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卫王府门口,白蘋率先进府,唤了两名轿夫抬步辇来迎青嫆。
轿夫抬着步辇快步赶来,迎面却见太子抱着郡主已下了马车,径直往郡主所居骊骅园走去。
宋巽义余光瞥了眼白蘋和身后摆放好的轿辇,脚步未停。
白蘋见状岂敢开口阻拦,只得与孟夏跟在太子身后往骊骅园走去。
夜风拂面。
宋青嫆轻轻靠在宋巽义怀中,她并非醉得不省人事,意识到太子要抱着她回院中,当下甚觉不妥,“阿兄,我自己走罢。”
“还走得动吗?”
青嫆颔首,示意他将自己放下,宋巽义却不为所动,依旧抱着她向前。
青嫆抿着唇,心中暗自腹诽:纵是亲兄妹大了也该避嫌的,阿兄一贯守礼,今日怎的倒忘了?
这话她自然不好明说,只好委婉道:“阿兄还当我是小时候吗?”
宋巽义闻言轻轻一笑,察觉到她不安地挣扎,笑道:“你这王府七弯八拐,只怕你摸不清方向,跌池子里可如何是好?”
宋青嫆撇撇嘴,自有婢女替她打灯笼,又怎会掉池子里去?
虽然知道阿兄是为她考虑,可青嫆到底大了,依偎着的胸膛坚硬而陌生,早已没了幼年记忆中单薄而温暖的熟悉感。
进了骊骅园,守在门口的女婢见太子抱着郡主回来,心中不由惊讶,齐齐跪地叩拜。
宋巽义未踏入青嫆寝殿,只把她放在外殿榻上,见她迷迷糊糊,像是酒意未散,自己随之坐下,又唤了婢女们上来斟茶。
因上回青嫆被热茶烫了,如今骊骅园的婢女们都分外小心。
宋巽义吃了口茶,道:“眼下可清醒了?”
青嫆道:“已醒了大半,”瞧一眼外头天色,“阿兄今夜不回宫?”她倒不是赶客,只是到了宫门下钥的时辰,他若再不回去,被圣上知晓只怕又要不快。
宋巽义垂眸,淡淡道:“姑母不日归京,此番她离京一载有余,圣上下令要在宫中设宴替她接风洗尘。我替太后带话,要你后日携林家娘子一道入宫赴宴。”
“太后要见表姊?”青嫆有些吃惊,复又想如此也好,若太后喜欢表姊,于表姊来说也是好事。
宋巽义不知道她心底的小心思,只是见她倏忽清醒了,不觉好笑。
青嫆看他笑了,暗道自己反应过头,遂端起杯盏呷一口茶,转开话题道:“阿兄今夜若不回宫便在我府上住下罢。”
宋巽义摇头,“尚有公务要处理,这便回宫了。”说罢起身。
青嫆撑着小榻亦站起来,还是有些站不稳,“我让松云备马。”
“不必,王迁在外等我,”又看她这幅醉歪歪模样,敛了笑意嘱咐:“这么多年未见你酒量增长,可见你饮不得酒,往后还是莫要贪嘴了。”
青嫆诺诺应一声,偏她喜欢热闹,席间怎能忍得住不吃酒?
宋巽义看她神情便知她对自己不过敷衍了事,亦拿她无法。
二人作别,宋巽义要走,青嫆却是真切道:“阿兄公务繁多,平日也当适时歇一歇。”
宋巽义步子一顿,微微颔首,遂出了殿。
因青嫆不好相送,便让身边白蘋和孟夏亲自送了太子出府。
待二人回来便见青嫆正把玩着一枚玉坠子。
一番细问,才知是沈家三郎所赠之物,不由都凑过来细细看了。
“这猞猁刻得真好!”孟夏不禁赞道。
白?点头附和,“这样好的东西,改日让孟夏替郡主做成玉佩挂在腰间,定是京中独一份的。”
二人正说话,青嫆不禁打了个哈欠。
白蘋问:“郡主可要梳洗?”
青嫆点头,她今日着实有些乏了,又询问一番林淼如的病情,得知她已大好,心中安定。
吩咐白蘋将这猞猁玉坠妥善收好,梳洗完毕便入了梦乡。
两日过去,林淼如大好,这日便随青嫆一道进了宫。
二人进了宫,头个先去景阳宫给太后请安。
许是因为重华长公主回京,太后今日精神格外好,青嫆和林淼如到了景阳宫,便见重华长公主已在正殿内陪坐太后吃茶。
青嫆忙带着林淼如上前行礼。
太后与重华长公主的视线便都落在林淼如身上。
太后对林淼如道:“来,走近些,教我好好看看。”
林淼如依言走了过去,太后笑吟吟端详着林淼如,见她们二人一脸拘谨,冲青嫆道:“今日怎连你也拘束起来?”又唤二人坐下吃茶,对青嫆道:“你不曾见过你舅母,我瞧这孩子像极了她阿娘。”
林淼如遂又冲太后福了一礼,青嫆拉着林淼如一道坐下。
对面重华睨了她们二人一眼,青嫆心底还是有些怵她。
二人视线相逢,青嫆只好冲她笑一笑道:“姑母在蜀地一切可好?”
重华呷了口茶,冲她淡淡颔首。
太后与林淼如略说了几句话便觉她不卑不亢,言之有物,待她不觉热络了几分,谈话间几次提及林栋之,又道他当初辞官回乡实在可惜。
重华少言,青嫆也只在一旁作聆听状。
忽听外头一阵喧闹,又闻女子笑闹之声。
几人不由望向殿门口,常澈正与一女子大踏步走来。
二人进了殿,忽见殿中多了两人。
女子杏眸微挑,目光从青嫆略过,好奇地打量着林淼如。
这女子正是重华长公主的幺女——常玉澄,因在家中排行第三,大家也都唤她三娘。
“二郎,三娘。”太后唤他们兄妹二人上前,道:“这是青嫆母舅家的二娘,与三娘一般年纪。”
林淼如便起身对常澈和常玉澄福了一礼,疏离而恭敬,全然看不出她与常澈相识。
常澈目光亦十分淡然,冲她微微颔首便坐下。
倒是常玉澄多看了几眼林淼如,继而对她淡然一笑,“嗯,是个美人。”
“郡主谬赞。”
常玉澄性情孤高,对青嫆尚且疏离,更别提待林淼如,简直没有放在眼里。
太后自林淼如来后也将注意力放到了常玉澄身上,兄妹二人方从东宫过来,太后问:“方才你们兄妹二人在外说甚么?远远只听见三娘笑声。”
常玉澄回话:“无甚大事,无非二哥赛马输了我一场,改日赠我一套首饰便罢了。”说罢洋洋得意地看着常澈,后者只吃茶不语。
几人在景阳宫坐了半晌,圣上身侧的一名内侍来请他们移步兰云阁。
今日宴席一应由刘宁柔操办,而这兰云阁本也是圣上为她所建。
重华听闻宴席设在兰云阁便有些不快,今日替她接风洗尘,作甚要到她刘宁柔的地盘上去?又觉圣上糊涂,太过纵容刘宁柔。
反倒是常玉澄快人快语,“今日是舅舅替阿娘接风,刘贵妃让我们去兰云阁是何用意?”
内侍听她这般问,早吓得战战兢兢,这这那那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重华乜一眼女儿,眸中含有责备之意,三娘还是太年轻了。
刘家这两年愈发得势,便是连她也要给刘宁柔几分薄面,又因方才三娘一番话,这回兰云阁便是不想去也得去了。
青嫆与林淼如倒没其他想法,只默默跟在她们身后。
待一行人到了兰云阁,刘宁柔率几个位份高的宫妃一同在相迎。
青嫆环视一圈,在角落的位置上看到了沈喜榕。
青嫆颇觉意外,一是在场的嫔妃都是妃位之上,沈喜榕不过昭仪之位也来了;二来沈家阿姊一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在此见到她自然吃惊。
不知是否因她有孕的缘故,青嫆觉得她消瘦许多,原本单薄的身型愈发显得纤弱。
二人视线交汇,皆含笑相对。
前头刘贵妃与重华长公主正作寒暄,青嫆悄悄拉着林淼如走向沈喜榕,向她介绍道:“沈阿姊,这便是我林家表姊了。”
林淼如福了福身,沈喜榕这才发自内心笑了笑,冲林淼如道:“林娘子无需多礼。”
二人坐在沈喜榕身侧,此事刘宁柔和重华长公主的目光却都朝这边射了过来。
青嫆不明所以,沈喜桦安抚地冲青嫆一笑,她知道她不喜刘贵妃,也深知今日刘贵妃破例请了她来定然没安好心,遂起身,向她们二人走了过去。
重华在蜀地便听闻宫里来了一位沈昭仪深得圣意,回京路上又得知这位沈昭仪怀有身孕,重华便想这沈昭仪日后或可在后宫中压制刘宁柔,今日见了沈喜榕便觉自己猜错了。
她的眼睛太过清明,全然不是会算计之人。
在后宫中,她定斗不过刘宁柔,只是不知日后可会有长进?
刘宁柔含笑站在二人身侧,量谁也不知她心底所想。
重华却深知她的秉性,刘宁柔其人,这一刻也许是温柔可亲地看着你,下一瞬或就掏出一把匕首刺入你的胸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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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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