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眠赖在这儿上不走。
“哥哥,我们来找北极星吧?”
“地上凉,已经很晚了,我们早点回家。”
萧声迟努力跟自己做最后的斗争,温眠翻了个身,抬头望向萧声迟:“哥哥,我不想回家。”
“反正也不需要早点回家。”温眠嘟哝道。
“为什么,家人会担心的。”萧声迟家里没有人等,温眠呢?
下一秒,温眠有点惆怅的说:“我没有爸爸妈妈”
“???”‘温眠为什么没有父母?’萧声迟如同一个晴天霹雳打在他的脑海。
对于别人提及他父母,怎么一个人住的问题。萧声迟在心底会很不自在。现在想想,好像温眠从来没有问过这些问题。他一直有好好守护萧声迟的自尊心。
所以是因为温眠和萧声迟是一样的吗?
一样的孤儿。
那他有多痛苦,萧声迟最能理解了。
“温眠...”萧声迟缓缓开口。
“哎呀,哥哥不要愁眉苦脸的了,我们一起看星星吧”温眠更起身去拉萧声迟的手。阻止萧声迟进一步多说些什么。
其实萧声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那些话有没有用他也是最清楚的。
“今晚的星星可真亮啊”
“别动!”温眠侧过身看萧声迟,看见了萧声迟身下有东西。
萧声迟保持不动,温眠凑近掐了一朵递给萧声迟。
“哥哥,这是什么花啊,好好看”
萧声迟低头向下看去,一大片淡蓝色的小花汇聚成海。晚风吹起勿忘我的花海,泛起阵阵涟漪。
星星点点的如星空的倒影一般,那是第二片星空。
“勿忘我”
萧声迟和温眠对视,星辰碎裂,都化作温眠眼眸的亮晶晶的闪光。
错了,是第三片。
温眠了然唇角扬起微微的弧度,额前的卷发被风吹起,他藏着心思递给萧声迟,双眼弯成两半亮晶晶的月牙:“哥哥,勿忘我——”
“只要你记得我就好了,哥哥。”
萤火虫围绕在萧声迟和温眠身边,忽明忽暗,勿忘我化作无数幽兰的蝴蝶振翅而舞。
如此美好,令人眷恋。
萧声迟像是紧绷的木头突然断了弦,他笑着接过,像是某种神秘的交接仪式。不能出现一点差错,连带着胸腔都跟着小心地颤动。
“好”萧声迟许下庄重的诺言。
神明也为他们见证,两个彼此依偎孤独又强大的人。
萧声迟伸出一只手臂垫在温眠的脑袋下面,两个人真的认真看起了星星。忽然温眠很是感慨地问道。
“哥哥,春天是不是要结束了?”
“下个月就是立夏了”萧声迟回答说。
“啊!春天真的要离开了,可是还是好冷”温眠说着环抱着自己的手臂摩擦,萧声迟的手臂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触电一般顺着神经传到了心脏。
“为什么喜欢春天?”萧声迟反射弧突然变长,他向下看向温眠,他将自己的手放在温眠的手臂上,想传递一点热量。
“秘密”
温眠仰着头想看萧声迟的表情,但是并不能看见萧声迟的神情。
“生日是什么时候?”萧声迟假装漫不经心地问。
“四月十九,小羊星座”温眠嘿嘿一下,眼底有星星闪烁。
“哥哥,十九号是最后一次桃花节了,你能来吗?”
“如果你能来,我就告诉你这个秘密”
温眠故意卖了个关子。
桃花节是云城的特色,每年春天都会举办,从不缺席。相关产业吸引了大量的外地游客。
萧声迟的心脏一滞,十九号,招考的那一天。他有些犹豫,明知道不会答应,可在这种情况下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到时候再看”所以萧声迟说。
“好”
夜黑尽了,再呆可能就会感冒了...温眠拉着萧声迟往前走,向着山下有光的地方去了。
回到小屋,萧声迟换了新床单,因为今晚温眠要和他睡。
温眠洗完热水澡后,穿着萧声迟新买的衣服,衣服有点大,垂吊在温眠的大腿间。
“哥哥,我好了”
萧声迟立刻别开眼,嗯了一声,转身去了淋浴间。
从北京回来后热水器一直有点问题,想着只有几个月,也用不着,萧声迟就没有去上面问。
萧声迟很优秀,哪里都很好,虽然细心,却也学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萧声迟洗完后出来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温眠,偏过头望了一眼窗外。
萧声迟房间的轩窗很小,本来没有这么小的,只是小时候的萧声迟很调皮,因为太过调皮有一次被关在房间,当李执来找他的时候,萧声迟便从窗口逃了出去,后来窗子就被换成了迷你款。
长大后,大多数时间萧声迟一个人呆在这间屋子,面对着这扇小窗户时常觉得透不过气来。
站着往外看是看不见月亮的,今夜也如此,虽然看不见月亮,只有地上的一地月光,但萧声迟觉得月光真真切切透过了窗,洒在了他身上。
萧声迟轻轻上了床,蹑手蹑脚地躺在了床的一侧。
到底是小孩子,睡觉不老实。后半夜温眠蛮不讲理整个人都爬到萧声迟身上,宛如一只树袋熊,被推开后,没过一会儿,又爬了上来,趴在萧声迟的身上。
几经周折,萧声迟没了动作,算了随他去吧。
“哥哥...”
“嗯?”
温眠的梦话没有了下文。
“哥哥...”
“嗯”
明知是梦话,萧声迟还是应了。
立春早就过了许久,今年的春天却并不给云城一个面子,守着春光不见天。
什么时候会变暖呢?再过一周就是十九号了。
“老萧,怎么闷闷不乐”李执回到桌位坐下。
“不用太紧张,你肯定行的”李执以为萧声迟在担心下周的招考。
见萧声迟欲言又止的样子李执又说:“再说了,还有高考呢!”
“人生在世,就得学那老驴拉磨——唉~稳稳当当,你这样可不行,你得放平心态啊”
萧声迟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听进去,低头看着新发的试卷。
今天李执又跟着来了,还有温眠。
桃花节还没有来,倒是等来了温眠的桃花。
三个人围坐在木桌上,萧声迟顺便辅导了一下温眠的功课。
辅导完后温眠长叹一口气。
“怎么了,小羊?”李执从题海中抬起头问。
“李执哥哥,你说喜欢一个人被拒绝了会伤心吗?”
“不是,是有个人说喜欢我”
萧声迟去做饭的脚步一顿,擦起了桌子。
“你答应她了?”
“不是,不是”温眠矢口否认。
“我只是怕...”
“怕什么?”萧声迟问道。
“我....”
萧声迟打断:“不喜欢拒绝就好。”
“不信你问李执”
被cue的李执从好戏中回过神。
“啊....啊对!”
“爱就要轰轰烈烈,难舍难分;不爱了就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李执喝了口水压压惊。
一周后,桃花节如约而至,商界店铺,千户万户,连甍接栋,都以最中间的百年古桃树为中心。在南方树木多深受昆虫气候的影响,像这样历久弥盛的百年树木实为少见。
再加上富有桃树旺姻缘的寓意,今年来的人也不遑多让,不及上午七时,桃树四周人潮拥挤,摩肩接踵,堵了个水泄不通。
人群中喧嚣不已——“喂!喂!喂!”
“喂”萧声迟接起电话。
李执打来电话语气焦急又有些虚弱:“萧声迟!还有十分钟进考场了,你怎么还不来?”
像是听见了四周的吵闹。
“你在哪呢?”
“李执,自主招生我不来了”萧声迟缓缓说到。
那边沉默了许久...
“那你TM十几年为了什么啊!萧声迟--”李执像是无可奈何,他在电话另一头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缓缓蹲下身,最后说了句什么。
萧声迟没听清,直到十年后萧声迟仍旧不敢回忆这一天。
李执反常的没有打电话过来,两个半小时后,李执只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萧声迟,考完语文了”
温眠还没有来。
又是三个小时后。收到了第二条消息。
“萧声迟,考完数学了”
大概春天终于舍得出山,太阳也跟着出来,今天的天气格外的热。萧声迟站在售票处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晕眩,都不知道温眠什么时候来,都忘记告诉他会来,他就傻傻的等在这。
萧声迟蹲在热闹喧嚣的外面,看着前方兴奋的浪潮。
他们好像在接桃花,这是桃花节的传:撒桃花,接桃花运。
一片桃花随着热浪微风吹到外面来,恰好在萧声迟面前落下,萧声迟机械地抬起手去接,那花瓣打了个旋又被吹远。
萧声迟放弃等待,拿好礼物,坐车去温家找温眠。
还没有走近温宅,远远看见一辆汽车扬长而去,车尾掀起泥土,尘土飞扬。
萧声迟心中的不安感更强烈,他不是一个很有安全感的人,于是乎加紧了步伐,尘土落下,出现了温予的脸。
“萧声迟?”
没等萧声迟出声,他又说道:“你找温眠的吧。”
萧声迟不想跟他说话,但还是回答“嗯,温眠呢!”
“哦~那真可惜,你来晚了”温予的眼神复杂的看向萧声迟,像是真的惋惜又像嘲讽一般。
“他跟他妈妈走了”
“不会回来了”温予说到这有点假伤心,又看向汽车驶去的方向。
“你说什么?”
萧声迟上前愤怒又震惊地抓住温予的衣领质问道,他根本不会相信温予的鬼话,他只是单纯见不惯温予而已。
温予像是得到满意的反应,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叫你几句哥哥,你不会以为真就是他哥哥了吧?小偷,嗯?”
萧声迟抑制不住地发抖,嘴巴战栗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到底在哪?”
温予终于失控,用力挣脱出手。
“他走了!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你要是想见他最后一面,现在去火车站还来得急”
萧声迟管不了太多,慌慌张张地跑去火车站,如果不是太赶的话,温眠应该还没有出发。萧声迟在站内横穿直撞。
“对不起,借过”
火车有十几节车厢,萧声迟一节一节地找,终于在某个车厢前看见了温眠和他身旁的一个金发女人。
萧声迟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前面赶着上车的人群挡在了前面。
“先生,先生,没有票不能进去”列车员一把拦住了萧声迟。
“你好,我上去找个人,很快就下来”萧声迟的脑子乱成了一团,耳鸣地听不清列车员说了什么。一心想要进去。
“安保!”那人见萧声迟神志不清的样子,以为他是醉汉。
“求你通融一下好吗?”萧声迟拿出身上仅有的钱。
“唉唉唉!走不走啊,后面的还要上车啊”
“是啊,是啊像个疯子一样”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不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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