到春麦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好吧,她承认自己刚才确实动了歪心思,可是谁家女朋友这么久没见面,还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啊,一点点过分地肢体接触都不允许。
只能说住校的时候顾琪如一起看漫画看多了,导致她一看见春麦就开始想入非非。
春麦:“嗯?”
景蝶本想耍赖把春麦绕进去,结果倒显得自己前后逻辑矛盾了,本来就透支的大脑当场宕机,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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