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迟用拇指抹掉素描本边角的汗渍，篮球场上的哨声刺耳地扎进耳膜。沈春又进球了——他不用看也知道，因为整个体育馆的尖叫瞬间拔高了八度。
"操。"
铅笔芯突然折断，在画纸上留下一道难看的划痕。林迟烦躁地合上本子，抬头正看见沈春隔着铁丝网朝他挥手，汗湿的背心紧贴在身上，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
"喂，艺术生！"沈春小跑过来，带着一身热气撞开美术室的门，"你他妈在这儿躲清静？"
林迟下意识用胳膊压住素描本："有事？"
沈春直接拽过旁边的椅子反着跨坐，下巴搁在椅背上。他刚打完第三节，浑身蒸腾着热气，右颊还带着擦伤的痕迹。"陆骁说你在这儿画一整天了，"他伸手去够林迟的保温杯，喉结滚动着灌了大半杯冰水，"给我看看？"
"滚蛋。"林迟一把拍开他沾着球场灰尘的手，"你手上全是血。"
沈春愣了一下，低头看自己擦破的指关节："小伤。"他随意在裤腿上蹭了蹭，突然凑近，"你该不是画了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太近了。林迟能闻到他呼吸里的薄荷糖味，混着铁锈般的血腥气。沈春的睫毛上还挂着汗，在阳光下变成浅金色。
"画了你被贺昭盖帽的蠢样。"林迟抬脚踹他椅子，"满意了？"
沈春大笑起来，膝盖故意撞上林迟的："扯淡，老子今天就没失手过。"他变魔术似的从裤兜掏出个皱巴巴的纸团，"赔你的。"
展开是张被汗水浸透的速写——明显是看台上女生画的沈春投篮瞬间，线条稚嫩但神韵抓得挺准。
"战利品。"沈春得意地挑眉，"跟你换。"
林迟冷笑："老子不收集这种垃圾。"
"那收集什么？"沈春突然伸手按住他素描本，指腹擦过林迟虎口的老茧，"我注意很久了，你画本从来不离身。"
两人的手在纸页上较劲，沈春的掌心滚烫，带着篮球粗糙的触感。林迟猛地抽回手，素描本"啪"地掉在地上，翻开的页面赫然是沈春昨天训练时扯着领口擦汗的侧影。
空气凝固了两秒。
"操。"沈春先笑出声，"你他妈画得还挺帅。"他弯腰捡起本子，突然指着角落的日期皱眉，"这都第三十八张了？"
林迟劈手夺回本子："人体练习。"
"哦——"沈春拖长音调，突然一把勾住他脖子往下压，"那模特是不是该收点费用？"
他刚运动完的体温高得吓人，肌肉紧实的小臂卡在林迟喉结处。林迟肘击他肋骨："你他妈——"
"周六来我家。"沈春挨了一下也不松手，呼吸喷在他耳畔，"新到的《荒野大镖客2》，带你通关。"顿了顿，"带上你的破本子。"
教练的哨声尖锐地刺进来。沈春松开他往外跑，到门口又回头："对了，你画错了我腹肌比例，"他掀起衣摆，人鱼线没入裤腰，"下次看清楚点。"
林迟把铅笔砸过去时，那家伙已经大笑着跑远了。
素描本摊开在膝头，沈春的汗渍在纸角晕开一片水痕。林迟盯着画上那个虚拟的沈春，突然用铅笔狠狠涂改起来——去他妈的人体练习，他画的就是沈春，从高一开学第一天起就是。
窗外樱花树依然光秃秃的，但某个地方已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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