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君禾看着照片,久久不忍翻过,忽地转脸问他,
“杜政霖,你信缘分吗。”
“不信。”
“你可真无趣。”
柏君禾悻悻转回身去,他怎么回事,今日怎么这么扫兴。
杜政霖待她转回脑袋,抿了抿唇,低头看着柏君禾发丝,不似方才冷淡,眼底涌起柔情,
世间那么多人,哪有那么多命运安排的缘分,
有些相遇,或许并不是上天的安排,是有人费尽心思制造一场场偶遇,
而柏君禾,把它称为,
缘分。
柏君禾手指翻动,一张张全是出国学习时候。
异国他乡,柏君禾那会已和杜政霖已熟识,后面很多照片中掺着很多她的身影,
时间不长,每张她都大概有着印象,只是没想到,杜政霖竟会洗刷出来,
翻到其中一张独照,她顿住手,
她的脸颊,冻得红彤彤的,坐在雪地里。
缓缓抚上照片,记忆也扑面而来,
她记得当时下了一场好大好大一场雪,积雪便没过脚脖,走起来咯吱作响,十分费劲,
杜政霖见她像个企鹅一样在雪地里缓慢的晃悠着,团起一个雪球砸向她脑袋,很精准,雪球碎落,
残雪散在柏君禾周身,贴着皮肤的雪迅速融化,化成雨水钻进衣领间,浸湿衣物,
凉意直达心底,身子冻得阵阵战栗,当日心间,早就积郁了许多不快,经他这么一折腾,气从心来,
往地上一坐肆无顾忌哭起来,眼泪珠子随着大雪簌簌而落,
吓得杜政霖当场愣住,以为自己下手重了,
脱了手套就跪到旁边,托着她涕泗横流的脸,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
嘴上不停的道着歉,
她哭得昏天暗地,杜政霖劝到脑袋发麻也无济于事,
实在无计可施,起身威胁她,再哭就给她拍下来发网上,
这对她毫无威慑力,
她依旧是哭的不管不顾……
他拿着手机站在旁边,出声喊她,
柏君禾气的不行,想拿走他手机,看向他的那瞬被他拍下……
然后就有了这张可怜兮兮又十分滑稽的照片,
她瘫坐在雪堆里,棉衣毛领上散着雪,眼眶通红,脸颊上还挂着泪珠,
不过,好像杜政霖从那以后,也没再拿雪球丢过她,
柏君禾看着照片陷入回忆,突然笑了起来,
嘴边埋怨着杜政霖拍的真丑,她像个爱哭鬼,
杜政霖侧脸看她,
“该不会,还记着仇吧。”
她怎么会记仇呢,她的眼泪和崩溃,并不是因为那个砸向她的雪球,
分手后的截断反应差点要她的命,午夜梦回也总是会想到周衡,
可她有繁忙的课业,陌生城市的孤独,她彷徨无助,
她想要活下去只能先忙于解决生活中除去情爱,其他更多的问题,
大概是麻痹掉了,让她误以为她快走出来了,
当她在异国街头,看到关于他要订婚的消息。
那一瞬如置冰窖,心也随之沉入谷底。
杜政霖换一下坐姿,继续问她,
“柏君禾,你还真记着仇啊。”
柏君禾笑道:“心虚啊。”
“我心虚什么。”
“心虚你砸哭我,生怕我还记仇。”
“那你还记着么。”
“我当然……”
柏君禾手机忽然响起,话至半截,她拿过来,看清来电,
手臂微顿,迟疑着没动作,
杜政霖坐在她身后,自是看到了来电显示,错开视线,没说什么,起身去蓄茶水。
她挂了几次,电话依旧响起,柏君禾踌躇片刻,划开接听,
“柏君禾。”
“你终于肯接我电话。”
柏君禾听出对方显然已经醉了,她起身走到客厅外,
“这么晚了,有事么?”
“柏君禾。”
电话里有些哄闹声,她听见旁边有人在说话,
周衡并未再说上什么,只是断断续续的唤着她名字,
柏君禾不悦,“周衡,你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别挂禾禾。”
“我有事说。”
“周衡。”
“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压低声音,不悦道:“我记得我说的很清楚……”
“我……不清楚。”
柏君禾叉着腰伸手捏着眉心,“没什么事我挂了。”
说完挂断,往回走,瞧着时间也该回去了。
还未迈开步子,转眼电话继续响起。
挂断响起,挂断响起,
柏君禾火气已到嗓子眼,狠狠划开,“周衡,你有完没完。”
“柏君禾,你在哪。”
“不用你管。”
“你来接我,我喝多了。”
“没空。”
她不知道,为什么周衡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骚扰她。
为什么总是揪着过去不放,
他们之间不是三天不是三周三个月,
是实打实的三年,
三年光景足以掩埋掉曾经的所有的美好,当初明明没有坚定的选择,
再纠缠下去,是要再搭个几年进去。
“柏君禾。”
周衡暗哑磁性的声音响在耳侧,柏君禾皱眉,听着醉的不轻,他当真是疯起来不要命。
周衡继续说道:“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要不了多久。”
“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周衡换了语气,“柏君禾。”
“我去你家楼下找等你。”
“我不在家。”
“那我就一直等你回来。”
“周衡,你有病就早点去治。”
“柏君禾。”
“你了解我的。”
“我不了解。”
“你不是想要当当么……”
周衡话音传过来,柏君禾没了气焰,无奈颌眼,片刻,妥协道:
“地址发我。”
柏君禾拿好东西拜别长辈,先行离开。
走到门口,杜政霖追了出来,拿了件外套递给她,
“柏君禾,我送你,这么晚了一个女生不安全。”
柏君禾:“不用,我……”
杜政霖不给她机会开口拒绝,脸上挂着笑自顾说道:“我知道。”
“走吧。”
说完,直接拿着车钥匙,
推搡着柏君禾一起转向旁边车库,
夜色下,他抿着嘴唇不再多言,
眉眼间的落寞,也被他掩饰得极好。”
冬日夜间的晚风掺着丝丝冰凉,
柏君禾半开着窗透着气,冷风吹在脸上,刺骨的寒冷瞬间清醒下来,倦怠之意也散的无影无踪。
“谢谢,这么晚了还麻烦你。”柏君禾突然冒出一句,
杜政霖像见鬼,“柏君禾,转性了,这是做哪出?”
“谢谢你,还不行。”
“行,怎么不行。”
杜政霖阴阳怪气,尾音拖老长,“毕竟像我这么好的人,也不多喽!”
柏君禾点头随着他,“是是……是。”
“夸的那么敷衍,”
“尚!宗!政!是极好的人。”
“这还差不多。”他开着车,语气傲娇。
柏君禾嗤笑,“杜政霖!你多大了。”
“多大了,都爱听好话。”
“行。”柏君禾顺着他回话。
胳膊担着车窗撑起脑袋,看向窗外成排闪过的灌木丛,放空着神经,
这一天,好像,格外的长,
怎么过,
都过不完…………
政霖在酒吧门口停下,看着她下车背影,难得的缄默其口,没问什么,
柏君禾也感谢他的默契,站在车边同他挥手,
杜政霖没再看他,握着方向盘,
掉头加速离开,只留给她个车尾。
柏君禾没进去,站在酒吧门口,拨通周衡的电话,
————
周衡打完电话回去,
朋友们抬脸追问着,“给谁打电话去了,比我们一众兄弟都重要。”
“该不会是嫂子吧。”
周衡笑着喝口酒,没说话。
孟启康和旁边的兄弟起着哄,“哎呀,周哥,我们好不容易有机会跟你聚上,嫂子也不带出来。”
“是谁啊,能把我们周哥从酒局上魂都勾走了。”
众人瞧着他害羞样子再次起哄,
“堂堂周大检察官,也难逃温柔乡啊。”
“呦……该不会就是大家下午偶遇周哥在酒店怀里的那位吧!”
“我当时可瞧见了,高挑的身形……”
众人七嘴八舌聊着,周衡成为话题中心。
“怪不得把我们周哥迷得守身如玉。”
“我们还以为周哥清汤寡水的像个和尚,感情这是金屋藏娇不让我们知道呢?”孟启康听着话犯嘀咕,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酒店他俩不是在一起么?
周衡明知道他们瞎调侃,嘴角的笑还是压不住,也不反驳,
他喜欢这种误会。
“哥,谁啊?”孟启康靠过去,八卦起来。
周衡弯腰对着烟灰缸摁下手中半截烟,“瞎起哄!”
“哥,谁呀。”
“你嫂子。”
“我知道,我说哪位?”
周衡笑而不语一个劲的喝酒。
喝到差不多得时候,桌上手机屏幕亮起,周衡瞬间带着欣喜起身。
“我先走了,账算我头上。”
孟启康见他好不容易有了挑花,虽八卦,嘴上却催着他,“走吧,走吧,就别操心我们了。”
周衡手一挥,抬脚转身离开。
酒吧旁侧彩色灯管堆砌,幽幽散着五颜六色的光,绕在柏君禾身侧,像光怪陆离的艺术品,
现在,此刻,时间仿若静止,
周衡站在她背后,想就这般看着她,柏君禾斜挎背着包,只是静静的站着,
夜风吹乱她发丝,她也不甚在意………
看见真实的她。
柏君禾似乎感应到他的视线,转过身来,神情不咸不淡,
下午柏君禾跳下车,决绝甩上车门,逃一般离开后,
周衡看着她快速消失的背影,他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很多事,好不容易盼回来的人,
怎么就这般生疏,他受不了,她这样。
周衡笑着迈着长腿走过去,不再克制自己,一把揽过柏君禾抱在怀里,
脑袋耷在她肩膀贴着她,
鼻间嗅着属于她的香气,格外安心。
“听见你电话,立马就出来了。”
“这么冷,怎么不进去。”
“他们还嘲笑我重色轻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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