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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解药

急促的救护车笛声和尖锐警鸣划破安明傍晚的夜空。下班高峰期堵塞的车流被开路的交警铁骑疏通,随即救护车快速闪过,朝着市立医院的方向飞驰。

小雨阵阵,夜还算凉。

孙平跟孙安坐在车后,额头上全是冷汗,紧紧盯着车内急救人员的每一个操作,不敢漏掉一个细节。

担架上的人披着发潮的浴衣,袒露的胸脯被泡得发白,血管因失温而清晰可见,苍白如纸的皮肤布满了淡淡的吸盘红印,锁骨处还有一个陈旧的烟头烫伤。

“姜医生,”

孙平喊了声,然后发现嗓子有点哑,似乎还没从发现贺祺渊时的惊悚缓过来,他咳了咳,又问:“他没事吧?”

“不方便透露。”

姜至的声音清脆,带着专业的疏离,她抬眸看一眼心电仪上的数字,转头问道:“贺先生这次怎么这么生气?”

“也没有吧,”孙平迟疑道,“这次跟以前差不多,可他反应比以前大太多了。”

“知道了。”

姜至不再问,眉头皱了起来。

她刚赶到君庭,还没来得及入住,就被喊到贺祺渊卧室。本以为只是平常的心理调节,却没想到时隔数年,又一次见到章鱼,甚至情况比之前的还要糟糕。

特护病房的私人护理已经准备就绪,贺祺渊一从急救室被推进来,就整齐有序地开始工作。所以等贺钧赶到的时候,床上的人衣服整齐,表情放松,似乎只是在熟睡,跟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

“贺先生。”

姜至站起身。

“等等。”

贺钧没动,站在病床边,看了许久,直到确信眼前的人真的没事,才整理了一下跑乱的衣领,声音又恢复平静。

“走吧。”

两人来到走廊,姜至看一眼他淋了雨水的头发,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知道他病没有完全好对吧?我觉得这次应该是有征兆的,是没发现还是?”

“是我大意了。”贺钧说。

他当然发现了。

不对劲的过度礼貌,可他只当作是从日本遗留的习惯,餐桌下掉落的水果刀,明晃晃得刺眼,可他只以为是乱扔的,就像地上那些空啤酒罐和玻璃碎渣一样。

“不过他这几年挺稳定的,是不是最近看到什么了。这样,你周六晚上带他来做个检查,这段时间别刺激他了。”

贺钧点了下头,又说:“他的事……”

“放心。”姜至给了他一个眼神。

走出医院,外面的天已经黑透,几位穿着黑色西服的人撑着伞路过她,伞下是一位面色严峻的老人,疾步朝门内走,身后跟着脸色同样很差的贺崇山。

她叹了口气,担忧地朝顶楼望去。

啪——

耳光声响彻整个走廊。

贺崇山瞬间变了脸色,走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带了薄怒,大声问道:

“你打他干什么?!”

贺钧松开紧咬的牙,伴随压抑的闷哼,喉咙里堵着的浊气也被吐出。他重新摆正身子,这才看到走廊里乌泱泱的人。于是不动声色地浅笑一瞬,又快速换上乖顺的表情,轻声道:“对不起,我错了。”

嘴角似乎有血珠。

很腥。

他静静感受着脸上迅速蔓延的肿胀,态度更加温顺:“我不应该关他禁闭,没能及时发现,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这巴掌来得太快。

孙平第一个反应过来,冷下脸,快速将在场所有人全部清走,然后跟孙安一起挡在走廊入口,不准任何人再往里窥视。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他左手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贺劲丘眼里没有什么温度,往前走了几步,“那年在日本,他到底怎么了?我答应他不去查,但不代表你就可以瞒着我。”

贺崇山率先皱起眉:“他不是一直在英国吗?什么伤?”

“我不知道。”贺钧无力地叹口气,又怕他不信似得,擦了下嘴角,说道:“他在日本一整年都是断联的状态,我找过他一次,他说如果再有下次,就直接去死,后来就是他突然回国找我,答应去上大学,其余的我真不知道,他手上的伤也是我后来才发现的,他宁愿跟我吵架也不愿意跟我讲。”

“你明知道他状态不对,为什么不跟我讲?他不想见你们,难道不想见我吗?你怎么就这么放心让他一个人在日本?你安的什么心?”

贺钧深呼吸一口气,可还是没能再克制住语气:“你既然知道他在日本,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他,这也能怪到我头上吗?还有,”他目光冷了下来,嘴角勾起不屑的笑,“我能安什么心?我会害他吗?我再不喜欢他我也不会做出要他命的事。”

贺劲丘转身直接走了。

“疼不疼?”

贺崇山等病房门关上后问道。

贺钧这才想起脸上的伤,用手背贴了下脸,又疼得弹开,他倒吸一口凉气,盯着他问道:“你不好奇贺祺渊吗?”

“我对他不感兴趣。”

贺崇山随口说道,捏起他下巴仔细看他脸上的伤,眉头越皱越紧,叮嘱道:“你这几天不要去找他俩玩了,让陈医生给你用好点的药,洗澡的时候小心点,不要碰到水,听到了没有?”

明明说出的话满是温情,眼里也全是对他毫不掩饰的担忧,贺钧却觉得心底升起一股寒意,继而凝成一层薄冰。他注视着眼前的人,莫名来了句:“可能现在这个局面就是你对他这种态度才导致的。”

上一秒还很善良的人下一秒直接用力按了一下他嘴角,疼得他差点没喊出来。

“你跟那老头一样,爱给人瞎扣帽子。”贺崇山笑着说道。

贺钧顿时无语,从西装内兜掏出贺祺渊手机递给他,说:“这他手机,你进去拿给他吧,他们两个我都不想见。”

“我也不想见,”贺崇山手都没伸,又说:“你给孙平吧,坐我车一块回去。”

贺钧很怀疑他是不想被骂,刚想硬塞给他,贺祺渊手机突然响了,界面上显示的备注是原始人,后面还跟个兔子表情。

“竟然还有人给他打电话。”贺崇山好奇地凑过去瞧。

贺钧猛地收回手:“不、不用你送,我等会儿让孙平送,你先回家吧,我这几天也回观禾住,你把我房间收拾一下。”

贺崇山看他语无伦次的样子,和竟然愿意回家住的反常态度,眯起眼盯了他一会儿,轻笑一声,说:“行。”

夏日花火的烟味消散后,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腔,意识从脑中缓缓苏醒,伴随着猛烈的阵痛,回忆像被吹散的樱花花瓣,随风越飘越远。直到听见仪表的滴滴声,贺祺渊才终于对身体有了实感,慢慢睁开双眼。

视线重新回归。

一张模糊又熟悉的脸映入眼帘,还没等他看清,一滴眼泪就无意识地掉下来。

“爷爷。”

他哑着声音喊道。

“别说话了。”

贺劲丘伸手抚上他头发,笑了起来:“你怎么回事,又让我操心。”他本以为会听到像以前一样的撒娇,可是床上的人哭都不哭了,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我听不见,爷爷。”

贺祺渊平静地说道。

贺崇山眼光微闪,走上前道:“你这段时间先好好休息,不想出国就算了,要是想回观禾住,我让人给你收拾个房间出来。”

“我听不见。”

贺祺渊看着他,又重复一遍。

“你聋吗你?!”贺劲丘毫不客气地骂道,“他说他听不见你在这讲这些屁话装什么好人?叫医生去,看你就烦。”

“……”

贺崇山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礼佛之人,怎么说话还跟之前一样粗鄙。

医生正巧推门而入,对着两人礼貌颔首,然后翻开手里的报告,说道:“他全身检查结果出来了,除了体温还有点不太稳定,其他器官都没问题,很健康。”

“他说他听不到。”贺崇山马上接话。

“耳朵没有外伤,耳膜也没有实质意义上的损伤,不是听不到,大概率是受刺激导致的耳鸣,先等他自行恢复看看。”

贺崇山感觉被瞪了一眼,然后又看医生翻了一页,添油加醋道:“但有点免疫力低下和营养不良,他平时是不是饮食太清淡了,或者是健身过度?体脂率很低。”

他没等贺劲丘骂人就率解释道:“我没不给他饭吃,他从小吃东西就跟别的小孩不一样,他哥都不知道给他换多少厨师了,健身也是他哥带他练的。”

贺劲丘哼了声,懒得再理他。

贺祺渊似乎能听到他们声音,但却隔层玻璃,听不太清说的是什么,于是疲惫起来,他重新缩回被窝,像小时候一样,将床边人的胳膊搂进怀里,脸轻轻贴上他小臂。

这个动作似乎很熟悉。

紧接着,脑海闪过一双清澈的蓝眼睛。明眸皓齿,笑声似银铃,穿过杂乱无比的噪音,落在脑中,清晰无比。

是迟安。

大脑清朗了片刻。

可他随即被揽进一个怀抱,哄睡的手平稳有力,温柔地拍着他后背,掀起一股股檀香味道,似大海的波浪,温柔地将他托起、摇晃,辗转回遥远的童年时光。

他太困了。

不知道是怀念在山上的日子。

还是仅仅怀念童年。

于是携着淡淡的幸福和失落,他缓缓进入梦乡,什么都不想再思考。

雨从贺祺渊走的那晚就一直下。

连着下了好几天。并不大,似乎只是冬天害怕被人类忘记,耍赖般地将仅剩的寒意化作连绵不断的雨,宣告自己的存在。

新热水器刚打开就是滚烫的热水,从浴室出来时,新空调的暖风也如春风般和煦,即使没穿衣服也丝毫没有刚洗完澡的凉。

餐桌上,刚画完的水彩似乎还带着晨露的潮,阴蓝的天边,红日悬在半中央,灼热耀眼,浸染像海一样的天。雨水将一切都冲净,衬得每笔颜料都明亮细腻。

迟安静静看了一会儿,发觉自己好像很久没说话了。声带轻微振动后,空气里响起一声“啊——”,竟把他吓一跳。

好难听。

他不高兴地皱皱眉,使劲抖开从烘干机里拿出来的睡衣。房间很暖和。但他还是认真地扣好每一颗扣子,然后钻进鹅绒被,将手贴上小腹,安静地睡了过去。

刚拖完地的特级vip病房,地板在清晨的阳光映照下泛着水光。

贺钧把最后一颗荔枝的核挤出,凑满一整碗果肉,才脱掉一次性手套,叠好,扔进垃圾桶,柔声道:“这两天雨多,今天出太阳了,吃完我推你出去走走吧。”

贺祺渊瞥了眼他嘴角的伤口,又静静望回面前的墙,一言不发。

“是听不见还是不想听?”贺钧问,见他还是没反应,将碗收回,用叉子戳了一块递他嘴边,哄道:“尝尝,甜的。”

沉默两天的人终于开口。

“疼吗?”

贺祺渊问道。

“不生气了?”贺钧笑了笑,手指贴着已经没什么痕迹的脸,故意逗他道:“疼死了,我还没被人这么打过呢。”

但他没想到贺祺渊眼圈瞬间红了,紧接着,豆大的眼泪就砸了下来。

又赶紧说:“我逗你玩的,你昨天发脾气把贺劲丘赶走的时候我就不疼了。”

“又不是因为你。”贺祺渊抽了抽鼻子,大发慈悲地咬掉荔枝,吃了下去。

“我什么时候去英国?”他又问。

贺钧没接话,轻轻托起他左手,盯着掌心的缝针疤,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这伤,还不愿意跟我说吗?”

贺祺渊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看一眼落地窗外的阳光就收回手,说道:“是我自己弄的,跟别人没关系,你不要再去查我在日本的社交圈了,不嫌麻烦吗?”

手被抓回,他又看回贺钧,皱了皱眉。掌心的伤口被轻轻摸过。

很痒。

沉默片刻。

他握上拳,平静地说道:“你不需要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了,我们之间就这样吧,如果你想让我去英国,我会在那边安静生活的。”

“你不愿意跟我说话了吗?”贺钧问。

贺祺渊立刻接道:“是你不听我说。”

“有时候我会觉得欠你很多,但有时候又会觉得你们也都欠我。这笔账好像怎么也算不明白,那就算了吧。还有,姜医生那边请你帮我拒掉,然后转告她,她的治疗没有用,我每次跟她聊完都很累。”

虽然最近暖和了些,但贺钧还是没敢让人把暖气关掉,贺祺渊每天只穿着轻薄的睡袍,所以小腿上的伤显而易见。

贺钧盯着自己打出来的伤,又听他讲这些话,喉咙越来越堵,但还是强撑着笑说道:“姜医生是从德国留学回来的,怎么被你说得好像一点儿都不专业了。”

“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贺祺渊依旧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贺钧抬起头,脸上的红印更明显了,于是他语气缓和了些,说道:“谢谢你买的荔枝,但我有点困了,你走吧。”

即使知道他在闹脾气,贺钧也被那语气里的疏离刺痛,他沉默片刻,给他收了桌子,轻声笑了笑:“我还没问你呢,你买那房子是想做什么的?跟我聊聊吧。”

“我不要了。”

“你恨我了吗?”

“……”

贺祺渊表情终于松动,说:“恨也是一种情绪,我不恨贺崇山,但你的话,我不知道。你确实对我很好,但也是建立在我听你话的基础上,一旦我有自己的想法,或者不在你的掌控之下,你就会露出真面目。我不恨你,但也不想再跟你再有任何关系了。”

“休息吧。”贺钧扶着床站起身。

临走前,他想再摸一下他脑袋,却扑了个空,贺祺渊直接躺了下来。他收回手,将被子掖严,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迟安没想到自己一夜没睡,早上又到江边画了日出,最后竟然只睡两个多小时就醒了。他迷茫地坐起来,身上的睡衣这次没被蹭掉,但也只剩下两个扣子扣着,松垮垮地搭在身上,漏出半个肩头。

桌上的吹风机还没拆封,他伸手摸摸没干透的头发,突然生出一丝烦躁,而在意识到它存在的那一刻,燥意便瞬间被爬满全身,让他越来越热。

他棉拖都没穿,直接光着脚下床,很用力地关掉空调,然后躺到冰凉的地板上,有些委屈地盯着飘窗发呆。

贺祺渊去哪里了。

怎么最近都不来找他玩。

他又站起身,拿起床上的手机,想给贺祺渊发消息,但界面的上一条也是他发的,于是他只好点开贺祺渊的头像。

是深蓝色的大海,海面上有一艘白色的帆船,旗帜飘扬出风的形状。

画面明明很宁静,但他越看越生气,更用力地将手机摔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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