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派对很晚才结束。
祝泗云一晚上睡得不太好,但闹钟响时,还是□□着爬起来,与来自五湖四海并不相熟的朋友,等待东方既白,看了一场日出。
回到民宿时,金花婶的早餐小饭桌还没上客,祝泗云吃了一碗免费的鸡蛋面,回屋吞了两颗感冒药,蒙头睡去。
醒来时,水泥封鼻,嗓子也又干又疼,感冒症状很明显。祝泗云怀疑那两片药过期了。
敲门声还在继续。
祝泗云趿拉着拖鞋过去打开门锁,一个眼神都没多给,左转进洗手间洗了把脸。擦干出来时,路迟冬还站在门口,低着头看手机。
“发烧了?”路迟冬抬头看了眼她通红的脸蛋儿问。
祝泗云沉默两秒,“……你平翘舌音分不分。”
路老板也沉默了,“是你耳朵不分吧。”
祝泗云好悬没把门拍他脸上,在地上找自己掉的面子。“你在这儿干嘛。”
路迟冬摁了下锁屏键,把手机塞进裤兜,调子懒散道:“三顾茅庐,请您吃饭。”
“……”
不嘲讽人能死啊。
祝泗云心里骂骂咧咧,啪的关上门往前走。
瘦猴儿在大厅投影打游戏,看见一前一后下来的两人,眉毛动了动,朝后面的路迟冬揶揄道:“干啥了,你给人弄得脸红的。”
没等路迟冬开口,祝泗云绷着脸瞪着瘦猴儿,说:“感冒。”
瘦猴儿朝自己嘴扇了下,讪讪笑:“没事就好。”
祝泗云:“?”
祝泗云午饭吃得不多,被分出来的菜都没吃完,人看着也没什么精神,披着外套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没一会儿,路迟冬端了杯水出来,宽大的掌心里有两片药,“吃了。”
祝泗云偏头看了眼,没动。“过期了吧。”
“还有俩月。”
“……”祝泗云瞪他,“我要出事儿,你得负全责。”
“讹人?”路迟冬眉梢微抬道。
呵呵。
祝泗云白他一眼,捻起那两片药塞进嘴里,喝了口水咽下,水杯重新塞回他手里。
她还没退烧,体温偏高,指尖碰到他掌心时,路迟冬眉头皱了下,抬手覆在她脑门儿上,“量过体温了没,多少度。”
“没找到体温计。”
祝泗云声音沙哑,张着嘴巴呼吸。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火炉,只有风吹到脸上时才会舒服一点。
“喝完。”
路迟冬把水杯递给她,说着转身进了屋。
祝泗云不想喝,本来感冒就没了味觉,白开水喝得有点反胃。杯子里的水有点凉了,路迟冬才出来,这人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支水银温度计,让她在腋窝夹着。
祝泗云真的好久没见过这么朴实无华的……温度计了。
路迟冬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啧声道:“怎么没喝完。”
“老板,你啰嗦了。”祝泗云扯开睡衣领子搞体温计。
“……”
“不知好歹的东西。”路迟冬骂。
三十八度五,是高烧了。
药刚吃完,估计是还没见效。
“你去睡会儿吧,门别锁,一会儿要是还不退烧,得去看看了。”路迟冬甩了甩体温计说。
“输液?”
“打屁股针。”
“……滚远点。”
生病时总是格外难捱。一个下午,祝泗云昏昏沉沉的睡,断断续续的醒。鼻塞症状加重,头也隐隐的开始作妖。
半睡半醒间,祝泗云突然听见外面咣当一声。
她睁开发烫的眼皮,躺了半分钟,掀被出去了。
争吵声从大厅传来,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在撒泼?
长桌在大厅里划水,桌上瑶瑶的那些甲油胶、美甲灯碎了一地。女人打扮朴素,穿着简单的针织开衫和牛仔裤,头发用抓夹夹着,因撒泼而凌乱,歇斯底里的吵嚷,显得面目可憎。
大洋和瘦猴儿几人拦在中间,将瑶瑶隔开。路迟冬也在,几人表情都不太好看,甚至隐隐透着黑。
动静闹得有点大,惊扰了不少客人,有人在举着手机,一看就是在录像。
“你怎么下来了。”路迟冬皱着眉说。
女人声音尖细,正骂着“狐狸精、不要脸”等词,看见被路迟冬半挡在身后的祝泗云时,声音一停,看了看祝泗云,又看瑶瑶,最后朝着祝泗云骂:“都看看啊,年纪轻轻的,就仗着长了张好脸,勾搭有妇之夫,这么不要逼脸,怎么不去卖呢?”
瑶瑶脸唰的白了。
祝泗云嗓子疼,她没说话,伸手扒拉开路迟冬,在他伸手要把她扯到身后时,直接朝那满嘴喷粪的女人脸上甩了一巴掌。
时间有一秒的暂停。
然后撕逼直接进入**。
女人又哭又骂,拳打脚踢,欲要扑上来与祝泗云厮打。但连一片衣角都没碰到,力道全落在挡在她跟前的路迟冬几人身上了。
尖锐的争吵与谩骂声,几乎要掀开房顶。
祝泗云被吵得耳鸣。
但她吞刀片似的嗓子不足以打断这场骂战。
“砰!”
玻璃杯被狠狠砸在了地上,碎片飞溅在几人脚边。
纵然怒火中烧到几乎失去理智,人下意识的反应还是闭嘴,然后后退两步。
大厅安静一瞬。
祝泗云冷着脸哑声道:“两个方案,第一,不论什么事,现在立刻给我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第二,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女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冷脸震慑住了,一场闹剧突然变成了哑剧。
瘦猴儿赶人,“都别在这儿站着了,散了散了。”
吃瓜者明显意犹未尽,但也不好太显然的杵着,三三两两的转身要走。
“等等。”路迟冬突然开口,迎着一众未解的神色,他黑沉着脸说:“把视频都删了。”
“……”
这会儿,路迟冬就有点儿后悔没弄个会议室了,谈话没地儿去,只能在大厅。
祝泗云头昏脑涨,但也听明白了。
眼前的女人是大伟的妻子——大伟就是那个大伟。
刘敏发觉大伟最近诸多鬼祟行为,查了他手机,然后追到了这里。只是不知道那个微信里的‘瑶瑶’,是面前的这俩女人其中哪个。
祝泗云努力酝酿了下,但实在是没有什么同情心。
她看了眼几个男同志仿佛吞了苍蝇的表情,转头朝刘敏说:“我要是你,这会儿绝对不是跑来找人麻烦,捉奸还捉双呢。”
“与其虚张声势的警告别人,还不如暗中收集证据,告他婚内出轨,净身出户。男人烂了就是烂了,不扔留着是要生蛆吗?”
“……”
刘敏表情一急,刚要张嘴。
“想说我是替自己开罪,还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祝泗云轻轻耸了耸肩,“首先,谈恋爱无罪,犯罪的是婚内出轨的。也别求我作证什么的,我这人心眼儿小,你刚骂我,不论有意无意,我都不想原谅,我也给了你一巴掌,算是扯平。但这事儿我不愿意帮忙。其次,百年不长,及时止损。”
刘敏走了。
瑶瑶哭了。
大厅里骤然安静,几个男人看着趴在桌上哭的瑶瑶,面面相觑,手足无措。
祝泗云喝着蜂蜜柠檬水,安慰道:“别哭了,谁不遇见几个渣男呢。”
想了想,她又干巴巴的补了一句悖论,“渣男如果不够渣,怎么显得正缘难能可贵呢。”
“呜呜呜……”
“……”
祝泗云咂吧了下甜津津的嘴巴,思索片刻,也没想出一句甜丝丝的安慰。
半晌,她问:“这回有蛋糕吃吗?”
“???”
隔着长桌,几个人都感受到了离谱。
路迟冬没憋住,扑哧乐了声。
几秒钟,瑶瑶抬起了一张哭得泪眼朦胧的脸,表情谴责。
祝泗云表情认真,还有些期待。
“……”
服了。
瑶瑶仰着脸哇的一声又哭了,“我都这样儿了,你还想着吃蛋糕……”
“你不想吃吗?我其实还想吃卤煮,都没好意思说。”祝泗云真诚道。
卤煮没有,路迟冬骂骂咧咧的说她生病就爱折腾人,没好气的问:“杂烩吃不?”
祝泗云喝完柠檬水,嗓子凉丝丝的,反唇相讥道:“你做的能吃吗?”
路迟冬轻嗤了声,转身下楼去了厨房。
瑶瑶的分手蛋糕买回来时,路老板的杂烩还没做好。
几个人坐在大厅里分食不算快乐的蛋糕。
瑶瑶眼睛还红着,叉子戳着蛋糕,闷闷不乐的小声问:“你说,我以后是不是得孤独终老了。”
祝泗云差点呛到,她捂着嘴咳了两声,转回脸来不可思议的说:“你才多大啊,就想着孤独终老了?”
“跟我一起打工的姐妹,有好多都结婚了。”瑶瑶闷头说。
祝泗云叹为观止,“急什么啊。”
“我总也遇不到好的,跟谁也处不长久。”瑶瑶emo。
“这事看缘分,你越是着急,越是容易遇到渣男,先放放,心态平稳点儿。”祝泗云被绵软香甜的蛋糕糊嘴,难得说两句中听的话,“你才二十岁,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瑶瑶噌的抬头,湿漉漉的眼睛有些可怜又期待的望着她。
祝泗云咽下一口蛋糕,顶着那束期待目光,又说:“你正处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年纪,不需要顾忌太多。谈恋爱是给快乐锦上添花的事,没有也不会少什么。”
回想二十岁,没谈一场关于青春的恋爱的遗憾,远远低于她马不停蹄的打工、没有多学技能,丰富履历的遗憾。
给人安慰得总算是把那块叉子戳得稀巴烂的蛋糕吃掉,祝泗云功成身退的端着一块蛋糕起身,悠悠然往厨房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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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chapter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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