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妈妈脸色这才稍缓,“那就好,今日你怎么不在太太跟前伺候,反而跑到我这来了?”
“今日不是我当值,待在屋子里闷得慌就出来走走。”
赖妈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骂道:“不是你当值也该守在院子里才是,万一太太有何吩咐呢?你好不容易才得太太看重,不趁现在站稳脚跟今后如何提拔你为一等女使?”
紫苏撇嘴,颇是不屑道:“一等女使有什么好?我和她们可不同。那些鼠目寸光之辈,哪怕此生也只配活在井底当只没用的□□。”
赖妈妈愣了愣神,挑眉问:“你这话何意?”
“娘,就算成了一等女使又能怎样?还不一样是下人?我才不要这辈子都被人踩在脚下过日子。”
赖妈妈一听,顿时眉开眼笑,“没想到我儿还有这般志气?你若能当上姨娘那自然再好不过。”
只是沈府人丁凋零,哪还有合适的人选?沈绪若是没死,做他的妾室不失为条好出路。可沈绪死了,沈府的男人只有老爷、沈天赐和沈恪。
沈天赐太小,远不到知情识趣的年纪。老爷是半截子入土的人,做他的妾室太过委屈。那就只剩下沈恪.......
说起沈恪,赖妈妈又头疼起来。
紫苏看出她娘的担忧,笑道:“娘,你想什么呢?那沈恪算个什么东西,也就桃红这种眼皮子浅的货色才上赶着去。别说是为妾了,便是他八抬大轿迎我进门,我也不愿!”
赖妈妈没想到她连沈恪的正妻之位都瞧不上眼,不解问:“那你心里想的是谁?”
紫苏看了眼窗外,见并无人影徘徊后才压低声音道:“吴家。”
“吴家?!”
赖妈妈瞪大双眼倒吸了口凉气,满是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疯了不成?!那可是大姑奶奶的夫家!”
她居然看中沈瑶的丈夫,还想嫁过去为妾,怕不是得了失心疯!沈瑶是什么人?
紫苏还是头一次见她娘这幅失态的模样,捂着嘴咯咯直笑。笑了好一会儿,她用帕子抹去眼角溢出的泪花,正色道:“娘,我是认真的。”
“这等话休要再说!”
“娘,您还不信我吗?我可是您亲生的女儿。”
赖妈妈没好气的撇了她一眼,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玫瑰椅上,道:“那你说说你要如何嫁去吴家?”
吴家可不是沈家,她一个沈家的丫鬟平素连吴羡的面都见不到,想嫁给吴家根本是在痴人说梦!
紫苏勾起一侧嘴角,不慌不忙的道:“大姑奶奶嫁到吴家已有数年,可却久未有孕。吴家表面没说什么,暗地里实则早有微词。上次大姑奶奶回府,我听到她跟太太哭诉,说吴家有意要给大姑爷纳妾,因着咱们大爷出了意外这才耽搁下来。”
“还有这等事?”赖妈妈有些吃惊,不过细想想也在情理当中,这些年大姑爷身边一个妾室通房都没有。
紫苏笑道:“太太说与其纳房不知底细的,不如从沈家挑个知根知底的过去服侍。既如此,那这个人为何不能是我?”
赖妈妈眉头紧锁,还是觉得不妥,“大姑奶奶可不是好惹的,若让她知道我们在背地里算计她只怕会扒了我们的皮。”
“娘,您何时变得如此胆小了?”
紫苏压根没把这个放在心上,扬眉轻蔑一笑,道:“富贵险中求,再说了,她也要能知道才行。”
“可........”赖妈妈眼底透着浓浓的不安,一时间实在拿不定主意。
紫苏见状,拉住她的手娓娓劝道:“娘,这样好的机会兴许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你想想吴家是什么样的门户?吴家先祖是当年追随圣祖爷打江山的开国功臣,世袭罔替,连咱们伯爵府都比不上。大姑爷又是人中龙凤,年纪轻轻便已在大理寺位居要职。我若能予他做妾,将来再诞下个一儿半女,咱们家今后在京城再也不用受别人的闲气了!”
赖妈妈思量许久,终是心动了,“你打算怎么做?”
紫苏一喜,忙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我已有办法说服太太送我过去,昨日的事便是一块敲门砖。但在去吴家之前,我需让姑爷记住我才行。”
“记住你?如何记住你?”赖妈妈听得似懂非懂。
紫苏摸了摸自己的脸,意味深长的笑道:“自然是靠我这张脸,过几日是大爷热孝除服的日子,吴家也会来,届时我可寻个机会与大爷见上一面。”
她就不信以她的容貌,有哪个男人看了会不心动!
赖妈妈见她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捏了捏眉心,忍不住提醒一句:“你小心些,莫要让人抓住什么把柄。”
“知道了娘,我做事您还不放心?”
说着,她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凑过去笑嘻嘻的对赖妈妈撒娇道:“娘,我前日去锦绣斋看中了一支簪子。”
“锦绣斋?!那也是你能去的地方?”赖妈妈咋舌,一脸的不可思议。
那锦绣斋是京城最有名的首饰铺子,里面的东西随便一样都够他们花好几年了。往日她想买什么自己都纵着,可这次她竟然敢到锦绣斋里挑东西,真当家里有金山银山不成?
这话紫苏就不爱听了,脸色一沉,不悦道:“我为何就不能去?不就是个卖首饰的铺子吗?!娘,连你也贬低我?”
赖妈妈拿她没办法,叹了口气,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是娘说错了,你看中了什么簪子?”
紫苏脸色这才稍缓,道:“一支珍珠玲珑八宝簪,只需三十两,已经是铺子里最便宜的了。”
三十两?只需?最便宜?
赖妈妈差点背过气去,自己每月的月钱也才二两银子。可看到她那张脸又舍不得说重话,只好压下心中的不满,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你弟弟上私塾刚交了三十两银子的束脩,我手上哪还有余钱?再说了,你不是已经有不少头面首饰了吗?”
“那些都是破铜烂铁,加在一起也不如崔令仪一个镯子值钱,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太太赏的这只攒珠钗了。”
紫苏柳眉微颦,欲泣不泣的道:“娘,我去见大姑爷总不能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吧?”
赖妈妈眉头拧在一起,为难道:“我现在真没有银子,要不等过几日手头宽裕再给你?”
“可是没时间了啊!娘,我知道你有办法弄到银子,你就帮帮女儿吧,难道你忍心看女儿一辈子都当个供人驱使的丫鬟吗?”
崔令仪嫁入沈家那日,她挤在人群中远远看了一眼。当时她就在想,如果自己也是崔家嫡女就好了,朱翠环身,耀眼夺目,奴仆成群,气派不凡!
只是没想到这崔令仪竟是个没用的废物,那样好的出身结果连自己的丈夫都笼络不住,还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如果换做是她,早就把沈府的中馈握在自己手中了。
赖妈妈叹了口气,实在拿她没办法,“好了好了,我帮你就是。”
“多谢娘!”
京城之中向来是西富东贵南贫北贱,忠勇伯爵府便是位于城西偏南的饮马巷中。周围几户人家也皆是高门显贵,鲜少有升斗小民会涉足。再加上府中有白事,所以近一月整条街都显得异常清冷。
不过今日却是不同,一大早沈府中门大开,有仆人将里里外外都仔细扫一遍。
不多时,一辆精美的青绸油壁车缓缓驶来。车门上悬挂有葫芦金镂空香囊,还未靠近便有异香扑鼻。
车停稳后,首先下来的是一个身穿墨绿色云缎直裰的俊俏公子。那公子环视一周并未直接进府,而是回身细心搀扶另一女子下车。
早在门口候着的管事妈妈见到来人立即上前,恭敬道:“大姑娘,大姑爷,你们来了。”
沈瑶目不斜视,只淡淡“嗯”了声。反倒是身侧的吴羡颔首一笑,颇是客气,“有劳妈妈在此久候。”
“大姑爷言重了,这是我做下人的本分。”
两人进入府内,随后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人,皆是沈府的近亲。
今日是沈绪的断七之日,所谓断七意味着热孝期满,整个丧仪到此算是彻底结束了。按照京城的习俗,断七与头七同等重要,所以沈家近亲悉数到场。
惜风堂内香火缭绕,诵经声响彻整个院子。沈绪虽已下葬,但他的牌位还一直放在这里,断七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要将牌位移至祠堂安放。
周围响起低低的啜泣声,所有人聚在这里送沈绪最后一程。崔令仪跪在人群当中把头埋在胸口,时不时用帕子按一下眼角。
她知道自己是如论如何也哭不出来的,所以事先让犹春在帕子上涂抹了些辛辣之物。
但犹春那丫头下手委实没个轻重,胡椒放的太多而且弄得整张帕子上都是,沾到眼睛上火辣辣的疼,眸底更是猩红一片。
她悄悄换了好几个地方也还是不行,泪水如同河水决堤般汹涌直流,最后只能用袖子来擦。
沈恪跪在她右后方的位置,间她竟然会为了沈绪哭的如此伤心,眸色顿时冷了下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