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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家(1)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林见遥忙快步小跑跟在江疏颜背后,低着头一言不发。

走到203门口时,江疏颜忽地停下脚步,搭在门把手上的手迟迟没有按下推门的动作,林见遥一个趔趄险些撞到她身上。

“你今天怎么来的医院?”江疏颜突然放下手,转过身对林见遥说道。

“打…打车…”林见遥不敢多说别的话,生怕自己说多错多又惹对面的人不高兴。

“怎…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太晚了,我进去肯定要把她吵醒。”

“回去了!”

“嗯?回去?你不是没带钥匙吗?”

“送你回去。”轻飘飘的几个字却让林见遥许久未能反应过来,送自己回家,她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吗?还是说就是碰巧遇上顺便送送?

“没事,我——”

“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两个字了,天天挂在嘴边你自己还不烦啊?”江疏颜打了个哈欠,折腾了一整天真的要累的够呛,这人还跟自己在这儿弯弯绕绕的,头都大了。

江疏颜快步走到停车场,朝着一辆黑色的SUV走去,“上车吧,把你家地址输在上面。”

站在门前的林见遥一时有些恍惚,上学的时候因为江疏颜不会骑自行车,偶尔要骑车的时候都是自己载她坐在后座,如今再次见面她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一辆车,而自己…却每天都在赶公交和挤地铁间疲于奔命。

林见遥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还能坐进江疏颜的车里,车内有一股淡淡的佛手柑的香气,清新却不至于冲鼻。她在别处也不是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可不知为什么,车里的这个味道就是让人有种上瘾的感觉,想闭上眼一直在里面待下去。

车内后视镜上方挂着一只小熊挂件,林见遥认得,是高中时江疏颜最爱的那款,边边角角被磨损得有些严重,看样子保留了好几年了。

“你家挺远?”江疏颜看了看导航,开车过去也得三四十分钟,要是今天真要让她自己一个人回去还确实不太安全。

“啊要是觉得远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我打个车…”林见遥连忙解开安全带,掏出手机要打车,可现在这个点,林见遥自己心里也犯着嘀咕。每当这个时候林见遥都在懊恼,为什么不心一横干脆买辆车呢,可自己虽然说光鲜亮丽的在大厂干,但就拿着这点工资再把房租费生活费扣下每个月压根攒不了太多钱,买车对现在的自己来说不算是笔好买卖。

“不远,坐好。”

起身时林见遥额头碰到了车内的小熊挂件,在车内晃来晃去,发出砰的一阵响声。

“不要磕坏我的小熊…”江疏颜撇嘴,怎么这么大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到处乱撞。

四月中旬哪怕天气已经转温,但到了夜晚温差还是有些大,林见遥衣服穿的有点薄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主驾驶座那人见状不经意地打开了车里的空调,“现在这样可以吗?”

“可以可以,谢谢!”

一个很小的事情,江疏颜本不觉得有什么,可林见遥过分的疏离和感谢让她有些不痛快,故意要再揶揄着她,“谢谢光嘴说?给钱吧!”

“嗯?不给?”

“给给…”

林见遥立马要转账给她却没想到再次被她拦下,“这样吧,我今天去你家借宿,抵上开车送你回去,哦对了加上这乱七八糟的油费,够吗?”那人立马点头如捣蒜,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答应了。

也不知是感冒了嗜睡还是一天折腾得太累,又或者…车里空调开的让人犯困,虽然是十二点多但平常下班这个点儿还在床上玩手机,可今天林见遥已经困的睁不开眼了,眼皮打架了好几次,只感觉自己眼前越来越暗,半梦半醒中,脖子歪得已经侧过了座椅靠背,靠向了车窗。

导航里走到一个分叉路口要往左转时,江疏颜感觉前面的路不太对,走到尽头也没有路,再加上晚上太黑,她不确定走的对不对,便只好开口问身旁那人,“林见遥。”

“我在。”身旁那人迷糊间下意识做出了回应。我在,江疏颜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回答了,上学的时候只要自己喊出林见遥的名字,她都会马上回一句“我在”,因为这句话江疏颜受用了好几年,但自从那日林见遥消失后就再也没有人对自己说过了,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抖,江疏颜干脆将车停靠在了路边。

侧身去看林见遥的脸,似乎是梦到了不好的事情,林见遥嘴唇上下翕动,一直在嘟囔些什么,但却听不清到底说的什么内容。

江疏颜看着林见遥,心里有无数个疑问,但却不知从何问起,她到底在隐藏什么呢?

副驾驶座的手机突然震动,江疏颜感觉到身旁那人胳膊抽到了一下,随机赶紧掏出手机按了一番。

“不好意思,我忘了关震动。”

“关震动?”江疏颜有些不解。

“嗯上班怕自己遗漏消息,但又不想听见声音就开了震动。本来是每周五晚上下班了就再把震动也给关了,结果今天来医院忙忘了。”林见遥尴尬地挫着手。

“你…上班很忙吗?”即使没说多少话,江疏颜仍然能从林见遥透露的为数不多的信息里判断出来,她的工作压力应该比自己想象的要大。

“漫无目的的忙,说实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不过是公司这个庞大机器里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螺丝钉而已,又能忙出个什么花儿出来呢?

“哦对了,车为什么听到了路边?”林见遥被手机震动声吵醒才发觉车子被停到了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一条马路边,窗外的路灯钻进车内,林见遥依稀能看见江疏颜略显严肃的眼神。

见她没有回自己,林见遥便不敢再作声说话,从不经意见面到现在才短短几个小时她觉得自己已经惹到江疏颜好几次了,眼下还是少说话为妙。

“手机给我。”

“解锁了再给我,我不想知道你的密码。”

“嗯?”

江疏颜侧过头,伸出手示意林见遥将手机放上来。

待江疏颜将手机归还给自己时,她同时又亮起了自己的手机屏幕,最近一条刚刚接收的通知是一条微信消息,消息的发送人正是自己,里面写着“好久不见。”

林见遥愕然,自己居然忘了回她…

“工作重要,我不重要是吗?”

“不是…”林见遥该怎么解释自己这看过一眼就意念默认回复的臭毛病。

窗外呼呼地刮着大风,车窗虽紧闭但林见遥却仍感觉到身边冒着寒意。

“你今晚怎么回家?”林见遥突然没来由问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为了找借口越过刚才这个尴尬的话题,但说完才发现自己现在的问题更尴尬。

“没钥匙怎么回家,住酒店吧。”江疏颜说着从后排拎过自己的包,打算翻翻身份证,方便一会儿登记。

江疏颜越翻越急,眉毛越皱越紧,包里只装了些平时用的伞,防晒霜,口红这些东西,整个包都要掏空却始终没看见身份证的影子。

“不介意的话,去我家住吧!”

“嗯?”

“去我家吧,只是可能要委屈你了,是和其他人合租的房子,不像你家…”

“但有独立卫浴!”林见遥补充了一句。

“那我就不客气了。”本以为江疏颜会抗拒自己的提议,没想到话音刚落她就答应了,林见遥一时间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进屋时江疏颜才知道这是三家合租,林见遥租了那间最大的主卧,所以有个独立卫浴。房间里摆着一张床一个书桌,除此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其他的物品了,虽说就只是个房间,但其实这么看下来也不是很逼仄。

“这看着不是很好吗?”

“额还好,就是怕你住这么小的房间住不惯。”

林见遥翻出一套睡衣,是自己前几年换的一套旧睡衣,虽说好久没穿,但林见遥却洗干净放在不常用的衣柜里。

“我这里没有合适的睡衣,这一套…这一套我之前用过,但我洗干净了只不过很久没穿了,你会介意吗?”林见遥犹豫了好半会儿才拉开衣柜拿着这套睡衣。

“你的睡衣?”江疏颜有些意外,自己还真没想到睡衣这儿去。

“介意的话就…”

“你这么念旧?”

不着边际的一句话打乱了林见遥胡思乱想的思绪,怎么突然就从睡衣过渡到念旧上去了?

“给我吧!”江疏颜看着林见遥疑惑的大眼睛,扑哧一声笑了笑,这样子还真是滑稽。

“既然这套睡衣现在给我穿了,我就把它买下来吧,我可不想占便宜。”江疏颜嘟着嘴似乎真的在认真算这笔账。

“钱微信转你啊,希望某人不要又自动忽略我!”

花洒喷出的水流碰撞到浴室的瓷砖上,雾气沿着浴室的磨砂玻璃蜿蜒攀升。林见遥感受自己的思绪也如蒸腾的水汽般在整个屋内四处游荡,最终定格在磨砂玻璃后模糊的背影上。

不多时江疏颜便换完睡衣从浴室出来,打乱了林见遥的思绪,“洗好了,所以…我睡哪边?”

林见遥局促地拧着双手,“右边吧,我晚上可能会起夜,不想吵醒你!”

江疏颜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在靠右边的位置侧身躺下,月光透着浅色的窗帘偷偷钻进房间,照着她的侧脸。窗边不远处书桌上一个手提包里漏出一条缝,一张有着国徽面的硬质卡片在月光的余晕下反射出彩虹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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