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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新岁

沿着山路朝上走,空中是漫卷的雪花,踏过青石板阶梯,到了山顶,抬眼便能望见一座古寺庙。

年关虽过,院内仍白烟缭绕。

迟安站在庭院,目光透过人群,落在大雄宝殿的菩萨玉像。看了一会儿,他垂下睫毛,将手里冒着火光的香举过眉心。

“菩萨大人。”

他虔诚祈祷,“求您快快睁眼。”

心中紧跟着默念:“看看我吧。”

话音刚落,寒风猛然袭来。旁边的中年男子皱起眉,拢住香,说:“大过年的,你说话这么不忌讳,小心遭报应。”

闻言,迟安脚尖一动,转过身来。

呼——

短促的一口气。

手里的香灭了,升起几缕灰烟。

他声音稚嫩:“你咒我报应又心善到哪去?你怎么这么坏?小心佛祖拔你舌头。”

“嘿?还是个老外。”那男的凑近,瞧见迟安的蓝眼球,笑了,“怪不说呢。”

迟安眨了下眼,没听懂,紧接着从包里拿出叠得整齐的信纸,转身朝香炉走。

风声呼啸,火舌从炉内一窜而起,吞食过纸张后,又贪婪地舔上手背。可伸来的手不仅不躲,反倒探得更深。

“新年好!吃点什么?”素食店的人替来客拉开椅子,热情地问道。

“一份长寿面。”迟安道。

电话铃响起,他停下搓脸取暖的手,警惕地盯着屏幕,准备直接装没听见。可第二遍立刻紧跟着响起。是老板的。

——再忽悠就不礼貌了。

迟安老实地按下接听。

“喂?喂?迟画家,你在家吗?”

“……”

李元见那头不理人,声音更焦急:“安安,祺山集团的小儿子来了,说要跟你商量最后一版,你能来一趟吗?”

还是沉默。

李元要气死了,但又不敢催他,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声音。

“哪个祺山?”

“还能有哪个?”李元刚说完就感觉自己语气太冲,又低声哄他:“就是市中心那个,去年开始找我们合作的,年前还找你开了一单,记起来了吗?”

面香扑鼻,迟安饿急了,挑起一筷子随便吹了两口就卷卷全塞嘴里,咽下后说道:“那个我休假前就交了呀。”

“不是那个呀。”李元也软着声音学他讲话,余光瞥见办公里的人把椅子转了个圈,吓得咳一声,说:“哎你别管了,来了再说,我给你买楼下蛋糕吃行吗?”

“不,我很困。”

迟安昨天晚上又熬穿了,现在只想吃饱回去补觉。他很没有员工道德地挂掉电话,又顺手滑开没画完的工作清单。

生辰贺图。(第四版)

截稿时间:三天后

备注:难度boss级/没品位/暴发户

他很有职业道德地回了个消息:

“抹茶味。”

李元马上回复:“好的收到。”

他边下楼边叹气——钱还没赚到,就给自己赚了两个这么难伺候的。

迟安是他亲自招进来的,小混血,长得好看,但那时候未成年,本打算放画室当吉祥物养着,整改迟到早退的问题。没想到这人从不来上班,也不爱理他。

而这个更麻烦的叫贺祺渊,最近几年才开始在安明市现身,听人说是被贺崇山放弃的老二继承人,娇生惯养,嚣张跋扈,但他实在舍不得丰厚的稿费。

画室三楼的办公室内。

李元一手提着从楼下买的甜点,一手端着陶瓷杯,假笑道:“贺先生,您尝尝这个,正山小种出的红茶。”

真皮座椅转个圈,年轻男人微微后仰,眼神中染上不耐烦。他低眸看一眼寡淡的茶水,抿了下唇:“怎么还是茶?“

李元赶紧放下蛋糕:“那我再去换……”

“不要了,”贺祺渊直接略过茶,拆开对面的甜品盒,“他什么时候来?”

“诶——”

李元刚想说这不是给你吃的,被头顶的眼神烫了一下,马上收回手,“在路上了,很快很快。”

“快什么快,”贺祺渊在蛋糕中央挖了一勺,“他之前画东西不都是一遍过?为什么到我这交几次都不行?”

李元:“那些都是商单,很少见祺山要这种风格的,所以我们也想多打磨一下。”

“是吗?”贺祺渊嘴角勾起,搅着蛋糕继续追问:“那你肯定认识贺钧,你说,在安明,是我哥厉害,还是我厉害?”

李元只知道贺钧是贺祺渊同父异母的哥哥,但具体两人关系怎么样,他也不清楚。不过他一点儿都不想扯进这些豪门恩怨,想都没想马上说:“肯定是你。”

“为什么?”贺祺渊紧跟着问。

李元看他表情没什么变化,胆子大了些:“你之前不在国内可能不知道,祺山原来叫正昌地产,现在这名是董事长上任后改的,一看就要把公司留给你。”

“让他不用来了。”

贺祺渊语气平平,听不出起伏。他把叉子往蛋糕上一投,站起身就往外走。

李元意识到说错话,赶紧跟上去,可刚到门口就被瞥了一眼。那眼神没了笑,让他脚步一下钉在原地。

贺祺渊没直接下楼。

他徐步走到工作室窗前,抬眸,远处刚好是祺山总部的大楼,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金色logo上刺眼的的“山”字。

——贺崇山的山。

——父爱如山的山。

于是刚平复的情绪又恶心起来。他皱眉收回视线,转身准备离开。

铃——

工作室的风铃轻响,贺祺渊抬头望去,视线瞬间被一只手抓住。

那手虚握着门把,手指白皙瘦长,骨节分明,指尖被冻得通红。随后一道灰色的身影压着风铃的尾音,悄悄探进,无声无息,倒真像风吹过似得。

进来的人带着口罩,微微低头,即使穿着大衣也能看出衣下的瘦削。贴骨的手腕扶着门把手,系了一圈红绳,串着两枚黑色佛珠,品相看着极好。

小小年纪。

打扮得倒跟他爷似得。

贺祺渊笑了,手插着兜朝他走去。

迟安肩头还有未融化的细雪,周遭萦绕着淡淡的冷雾,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静默的气息。贺祺渊几步凑近,果然闻到雪的甘爽,很凉,混着檀香,很像寺庙里的。

两人即将擦肩而过,贺祺渊伸手拽住他,用另只手挑起他胸前的工作挂牌。

“迟、安。”他拎起挂牌晃晃,并不抬头,声音轻佻,“迟画家,你来迟了。”

“哎!贺先生!”

李元小步跑赶来,怕二人要吵架,忙把他们分开,解释道:“贺先生,他家离市区远,赶过来不容易,你别生气。”

迟安戴着的明显是小号口罩,可仍将脸包个半满,只露出一双眼和蹙起的眉,似乎是被吓到,李元心里一酸,叹口气,又不动声色地将他往身后藏。

迟安才不是被吓到,他是疼的。

这人力气竟然这么大,捏得他手腕骨头都疼。他瞬间后悔回来加班,冷哼一声,直接越过李元,自顾自朝前走。

“我骂他了吗?”贺祺渊冷漠地扫李元一眼,随后步子紧紧追随灰色背影一起进了办公室,还顺手锁了门。

迟安刚坐下就看见桌上被戳得稀巴烂的蛋糕,马上扭头盯着玻璃。

直到见外面的人做了个重新买的手势,他才把平板推到对面,手机一横,敷衍道:“没锁,画在软件里,自己看吧。”

贺祺渊皱了下眉,滑开平板。主界面满满的,全部都是各种游戏,他顿时觉得这人不靠谱,开始思考要不要换个画师。

不过点开后又觉得还行。

新改的画像的底色以蓝色为基调,佛陀释迦牟尼眉目慈祥,盘腿坐在莲花之上,仙云似流水般坠下,又在莲花之底聚集。

贺祺渊虽然还是看不太明白,但他觉得这画跟迟安进门时的气质真像,忽远忽近,透着一股脱凡的神性。

当然,并不是现在。因为他听到了一声game over的结算音。

“可以吗?”迟安冷不丁问道。

贺祺渊抬头,正好对上一双水润润的眼,迟安头发乌黑,稍长,遮了眉毛,瞳色在灯光下闪着碎钻一样的蓝。他看了一会儿,好奇地问道:“你是外国人吗?”

蓝瞳收缩,直直地盯着他。

“中国人。”

语气没有谄媚,全是冷漠。

贺祺渊丢开平板,翘起长腿,打量他稚嫩的脸,笑问道:“那你成年了吗?”见平板要被拿走,他一把按住,语气平淡:“干什么?我说不要了吗?”

迟安收回手,说:“成年了。”

“你多大?咱俩有代沟还是你中文不好,怎么你讲个话反应这么慢。”

“……”

贺祺渊自觉没趣,看一眼腕表:“就这个吧,不过我不用你们的纸,我明天让人拿几份定制的……”

“随便。”迟安懒得听他讲,毫不犹豫地起身,将平板塞进包里就走。

贺祺渊被气笑了,收起腿起身冲背影喊道:“跑什么?明天你还这儿吗?”

迟安步子没停:“不在。”

“我没说完呢。”贺祺渊几步追上去,“你什么时候画完,我下周就要。”

迟安回头打量他一眼,扭锁开门,一气呵成,还拎走了李元手里新买的甜品。

贺祺渊这下真来火了,叉着腰看那背影消失在门口,胳膊猛捣身侧的人:“你招的什么?怎么这么没素质?聋吗?”

李元搓搓胳膊:“别生气,他性格比较怪,对谁都这样,冷冷淡淡的,岁数也小,才十九,不懂这些人情世故。”

“十九?”贺祺渊火气更大了,“我给你那么多钱,你给我找个辍学的?”

“怎么可能!”李元脸一白,挥挥手,着急道:“没辍学,他是安明美院特招进去的,也是我们工作室最厉害的,而且你也知道祺山的标准,他要是不行,贺总肯定不会跟我们合作那么多次。”

贺祺渊脑海浮现贺钧整日在公司板着的死脸,眉头稍松,算是勉强接受,但还是嫌弃地啧一声:“那也太小了,你真不挑。”

李元跟着他往外走:“其实当时没打算留的,是好几个员工瞧见他,非让我把人留下来。”他推开门,挠头笑笑,“这些搞艺术的,眼光叼,就喜欢好看的。”

“多好看?”

贺祺渊猛地刹停,顿时来了兴趣,不等他回答就说:“他家地址给我,我明天自己去送,我得亲自交给他才放心。”

“别吧,”李元脸一僵,“他家住云海湾那边,我去送就行,而且他不喜欢……”

贺祺渊马上啧一声,声音更大:“法治社会,我又不去打他,你怕什么?”

李元犹豫一会儿,交代道:“那你明天去的话,别敲门,直接开就行,然后东西放鞋柜上。还有,他要是在画画,千万千万别跟他说话!”

“岁数不大,规矩倒挺多。”

贺祺渊哼了一声。

翌日清晨。

冬天的云湾码头,除了豪华的度假民宿区算是有点客人,周围的几栋洋楼冷冷清清,露出斑驳的红色砖墙,不远处还有一大片烂尾楼,到处是破败的气息。

真是大早上给自己找罪受,住这破地方,好看能好看到哪去,丑小鸭吗?

贺祺渊气得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他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才小心地踏进只铺着木板的电梯,然后用纸包住手指,快速触了一下掉壳的三楼按键。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

没人应。

贺祺渊看一眼地址,确定没找错,又使劲敲了两下,可还是没人开门。

“烦死了,搞什么。”他边骂边按下门把手,发现竟然没锁,便直接踢开。

窗户正大开着,冷风扑面而来。

窄玄关往里走,是方形布局,除了个白色的大衣柜,几乎没有什么家具,甚至连卧室都没有,一眼就能看见床,床边散落着一堆画纸,还有个电脑。

贺祺渊还没见过这么烂的房子,找半天也没瞧见桌子在哪,却晃见被子里漏出小半截脚踝,一抹白在昏暗的房间内格外清晰,一眼就能看见

“哎我——”

他把脏话吞下,几步跑上前。迟安正蜷在床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鞋都没脱,脸上烧得通红,湿刘海贴在额头,他来不及多想,将人横抱起就往外冲。

司机正在小本子上记着什么,突然被开门声吓一跳,回过神才发现贺祺渊已经抱了个人钻进后座。

“愣着干什么?!”贺祺渊摔闭车门,张嘴就骂,“去医院,快点。”

司机忙发动车子冲出去。

离市区近了些,贺祺渊才稍稍平静。他低下头,终于看见昨天口罩下的脸,结果第一反应竟然是把人往怀里按,像是要将突然加速的心跳摁住似得。

李元说得果然没错——这人即使脸烧得滚烫,也难掩五官的夺目,甚至因为发烧,皮肤白里透红,像个脆弱的白瓷瓶。

怀里人呼吸越来越弱,贺祺渊下意识把他往上一颠,搂得更紧了些。他一下下地拍着迟安后背,声音都不自觉地温柔几分:“你别睡,马上到医院了。”

迟安睫毛轻颤,似乎听到了。只是脖子耷拉着不舒服,他抬手搂住贺祺渊肩膀,把发烫的脸窝在他冰凉的颈窝间蹭了蹭,哑着嗓子低声说道:“冷。”

贺祺渊还没被人挨这么近过,呼吸声都轻了。下巴被发丝蹭得有些痒,他也用脸贴贴他柔软的发顶,然后一股清新的薄荷味道钻进鼻腔,不香,很凉。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味道很适合这个人。

暖气的风声变大,他抬眼一瞧,那胖子透过后视镜对他邀功一笑。不过他对丑人一向没有耐心,毫不客气地骂道:“开你车行吗?能不能别偷听我们讲话?”

“哦。”司机假装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大早上怎么又惹他了,“真难伺候。“

急救中心的接诊员只看了一眼,就把人往推车上放,半小时后,抢救室的灯灭了。贺祺渊收起翘着的腿,刚站起来还没说话,医生对他交待了几句又小跑去忙。

“国内医生真没耐心。”

他默默吐槽一句,然后跟着护士进了病房。见没人,他两腿一蹬,将椅子滑近,仔细瞧迟安到底长什么样。

这小混血虽然皮肤跟老外一样白,但五官却是亚洲人特有的清秀。昨日满是疏离的双眼此刻正乖巧地闭起,睫毛微翘,在眼睑落下灰影,看着格外漂亮。

贺祺渊笑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会用这个词来形容男生。

不过怪可怜的,他善心大发,准备帮迟安盖好被子,结果手刚凑近,迟安便猛地睁开眼,蓝瞳戒备地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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