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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众生相

荣安郡主府压着御街东首,此时停满了双驾青幔车。白雪霁踩着脚凳下车时,正见枢密院都承旨的八抬暖轿落地,门房殷勤迎入,堆满谄笑地高声报:“王大人到。”

而当她递上请帖,瞧见“商贾白氏”字样的门房则拉下脸,“白娘子里面请。”虽明面上未见怠慢,语气却十分淡漠。

轮到一身窄袖圆领常服的佘云邺上前时,那守门小厮原先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可打开帖子一看后,腰杆瞬间挺直:“佘防御使到——”

宴席设在临水榭,沿着曲桥分设十数席。花园中一片八重樱开得泼天泼地,白雪霁一路上偷偷瞄了几眼,各种亭台楼阁、假山池沼、浮雕立柱、名贵花草,规制均非凡品,可见荣安郡主圣眷正隆。

来的客人身穿华服,不是名流就是高官,白雪霁特意装扮了一番还算能融入其中,而一身简约常服的佘云邺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一鬓间戴牡丹罗绢的贵妇摇着缂丝团扇,“哪里来的莽夫?这常服连个暗纹都没有。”

身旁淡紫短襦的年轻夫人附和,“郡主一向广交,难免来些不识礼仪之人……”

议论间,伴随着一声兴奋的“邺哥儿”,兵部侍郎齐远山阔步而来。

他打量着佘云邺,捋须赞叹道:“果真龙章凤姿,难怪均鹏兄派你来,看来是想给你小子寻个好姻缘呀。”

齐远山声音本就洪亮,周遭人听得一清二楚,才恍然眼前人原来是年仅十九就担任防御使——佘家独子佘云邺。

这下,沁着薄汗的粗鄙小伙看着突然比傅粉郎君更入眼些。

佘云邺微微低下头,“齐大人取笑了。云邺只是替父亲前来赴宴,凑个热闹,见识下满园春色罢了。”说罢,斜眼望了下白雪霁。

齐远山随即望向他身侧的女子,哈哈笑道,“两三年没见,都成大人了,看来有了自己的主意呀。”他拍了拍佘云邺胸脯,“快,给齐叔介绍下这位小娘子。”

佘云邺侧身半步,“白氏商号东家,白雪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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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目光霎时聚向白雪霁,私语骤起:“佘家嫡子怎与商妇同行?”

说实话,单论容貌,白雪霁在满庭珠翠中实在算不上出挑,若不是那双杏眼亮得惊人,很容易便会被淹没在人群中。再加上她今日着装低调,此时柳叶眉又温顺地垂着,尤显柔顺,毫无锋芒之感。

临近官眷以扇掩唇,低讽道:“眉眼这般寡淡,想来是有别的手段。”

“庄娘子慎言。”一袭碧落短襦的少女自樱荫下转出,她梳着垂鬟分肖髻,发间只簪了支青玉竹节钗,清丽中透着书卷气,“白娘子白手起家,扩明州海贸,年纳税千贯,创办的稚女社更收容了近百妇孺,这般胸襟岂是寻常闺秀可比,尔等应敬佩才是。”

庄娘子面色不悦,“赵清梧你倒是爱管闲事。”

白雪霁耸了耸鼻,嗅到对面人衣襟处隐约的香气,狡黠一笑,“这位庄娘子想来也是十分喜好我心素阁今春推出的玉兰香露,身上沾了那么多,隔了十数步都熏得厉害。”

庄娘子恼羞成怒,甩袖道:“市侩娘子!”

白雪霁望着她气走的背影,笑盈盈地转向方才为她出言辩驳的少女,四目相对,她眉眼微弯,用眼神示了谢意。

赵清梧微微颔首,眸中似也含着笑意。

此时,琴声转调,众人自觉散开。两个引路婢女前来,分别朝白雪霁和佘云邺恭敬道,“这边请。”

声音几乎同时发出,指向的却是不同方向。白雪霁刚挪动脚步,佘云邺就大步跟上,开口道:“我与白掌柜同席。”

婢女面露难色,“佘将军,您的席位在东首。”

“我看这里就挺好。”佘云邺恍若未闻,大马金刀就坐下了,洒蓝圆领袍在一众锦绣中格外扎眼。

白雪霁看看周围都是女眷,又望向东边坐着不少男子,顿时明白了男女分席的礼仪。

她刚想说些什么让佘云邺离开,齐远山就大步走了过来,朝佘云邺虎目一瞪,压低声音佯怒道:“你小子胡来,跟小娘子跑也得分场合呀,快随我去男席,别失礼。”

佘云邺摸了摸鼻子,这才被揪走,临走前还不忘朝白雪霁唇语道:“结束后,等我一起走。”

****

白雪霁刚坐下,便瞥见身旁缎服的夫人正用帕子掩着嘴角,眼中满是鄙夷。

她倒也不在意,捻起琉璃盏里的盐渍青梅就塞到嘴中,还朝那妇人咧嘴一脸,那妇人当即一愣,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

正捻起第二枚时,丝竹声忽转清越,白雪姐好奇望去,一群素衣婢女捧着茶具鱼贯而入,领头的茶博士广袖翻飞,碾茶、罗茶、侯汤等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所谓,客至则设茶。说明看来客人已经到齐了,宴会到了献茶暖场阶段,主人家也马上就要出场了。

白雪霁满怀期待,这时忽然斜对面传来娇笑,“白娘子觉得这分茶手艺如何?”

她抬眸望去,茜色绫缎衫的少女正对着她说话,那小娘子本来生了张芙蓉面,发髻间却满是珠玉,额间花钿更是招摇,反倒显出几分不符合年龄的艳俗。

她朝旁席夫人打听,得到对席之人的身份——徐转运使家的女儿。

白雪霁唇角微翘,垂眸继续摆弄面前的插食。

见她不语,徐心兰直步上前,小小的阴影笼罩在案几上,“听闻白娘子点茶了得,不若让我们开开眼?”

婢女应声呈上漆盘,徐心兰指着青瓷茶具嗤笑:“该给商贾惯用的银器才是。”

接着,又掀开茶罐看了看,嗅了嗅里头的味道,连用帕子掩住鼻子,“哟,这是散茶呀。散茶新奇是新奇,但高门宴饮仍以团茶为雅,不过此等碎末上白娘子的席,必也是够用了。”

满庭贵女窃笑,白雪霁抬头,眸中不见怒火,反而嘴角含笑。

她悠然夹起水晶脍,将晶莹剔透的雕花对着日光,“徐娘子可知这猪皮冻需七道工序?就像某些账目,看着光鲜,却不知内里掺了多少浑水。”

说完,她猛然站起身,俯身贴近徐心兰。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徐心兰吓了一跳,踉跄后退两步,却被白雪霁拉住了衣袖,然后就听得耳边低语声,“徐转运使批给临安府的修堤银,与实际换到的砂石货量差了不止一成。你猜,这其中是谁钻了空子呢?”

徐心兰脸色骤白。

白雪霁内心暗笑,自己读不懂科考需要的经文策论,对《货流簿》的条目却是记得一清二楚。其中,就有徐转运使挪用修堤银的痕迹。

望着鬓间步摇乱颤的徐心兰,白雪霁歪头笑问,“如何,徐娘子可还想要我点茶?”

徐心兰死死攥住帕子,指节泛着青白,却硬扯出个冷笑:“白娘子说笑了。”说罢甩袖转身,裙摆扫过满地樱瓣。

白雪霁施施然落座,顺手将水晶脍塞进口中。

咸鲜滋味在舌尖漫开时,这些年打点过的官吏名录在脑中飞快闪过,明明上月才往转运使衙门送去三百贯“孝敬”,徐家收钱也收得痛快,怎的今日他女儿却出面刁难?

白雪霁啧啧摇头,这些年她见过太多恶意,早有淮安米铺勾结钱庄断她生路,前有对家商号往她茶田撒石灰,住在白茅巷时大半夜院中还有人试过塞毒蛇……可人家好歹为着真金白银,眼前这小姑娘的敌意就让人一头雾水。

“许是嫌少?”她又捻起一块青梅,内心吐槽:不过五品官阶,胃口就那么大,怪不得养出来的女儿也爱找茬。而且这手段,比她爹贪墨漕银的伎俩还要拙劣,还不如自己找东家要钱时卖惨的戏好。

看来,啥都得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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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君到——”

响起的通传惊破思绪,白雪霁朝前看去:八名蓝衫婢女簇拥着个雪团似的人儿过来,小佳人梳着双螺髻,粉嫩襦裙绣满金线蝴蝶,行走间腕间青白玉镯叮咚作响,满庭贵女也跟着起身行礼。

“徐姐姐说要给我看好茶艺。”孟念君好奇地凑到白雪霁案前,指尖戳了戳松风阁茶罐,“是这位娘子来点茶吗?”

白雪霁眉头一皱,越过天真烂漫的少女望向其身后,果然,方才那位徐娘子正阴笑望着自己。

“郡君有所不知,白娘子最擅用散茶分盏,比宫里的茶博士还妙呢。”徐故意将松风阁茶罐往前一推,嗓音甜得像掺了蜜,“这等新茶虽比不得龙凤团,倒也别有趣味,正好也是白娘子的松风阁所出,恰好来个茶百戏。”

女席间响起窃窃私语。

虽说宣朝文人墨客喜爱以茶会友,点茶更是有着和琴棋书画同样的推崇地位,按常理当众表演绝非自贬身份之事。可当前是宴会的献茶暖场阶段,此时更多是为了营造氛围和娱乐所为,作为宾客的白雪霁若亲自下场,相当于自认低人一等。

白雪霁正思忖如何推脱,就听见哐当一声,隔开男女席的山水绢屏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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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庭女眷的惊呼声中,佘云邺大步流星冲到白雪霁案前。

“谁欺负你了?”他怒眼扫过四周,活像只炸毛护崽的狼犬。

白雪霁按住他,“你怎么冲过来了?”

青年鬓边沁着薄汗,紧张道:“方才,方才听到什么‘商女’与人起了冲突,我着急就过来看看。你没事吧?”

徐心兰被他的目光吓得后退半步,一不小心踩中了孟年君的脚,小郡君“哎呀”一声,佘云邺才惊觉失态,脸涨得通红,慌忙作揖道歉。

“邺哥儿!”齐远山追进来时差点被屏风绊倒,“莽撞!你这样冲进来,成何体统?”

佘云邺微微垂下头,齐远山轻叹一声,目光迅速扫过现场,心中已大致明了。他不再多言,转而向在场的宾客拱手行礼,“邺哥儿常年行军在外,不通礼仪,方才失态,冲撞了诸位娘子,还望诸位海涵。”

气氛仍处于紧张中时,一道清越的女音突从樱林深处飘来。

“本宫可是错过甚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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