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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箔珠探头看了眼,嘟囔着:“到底是谁,老写这些没头没尾的信。姑娘,信上不是说了吗,明天要是得闲,上西郊桃林品茶。咱们明早也赶过去,一棵一棵树地找,肯定能找到这人,到时候就真相大白了。”

自然摇了摇头,把信叠起来,重又收回信封里,“人家既然不署名,就是不想让我寻根究底。先不说桃树下有多少人赏春品茗,就算找到了,又想怎么样?”

有时候不去揭开谜底,反而更好。这样的春日短笺坦荡而有趣,不时收到一封,信上都是明朗清正的内容,对她也没有什么妨碍。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信件的时候,她身负重任,着急要去见母亲。

进了涉园,她母亲朱大娘子正在处置自己以前的衣裳。母亲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朱旖章,诗礼人家出身,外祖父在任时,担任了二十年宰相。母亲年轻的时候置办了很多衣裳,后来不怎么穿了,收在箱笼里也是白放,便拿出来,分发给府里的妾侍和女使。

捧了衣裳的女使,都高高兴兴出去了,边走边说料子好,要捎回去,给家里的嫂子穿。

父亲的妾侍崔小娘人没到,派了跟前的嬷嬷女使来领。那两人没留意让在一旁的自然,话里带着讥嘲的味道,“大娘子真是菩萨心肠,放了那么多年的衣裳,忽然想起拿出来布施。花色和款儿都好,只怕朽了,经不得穿。”

“各房都是有分例的,想是大娘子勤俭持家,怕小娘们舍不得做衣裳。”

两下里一吹一唱,从院门上出去了。

箔珠很恼火,“真是狗咬吕洞宾,赠了衣裳,又没说非让小娘穿。崔小娘阔,手底下没有穷的,转赠他人,不也是积德行善吗。”

大宅里,难免有妻妾不睦争长论短,但只要明面上过得去,基本都是含糊着过日子。

自然没放在心上,“就是分仙丹,也有人嫌颜色不好看。大娘子既然决定这么做,肯定料准了有人看不上,她都不在意,咱们可别多嘴。”说罢,提着裙裾迈进了门槛。

进门见自心的母亲叶小娘也在,她和大娘子相处很融洽,为人没什么心眼,整天把主君挂在嘴上。有时候连大娘子都摇头,说孩子已生了两个,不知怎么那么痴迷主君。也许这正是叶小娘在谈家的生存之道吧,仰慕主君,听大娘子的话,走到哪里都不吃亏。

叶小娘回头一瞥,看见了自然,忙招呼,“五姑娘快来,来看我分得的衣裳。哎呀,我进门那会儿见大娘子穿过一回,当时就觉得端庄,有当家主母的款儿。所以一听分衣裳,我跑得快些,果然被我截下了。”边说边往自己身上比,“过两日你们姊妹要在谈氏宗族宴上晤对,到时太子太傅来主持,我就穿这件。你们不知道,我年轻那会儿,曾经很仰慕太子太傅。他那时还只是个从五品的秘书少监,每日打我家门前过,我就躲在门后,偷着看他。”

她的口无遮拦,让朱大娘子直呼倒灶,“孩子在这里,你说话也不避讳些。”

叶小娘讪笑,“不说了、不说了。我先回去,让女使熨烫熨烫。”说完欢天喜地地走了。

自然看她走远,笑着说:“小娘这么喜欢这件衣裳。”

大娘子笑了笑,“不是喜欢,是知道怎么做人。你就是给她换上一套,她也一样是这番话。”边说边让古嬷嬷搬个绣墩来,调整了方向,让自然坐在日光下晒后背。

“令侯夫人走了么?”大娘子问,“直去范阳了?”

自然“嗯”了声,“先前卢家祖母带来一个消息,祖母听后不太高兴,让我把消息转达娘娘。”把前后经过都说了一遍,最后眼巴巴看着母亲问,“娘娘,这事您怎么看?”

大娘子的脸色不太好,沉默了半晌道:“这件事,我其实早有耳闻,也派人打听过。那姑娘是翰林医官家的女儿,名叫田熙春。因为略懂些医术,姑母是淮南转运使夫人,带在身边赴宴,那些设宴的官宦人家并不见怪。其实不论她怎么人前露脸,与我们是不相干的,但渐渐有人拿她与自观比,说谈家二姑娘出身虽好,太过疏离,不如这位姑娘可喜可亲。我一个做母亲的,从来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被人拿来议论,今年有三家向自观提亲,这位姑娘已经攀交了两家,过两日,就要去第三家随礼了。”

自然没想到,这世上竟真有愿意做别人的影子,占道而行的姑娘。

“她这么做,是为了给自己寻个好人家吗?”她纳罕地问,“若是咱们家亲事议不成,那些门户就会聘她?”

大娘子脸上淡淡地,就着日光,轻轻拍打自然的脊背,一面道:“如今结亲,姑娘的人品样貌固然重要,但人家第一看重的还是门第。翰林医官,七品的衔儿,女儿要进那些勋贵人家,大抵是无望的,所以才想出这样的主意,到处逢迎,到处与人结交。门路是开阔了,作为闺中姑娘的庄重却也没了,若她明事理,别人拿她与谈二姑娘比时,她就该撇清关系,郑重地避嫌。结果她倒好,和那些嚼舌的勤加往来,这就看出来了,她非但不觉得为难,反而受用得很。”

作为一家的主母,大娘子见过的风浪很多,这事虽然糟心,但也并不影响她的心情。她倒是有心考验女儿,转而询问自然,“你知道了来龙去脉,替娘娘出出主意,怎么处置才好?你姐姐这两日正抄书,我没去打搅她,但心里总为这件事烦扰。明者销祸于未萌,等到那八竿子打不着的姑娘,把你姐姐的名声和亲事都搅合了,咱们再想办法,可就来不及了。”

自然其实原本还想着,她一个姑娘只能嫁一家,反正向姐姐提亲的有三家,让一家给她就完了。但听母亲这么解读,姐姐人在深闺,却无时无刻不被拿来议论,确实是无妄之灾。

她想了想道:“田家姑娘从不和我们赴同一个宴,她有心错开,咱们碰不见她。既然这样,不如摆到明面上来,派个嬷嬷过去,不要下帖子,口头传话请人,请她来咱们家见一见,再作打算。”

大娘子听后颔首,闺中的女孩儿通常办事不够老辣,但她知道口头传话不下帖子,就说明有防备之心,这点已经很好了。

“依着你,明日城里没有人家设春宴,让古嬷嬷跑一趟,把人请来。”

自然这丫头有点孩子气,对那个据说肖似姐姐的姑娘很感兴趣,说定了,明天一定要躲在屏风后偷看。

大娘子笑着点她脑门,“看吧,见识一下人家姑娘的城府,就知道你有多傻了。”

自然抱住了脑袋,“我不是傻,有祖母和娘娘在,还要我动什么脑子!”说完怕挨数落,一溜烟地跑了。

回到她的小祗园,进门先去看看她的两只鹤。那两只鹤都有名字,一个叫云翁,一个叫放翁,养得十分精神。鹤通人性,虽然平时喂养有专门的女使,但只要她来,就振着翅膀翩翩起舞,颇有一时不见如隔三秋之感。

自然和云翁比了比个头,笑着说:“你长得和我一般高啦。”又拍拍放翁的翅膀,“多吃一些,才能赶上它。”

正踅摸着,要给它们再放些谷子玉米,就听身后传来拖着长腔的声调:“这种东西养来做什么,吵得很,还有味道。”

自然听见这嗓音,脑门就痛起来,又不得不应付,转身道:“燕姐姐怎么有空上我这儿来了?”

所谓的燕姐姐,就是今早饭桌上要祖母改家规的那一个。二房中嫡出的子女有三个,大哥哥谈临川,二姐姐谈自观,自然是最小的垫窝儿。当然,往大宗上论资排辈,顺序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哥哥也只能称三哥哥,上头还有长房的谈临岳和谈临嵩。

这位燕姐姐呢,闺名叫燕逐云,和谈临川算得上青梅竹马。出身本不错,两家一直有来往,因此姐妹们并不以小娘来称呼她。她当初的亲事很波折,和宗正少卿家定了亲,临要办喜事又忽然悔婚,闹坏了名声没人上门提亲,这才给临川做了妾。虽然为妾,但她坚信自己是不一样的,婆母般挑理谈临川的正室,对底下那个通房更是不屑一顾。偶尔来几个小姑子这里,诚如官家出巡,漫不经心地转上一圈就开始指点江山,这里不好,那里不该。大家嘴上不得罪她,背后都很厌烦她。

她也不自知,日日三省吾身,我很好,我没错,我全对,是她立于不败之地的决胜法宝。自觉和姑娘们是知己,说话并不委婉,“我听说令侯夫人你保媒了,闲来无事打探打探,说了什么好人家。不过才进你的院子,就被这两只鹤给熏着了,养着它们,不怕身上有味儿吗?”

听得边上的箔珠和樱桃直要翻白眼,箔珠道:“小娘的鼻子这么灵,还能闻着味儿?我们的鹤园天天有婆子打扫,青砖都刷得秃噜皮了,干净得很。”

燕小娘垂下视线一瞄,好像确实没刺可挑,又来充好人讲大道理,“既然是鹤,就应该翱翔在天上,五妹妹不能光顾着自己高兴,把它们圈起来当鹅养。”

樱桃笑着接话,“小娘才来,不知道其中缘由。这两只鹤是西瓦子百戏班解散,要卖给班楼做菜的,被我们姑娘救下了。飞羽重新长出来后,顾念恩情不愿意离去,所以我们姑娘才养在院子里。说起我们的鹤,我记得小娘廊下养着鹦鹉,那鹦鹉脚上总拴着金链,看上去也怪可怜的。”

燕小娘这下没话说了,眼珠子一转,又言归正传,“令侯夫人给你保了什么媒,我替你打听打听为人品行。”

然而没人理她,箔珠不依不饶,“小娘的鹦鹉,回去就放了吗?我力气大,我给您扬出去。”

燕小娘碰了一鼻子灰,知道是打听不出内情了,转而又拉老婆舌头,“三婶正给六哥儿说亲呢,六哥儿房里那个春研,和六哥儿情投意合,好得一个人似的。昨儿见她,坐在后廊上直愣神,好可怜模样。唉,既是有情,为什么又要拉扯一个不相干的人进来。我就佩服那些只娶一位正头娘子的,盲婚哑嫁,哪里比得上青梅竹马。”

看来这是在给自己抱不平啊,人在无话可说的时候,真的会笑。

自然和箔珠樱桃一起咧开了嘴,笑得燕小娘茫然,“你们乐什么?”

自然这才收敛些,语重心长地说:“北府上的事儿,我们做小辈的不能多嘴,更不敢过问。我也赞同燕姐姐的话,只娶一位正头娘子就好,不要左一个妾侍,右一个通房。但……哥哥要是遵循,可就没你什么事儿了,他该守着谢氏嫂子,干干净净地过日子才对,你说是吧?”

燕小娘愣了,心上被小姑子的话凿出了淤青。仔细一想,自己确实失言,自讨了个没趣,最后臊眉耷眼地借故走了。

箔珠捧脸,“天爷,自己裤子一条腿,还有心思给人做裁缝。”

自然说别理她,喂过了鹤,转身进屋了。

她的玲珑小院,正屋东边有个卷棚抱厦,平时放着帘子,她就坐在木柞的平台上看书喝茶。今天刚坐下不久,见穿堂里人影一闪,院子里管事的女使苏针走过来,轻轻叫了声“姑娘”。

自然抬头,见她踟蹰着,奇道:“怎么了?有话要说吗?”

这府里的女使分为两类,一类是箔珠樱桃这样的家生子,一类是苏针这样的雇买女使。雇买女使是良人,雇契一般是五年五年地续,等到了年纪,或是攒够了赎身的钱,就可以结束契约出府去了。苏针这些年管着事,但毕竟二十了,自然心里有预感,她早晚是要走的。可当她要开口时,又不免不舍,暗暗期望她是有别的事要回禀。

可惜,没有料错。

苏针低着头说:“姑娘,我家里替我找了个人家,城南的富户托人来保媒,让我去做续弦。”

自然呆了呆,虽然对续弦的身份不甚衬意,但穷苦人家的姑娘,有这样的出路也不算太坏。

反正不能泼冷水,便笑着说:“那很好,只要是做大娘子,主君能敬着你,你就去吧。”

苏针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惆怅,“前头的正室娘子因身子不好,又无所出,听说议了谈家的女使,就同那人和离,让出了大娘子的位置。和离之后也不曾送回娘家,一直养在偏院里。”

自然当即便皱眉,“这怎么行,不清不楚的,不是聘大娘子,是雇个管事媳妇。”顿了顿问她,“你心里情愿吗?要是不情愿,我去找大娘子,让她想想办法。”

苏针却摇头,“我弟弟有病,那富户愿意替我照顾弟弟一辈子,我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了。”说着拜下去,“姑娘,这些年承您厚待,不因我是雇买的女使和我见外,奴婢很感激您。可我们这样的人家,总有难念的经,仗着在府里管过事,能嫁进那种门户,已经是很好的出路了。我也不知道将来的路好不好走,无外乎硬着头皮往里头闯。姑娘惦念我的时候,来看看我,就尽了主仆一场的情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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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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