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一过,一切又恢复了寻常。只是自此开始,早早便入了青云师门的沈大小姐终于能够真正开始于师门中修习。
沈芷琳站在青云仙门的白玉台阶上,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初春的风还带着些许寒意,吹动她月白色的裙袂。
这是她第一次以正式弟子的身份站在这里,而不是那个被众人忽视的"废物小姐"。她低头望着脚下的白玉台阶,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曾经的她,连站在这台阶上的资格都没有,如今却成了青云仙门的正式弟子。这一切,仿佛一场梦。
彼时满目憧憬,满心期望的少女不知,踏上这级阶梯正式她此生这段悲剧的开端。少年时期的心高气傲从来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忽然,台阶下传来一阵喧哗,沈芷琳低头望去,只见一群外门弟子簇拥着一个少年走来。那少年一身青衫,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出尘之气。
沈芷琳认得他,是最近在仙门中声名鹊起的宋郁竹。也那晚桃林邂逅之人。
"听说他只用三个月就突破了筑基期?"
"可不是,连掌门都惊动了,破例收他做亲传弟子。"
"一个普通宗门出身的,能有这般天赋,真是难得。"
议论声传入耳中,沈芷琳移开了眼,听着这些话不由得挑眉轻笑,同时一双手默默攥紧了衣袖。
她想起自己从小被当成娇花养着,不论跟着师父练出多高难度的剑法,那位沈门主也只是皱皱眉头毫不在意,因为自己所出的每一招一式都没有涌动的灵息和丝毫剑气,在他们眼里跟宴会上表演剑舞的舞者没什么分别。
直到十六岁那年灵力初现,才被发现身具灵根。若非如此,恐怕现在还在后院里赏花弄月,做个无聊又无趣的废物小姐。
这世间呐,真是人各有命。
"沈师姐。"清朗的声音传来,尾音被高高提起,沈芷琳抬头,正对上宋郁竹含笑的眼睛。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近前,朝她拱手行礼。
沈芷琳微微一怔,随即还礼:"宋师弟。"
"早就听闻沈师姐天资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宋郁竹的目光清澈见底,没有半分谄媚或轻蔑,"不知师姐可愿指点一二?"
那夜月下她话里的孤寂似乎还若隐若现地包裹着她身上的气息,那双眼睛也同样和那夜的月光照耀的一般藏着深不见底的孤独,却又闪耀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清高。
沈芷琳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中莫名一动,那夜的琴音在耳边悠扬宛转,余音绕梁。这些日子以来,她见惯了或嫉妒或讨好的目光,倒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纯粹的同门之谊。
"好啊!"她粲然一笑,不似素日孤僻疏离之态,爽口应下。
因为不想引起太多格外的关注,两人趁着其他人还忙着复习功课,组团闲聊的时间悄无声息来到后山桃林,抓紧时间切磋切磋。
桃林。
风带起两人的衣诀,微微颤动的桃树扭动着身躯,霎时间花瓣飞舞,尘土卷着落花偷偷溜到远远的地方。林中气氛微妙。
“冷月!”沈芷琳率先唤出佩剑,冷月剑身寒光环绕在沈芷琳手上挽了个剑花,便朝宋郁竹的方向飞去。
宋郁竹感受到那股迎面而来的寒气直逼肺腑,纵深一跃轻巧躲过先剑锋一步而来的剑气。
然而人轻,剑更轻巧,冷月立刻调转方向旋转而上,宋郁竹躲闪之间,拔剑出鞘,逼退迎面而来的利剑。
下一秒从半空朝斜下方刺去,沈芷琳右手唤回剑,左手抻直,身子一扬向后躲退,退到一棵桃树下时,立即一点脚尖一个后空翻踢开了直逼面门的长剑,随后一脚踩在树干上借力飞上一节粗壮的树枝。
宋郁竹急忙向右,避免与树干来个亲密接触,一个转身剑收回鞘中,因为没刹住激起一阵尘土飞扬。他从树下抬头望去,只见那人背着手,站在树梢,刚好和他对视,随即轻笑一声“好剑。”
那人没开口只盯着他刚收入鞘中的佩剑。“再来。”冷冽清朗的声音从树上传来。这一次她没唤出冷月,飞身而下时刚刚站的枝头的花跟着腾空而起,沈芷琳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并为两指出招时一朵完整饱满的桃花朝树下的人迅速飞去,宋郁竹以剑防御,却被击退数尺,心中诧异之时再次拔剑出鞘,这一剑将迎面而来的朵朵飞花击成残破的碎片,顷刻间花瓣落地。沈芷琳也来到宋郁竹身前。
“宋公子好身手,你的的剑也不错。”
宋郁竹看了眼手中佩剑,简单介绍了下:“师姐过奖,此剑名为碎尘。”
“好名字。不过,你我并非同一长老座下弟子,而且我并不比你先入门多久,所以不用唤我师姐,叫名字就好。”
”好。嗯…沈姑娘。“
如此刻意重视地称呼,听上去怪怪的,起鸡皮疙瘩。沈芷琳心里默默吐槽。面上还是一副温润如沐春风的笑意。
那日过后,有好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未再见过面,仿佛这世间人来人往,若不是有意为之,那么两人之间就很难再遇上了。
成为正式弟子后的生活并没有沈芷琳想象中的那么愉悦和斗志昂扬,或者说残酷而骨感的现实并没有让她享受到太多理想成真带来的喜悦。
那之后他要面临的是更多强劲的竞争对手,更严厉的导师和更严格的训练,以及门主爷爷更大的期望,和施加给他的越来越多的压力。
沈芷琳能感受到在门中修炼的生活无形之中越来越急促,时间越来越拥挤,空间上也让他感觉到越来越窒息。
每次月考榜上她看着自己总是登不上顶端的排名,面上不显,平和虚心地接受爷爷以及全家族长辈的鼓励和劝慰。
但实际上,每次揭榜时,从顶端开始看下来,每下一个位置都不是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她整个人仿佛处于一个极地炼狱,心脏有如溺水般胀痛而酸涩,让人如鲠在喉。
她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焦急,越来越质疑天意,甚至开始质问命运,对命运的公平和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当然,这样狼狈的一面,她从来不会在人前显露半点,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她沈大小姐实际上是一副多么丑恶又阴暗的面目。
也只有她自己能感受到对变得更强的迫切与渴望,以及看见他人一个个地登上顶端时自己满怀的妒意,更有门主大人的沉默和隐隐不满的话语对她产生的强大刺激。
这一切的一切,只有在夜深人静时,练功练的筋疲力尽的她独自承受。而第二天清晨,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还是那个光鲜亮丽,不染纤尘的师姐和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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