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方岁安便问清焰:“清焰,你方才与怀昔相处可算愉快?”
清焰斟酌着道:“宋大人谈吐风雅,进退有度,实乃谦谦君子。”
方岁安听了很满意,刘氏见家主有意撮合他们,也十分识趣地笑道:“他原是庐州人士,祖上也曾入过仕的,后因父亲逝世,族人欺压他孤儿寡母,宋夫人便变卖了大部分田产,举家迁到了上京。听你表哥说,怀昔在书院时就很得夫子赏识,人又温和谦逊,且持身以正,如今二十有一,身边侍候的人全是婆子小厮,连个通房丫鬟也无,实是个不可多得的郎君。”
清焰默默地听着,心中盘算起来。
才华横溢,虽比不上陆秦弓一身赫赫之功,却也是秋闱榜上有名的才子。又略有薄产,衣食无忧,且家中人口简单,身边又干净。这样的家世,对上京的名门闺秀来讲是寒门,于她却是高攀。
一切都这么水到渠成,清焰觉得她若再推三阻四,反倒惹人反感。
打定主意,清焰便不再扭捏,转头对刘氏道:“外祖母所言极是。”
这时粱妈妈来请,说筵席已开,众人前往布宴的外院,却见人头攒动,颇有宾客盈门之势。
方隐荧拉着清焰坐到她身边,没多久,菜肴流水一般端上来,葱烧海参,红烧狮子头,烩羊肉,还有人参鸽子汤与各色炸干果等,十几二十道热荤冷荤摆了满满一桌。
用得正尽兴,管事忽从外头疾步朝刘氏走去,“老夫人,相国夫人携七娘子来给您贺寿了!”
刘氏一听,连忙拉过柳氏,“快,咱去迎迎!”
一语未完,只听前头一道隐隐含笑的声音传来:“今日老夫人千秋,理应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来给您请安,怎敢再劳动您大驾呢!”
说话间,人已到了跟前,满堂宾客都静默了。
清焰纳罕,这是哪位高门贵妇,未见其面,便先声夺人,气势实在非凡。
正想着,一位四十岁上下的美妇与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在众奴仆的簇拥下走上前来。
清焰细瞧,只见那妇人穿着件群青色管缕金纽牡丹花纹蜀锦衣,头戴嵌宝石云纹金簪,身材略高,很丰腴,一双凤眸含笑,顾盼神飞。
她身后的少女有着一张与她肖似的面容,梳着飞天髻,一头乌坠坠的云鬓只插了支白玉嵌红珊瑚珠子飞燕钗,身上罩着件资织锦镶毛斗篷,里面是十样锦盘金彩绣棉衣裙,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十分好看。
刘氏与柳氏忙迎上去,连方淮也站了起来。
相国夫人申氏朝刘氏略略一福,“老夫人,妾身来迟,望莫怪罪!”
刘氏说哪里哪里,“相爷日理万机,夫人作为他的贤内助,定也分手乏术,您能抽空前来,老身这陋室蓬荜生辉啊!”
许二夫人申氏笑得爽朗,对身后的仆妇道:“快!将老夫人的寿礼呈上来!”
那仆妇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头盖着张大红色的锦巾,鼓鼓囊囊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申氏将锦巾揭开,露出里头的八宝璎珞纹紫貂皮披风。
刘氏的目光在触到那团棕色的皮毛时迸射出激动的光芒。
北地连年战乱,以致于边贸往来断了好些年,而大历所有珍稀的皮货都在战线另一头的西域与漠南。战火纷飞之下,那边的皮货囤了一茬又一茬,就是运不到关内来。所以上京的贵族现在大多都着兔皮或者貉皮等易得的皮货。
申氏伸手抚过紫貂柔顺的毛发,银白色针毛均匀的夹杂其中,随着她手上的动作如波似浪般来回荡漾。
这是一件顶级紫貂皮草,价值千金。
刘氏强忍喜色,直言破费,申氏抿嘴一笑,“老夫人,不值当什么。若是往年,这东西咱许家库房里堆得跟小山似的,也就这两年略微紧俏些而已!”
“可不是呢!”许文稚也跟着道:“母亲原想着老夫人千秋,该送件喜庆的大礼,碰巧大伯父前阵子刚得了件雪狐皮,便命绣娘以金线和红玛瑙做成了斗篷,今早我们去讨要,您猜怎么着?”
刘氏不答,只笑吟吟注视着许文稚,而一旁的柳氏却变了脸色。
许文稚睨着柳氏,嘴角擒着一抹笑,“我大伯父说,那斗篷早送去东宫了。”
刘氏道:“太子妃是金堆玉砌娇养出来的人儿,穿上那件狐裘,定然华贵非凡。”
许文稚往双眼席间扫去,像在寻找什么,最后定在清焰脸上。她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可我二姐姐还没来得及穿上,那狐裘便被太子殿下赠予贵府的表姑娘啦!”
清焰蓦地瞪大了双眼,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什么狐裘?她怎么从来没见过?
刘氏将清焰的反应看在眼里,脸上笑容不变,“七姑娘莫不是记错了?我们方家可从来没见什么狐裘啊!”
许文稚笑得无辜,“太子殿下金口玉言,难道还有错不成?再说咱们许家也不缺这些,送了便送了罢!只是……”她转头望向清焰,脸上的笑容冷了几分,“不知贵府的表姑娘是个什么身份?那狐裘可是按太子妃的仪制的所制,说句难听的,贵府此举,实乃僭越!”
好伶俐的一张嘴!刘氏被她说得一张老脸乍青乍白,也终于明白过来,许家二房不过是借着贺寿的由头来敲打他们罢了。可谁让他们无论是权势还是财力都低人一等呢,如今连个黄毛丫头都能当众教训她了。
纵使心中有气,也只能笑脸相迎,“七姑娘说的是,可老身对自己外孙女的性情是再清楚不过的,如此贵重的东西,她是断断不敢收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清焰再不上前说两句都不行了,她在众人的注目下缓缓走至申氏与许文稚面前,行罢了礼,才不急不速道:“二位明鉴,我真的没见过二位口中所说的狐裘,更不敢对太子妃存有僭越之心!”
许文稚一嗤:“什么对天发誓,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哪!我说了,许家不缺这个,就当是拿去救济穷乡僻壤里出来的野丫头,反正呀,装得再花里胡哨,山鸡就是山鸡,始终变不了凤凰。”
这话难听得紧,申氏听了,低声斥了句:“七娘,慎言!”
见执掌中馈的柳氏像根木头似的杵在刘氏身后,字都没挤出半个,方淮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拱手道:“夫人与小娘子不如先上座,此事容后再议?”
柳氏大梦初醒般,终于舍得开口附和了:“正是这个理。”说罢朝她们二人比了个手势。
什么叫容后再议?清焰不想当着众宾客的面不明不白地就担了个僭越东宫太子妃的坏名声,现在不理清此事的来龙去脉,当着满堂宾客的面,这笔糊涂账将永远扣在她头上,方家事后轻而易举就可将整个家族摘开,可她呢?
清焰不明白申氏母女为何突然朝她发难,今日之前,她甚至连她们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她一介孤女,一无父母族亲庇佑,二无夫君兄长为其出头,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
“事关重大,还是将此事说清楚再落座吧!”清焰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申氏本已挪动的脚步又顿住了。
“清儿,今日是你外祖母千秋,你非得要将这寿宴搅得乌烟瘴气才肯罢休吗!”柳氏斥道。
清焰一笑:“舅母错了!清焰从不惹事,但事情既来了,也只能难而上了。我想,在座的各位也想搞清楚事情的始末吧?”
申氏抚掌大笑:“赵姑娘好气魄!你说你无僭越之心,如何证明?”
“她还能怎么证明?”许文稚斜瞥着清焰,“母亲,你没看她有多爱红吗?上次宫宴也是,一身红衣招摇过市,跟株成精的凤凰花树似的。”
清焰闻言,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最后还是笑了,“原来许娘子是凭着我的穿衣打扮就料定是我拿了狐裘,还断定我有僭越之心的吗?人不可貌相原来是这么个用法。”
许文稚不耐烦道:“你别再这扯东扯西,殿下金口玉言,那狐裘他命人送到方府了。放眼整个上京,除了贵府,还有几个方府能入得了太子殿下的眼?”
“送到了方府,那就一定是我接了吗?”
许文稚冷哼:“不是你还有谁?难道殿下想纳的另有其人!”
“这就得问我舅母了,毕竟她才是整个方府的当家主母。”清焰目光越过刘氏与方淮,落在仍强装镇定的柳氏身上。
正午已过,日头斜斜地透过大厅的龟背锦花格纹样的窗棂上打在柳氏的脸上,仿佛为她蒙上了一层面纱。
她冷笑道:“表姑娘这话就让人听不懂了,太子殿下当时的确是将狐裘给了我,让我这个做舅母的转赠予你,我也如实照做了。至于那狐裘现在何处,你问我,我问谁?”
“夫人这话委实冤枉人,我们姑娘根本没从您手上收到过什么狐裘!”随侍在角落里的忍冬早忍不住,跳出来反驳柳氏。
清焰被她吓了一跳,转身急急低斥道:“忍冬,放肆!还不快退下!”
忍冬看看清焰,见她拼命地朝自己使着眼色,只好强收了面上的不豫之色,正要告罪,却闻柳氏身边的梁妈妈厉声道:“区区一贱婢,胆敢顶撞主母!”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疾步上前扬手朝忍冬白皙的脸上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忍冬掩面扑倒在地。
清焰脑子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忙对柳氏道:“舅母,是清焰管教不严,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方夫人,这样不懂规矩的贱婢,若是放在我们许家,是要打一顿再交由人牙子发卖的。”申氏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忍冬,很适时地开口道。
清焰哪里肯,“忍冬是我赵家奴仆,自然由我处置,此事就不劳许夫人费心了!”
“瞧瞧!多伶牙俐齿的一张嘴!”申氏指着清焰朝柳氏笑道。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然很难收场,反正不管怎样,刘氏这次的寿宴是搞砸了,方府更是颜面扫地。身为老家主的方岁安脸色阴沉地能滴水,他站了出来,当着在场的宾客的面扬声道:“不过一件狐裘罢了,值得夫人如此大动干戈么?”
申氏笑笑:“方大人这话就错了,妾身方才已经说过了,不打算追根究底,是贵府的表姑娘紧抓着不放,那就没法子了。”
方岁安凝视着清焰,目光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
清焰坦荡地回视。
“既如此,那老夫便着人去她屋里找找,若没找着,还望夫人就此揭过。”方岁安收回目光,转头对申氏道。
“这是自然。”申氏点头,“那若是找着了呢?”
“那老夫这外孙女便悉听尊便!”方岁安大袖一挥,命底下几个稳重的婆子去揽月斋找狐裘,还叮嘱要好好找,莫要将表姑娘的屋子翻得乱糟糟的。
众仆妇领命而去。
清焰站在原处,她已经能断定是柳氏替她收了太子的狐裘,却不知道什么原由自己昧下了,所以她的屋子肯定是找不到这样一件东西的,除非……
清焰猛地抬头对上柳氏那张平静的脸,胸腔下擂鼓般震荡,且慢二字正要脱口而去,却见大门处一道如纤纤细柳的身影缓缓朝这边走来。
待她走到近前,清焰终于认清了来人是英国公少夫人沈沉璧,她身后跟着两名侍女,正一左一右擒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整张脸都被怀里抱着的包袱遮个严实。
沈沉璧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站定屈膝一礼,对方岁安道:“老大人,妾身方才多喝了两杯,有些醉了,便在花园里走走醒酒,结果撞见这小娘子抱着个包袱从方夫人的峥嵘轩出来,鬼鬼祟祟的。妾身唯恐是哪个宵小趁乱做出偷鸡摸狗之事,便让侍女上前捉了来。老大人认认清楚,这是您府上的侍女吗?若不是,那妾身便要将其送往官府处置了。”
沈沉璧说罢,让侍女将人提上前来。
柳氏一阵慌乱,忙上前道:“多谢少夫人!这点小事怎能劳动您呢,还是等宴毕后家主再行处置罢!……梁妈妈,还不快将人带下去!”
梁妈妈忙不迭应是,招了两个婆子上前就要拿人,哪料沈沉璧的侍女却不放手,推搡之间,那小娘子手中的包袱掉落在地上,她一声大叫,伸手去抓,却已太迟,一件大红金丝鸾鸟朝凤缎面白狐皮里斗篷抖了出来,上头的金线与红玛瑙在日光下光彩夺目,不正是许文稚口中的那件按太子妃仪制所做的狐裘吗?
这件美伦美奂的狐裘几乎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清焰的心湖仿佛被人投下一颗巨石,哗啦一声水花四溅,不是因为那衣裳,而是抱着狐裘的竟是柳氏屋里的一等侍女,秋雁。
有的夫人回过神后,也认出了秋雁,惊呼道:“这不是方夫人身边的侍女吗?我曾见过的!”
方岁安等人见是秋雁,面色皆变。
好好的寿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刘氏几欲晕厥,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指着秋雁叱道:“贱婢,你这是做什么!”
秋雁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住拿眼偷瞧柳氏,被刘氏逮个正着,“我问你话呢!你看她做甚?!”
方淮也大喝:“说,你抱着这狐裘做什么?它怎么会在你手上?”
众宾客开始交头接耳,面露讥诮。柳氏被这一幕狠狠地刺到了,上前一步指着秋雁厉声道:“好你个贱婢,我不是让你将这狐裘送去给表姑娘吗?怎么还在你手上?”
秋雁一愣,仰头怔怔地望着柳氏,眼睛里的光芒一寸一寸地暗了下去。她一咬牙,以头抢地,将罪责全揽到自己身上,只说家中兄长娶亲需要银子,她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
柳氏作痛心疾首状,“缺银子,你同我说便是,何苦打这歪门邪道!”
主仆二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一回事,许文稚似笑非笑:“这么说来,此事确实赵娘子无关,是这个贪心不足的奴婢将狐裘给昧了下来喽?”
柳氏苦笑:“让各位见笑了。”
这句话几乎是定下了秋雁将来的命运,但她什么也不敢再说,因为一旦开口,恐怕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柳氏命人将一脸死色的秋雁带下去,又亲自将狐裘拾起,双手捧着对申氏母女,“太子将此裘交予我的时候,我是想着让表姑娘决定它的去留的,不曾想被那吃里扒外的贱婢给昧下了,平白地让她担了这恶名。误会既已解除,我们家清儿身份低微,是万万配不上这样的好东西的,还是请夫人替我将狐裘归还太子妃吧!”
许文稚冷笑:“一堆阿猫阿狗摸过的东西,脏都脏了,如何再用?”
柳氏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双手举在半空中,伸也不是放也不是。
“许娘子说的对,这种以次充好狐裘,确实配不上气度高华的太子妃。”
一道清越的男音越过重重人墙,落入清焰的耳中,她循声望去,只见那人正仰颈饮下最后一口酒。琥珀色的清酿滑入喉中的那一刻,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很快又恢复平静。
陆秦弓放下杯盏站了起来。
许文稚没料到陆秦弓也想来掺一脚,微微蹙眉道:“将军这是何意?是说我们许家连块好皮子都买不起吗?”
“自然不是。”陆秦弓走上前,接过柳氏手中的孤裘,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这件狐裘由多件狐皮拼成,却不是每件都是最上等的雪狐皮,其中恐怕还掺杂了漂白过的貉子皮。”
“你说什么?!”许文稚一把夺过狐裘仔细端详,果然发现有几处的皮毛略微扎手,不细瞧根本发现不了。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大历的皇商竟连狐狸毛与貂子毛都区别不开,这脸可丢大了,但这也是实属无奈,雪狐生长在人烟罕至的极寒之地,除了万中挑一的番人猎手,无人敢至。是以,放眼整个大历,真正穿过雪狐皮做成的裘衣的人寥寥可数。
“你说它是貉子毛它便是貉子毛吗?说得你好像见过似的!”许文稚将狐裘往地上一掷,冷笑道。
陆秦弓弯腰拾起,朝许文稚笑道:“真不巧了,两年前陆某侥幸擒获与北凉联手的夷狄大王子,当时他身上就穿着雪狐皮,现在那皮子还原封不动的收在我屋里呢!许娘子若想看,就向陆府递个帖子吧!”
许文稚俏脸飞红,呸一声,“谁想去你屋里头!”
“哦?”陆秦弓挑眉一笑,“我还以为许姑娘有翻人屋子的癖好呢!”
“你!”许文稚气得不轻,葱白似的手指着陆秦弓,“你要是想帮赵清焰出气,就尽管说,别在这阴阳怪气的!”
陆秦弓扯扯嘴角,漫不经心道:“好好地又提她作甚?陆某苦守边关多年,好不容易才吃上一顿合心合意的饭,却被某些人给搅了好心情,发几句劳骚不行么?”
申氏闻言,忙屈膝向陆秦弓座上的宾客致歉,但哪里有人真敢怪罪她,那可是连皇帝陛下都要礼让三分的许家。
许家祖上是从商的,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富贵人家,直至二房的许平折桂入仕平步青云后,许氏大房也借势成为了大历的皇商。两房相互倚仗,大房富可敌国,是大历随缺随取的钱袋子,二房则在官场运筹帷幄,为皇帝出谋划策,就这样,没几年许氏一族便成了上京城不容小觑的新贵。
七八年前,皇帝又纳了许家嫡幺女许敏为妃。人人都道,幸而许淑妃生的是女儿,若生的是个儿子,那太子谢嘉迎娶许家大房嫡女许文君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他们必定会在下一辈的女孩儿中挑一个最优秀的加以培养,到了适当的年龄再送入宫中为后。
所以,谢嘉完全是捡了漏才能娶上许家女。
如今他被禁足,外头都传疯了,说历帝不久将会废掉太子,改立储君,而最炙手可热的人选当属皇二子谢祈与皇五子谢恒,两人皆未定亲。
更巧的是,许家的姑娘里,嫁人的嫁人,剩下的要么是庶出要么还在牙牙学语。只有许文稚,既是嫡女,年龄又正与两位皇子都匹配。假以时日,太子被废,无论哪个皇子争得了这东宫之位,太子妃都必定是许文稚。
所以许家母女才敢在别人的寿宴上发难,只为替自家的女孩子出一口恶气。
然而总有人不买她们的账。
陆秦弓扬了扬手中的狐裘,对许文稚道:“你这皮子当真不要了?”
许文稚哼地一声,别过头去:“不要!等来年开了关,这东西我们家要多少有多少!”
陆秦弓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他拍了拍狐裘上的灰尘,“这可是你说的啊!”
说罢将狐裘拢好,抬脚就走。
“你要干嘛?”许文稚见他拿走了狐裘,追了两步。
陆秦弓回头,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这么值钱的东西,当然是拿去当了给我手底下伤兵作抚恤金呀,怎么?许姑娘又不舍得了?”
许文稚一嗤:“我当是什么呢,拿走便是!”
“多谢!”陆秦弓对许文稚作了个揖,将狐裘抛给一旁卫聪,又回到了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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