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相 逢宁 王 府
千岁殿大门外。
丫鬟夏荷送苏娘(春香)来到大殿甬道。
夏荷:“小姐,宁王诡计多端,你要处处小心;见到唐公子,你不要忘情!”
苏娘(春香):“哎呀,知道啦!”
两人分手。
千岁殿内。
苏娘(春香):“苏州女子春香,叩见九千岁,千岁、千千岁!”
宁王:“免啦!……春香啊,我问你:你认识他吗?”
苏娘(春香)与唐伯虎见面。
唐伯虎摇头,装作不识;
没想到,苏娘(春香)却是一惊。
宁王:“怎么,你认识?”
苏娘(春香):“当然认识。烧成烟灰,我苏娘也把他认识得出来!”
宁王:“他是——?”
苏娘(春香):“苏州解元——唐伯虎。”
唐伯虎暗地里不由得一骇:“哎呀,妈呀!”
宁王:“好!……春香,那你说说,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苏娘(春香):“如果没有他唐伯虎把我春香的模样,画在那三清殿的墙壁上,哪会有今天我春香姑娘的背井离乡?!”哭泣。
[茉莉花·转·吟诗调]
姑苏适新年,
庙前人如山,
春香(呀)拈香(呀)玄妙观,
恰赶上,唐解元,
作画(呀)三清殿。
哎呀,哎呀呀,
唐伯虎他作画三清殿。
……
昭阳仕女图,
有花无婵娟,
苏娘(呀)绿丛中(呀)红呀红一点,
可怜我,俏模样儿
上了他的昭阳殿。
哎呀,哎呀呀,
上了他的(那个)昭阳殿,
从此春香不能把心安……!
“嗯,原来如此。”宁王点头,转对唐伯虎道,“唐解元,春香小姐说她早就认识你;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唐伯虎:“不错,我想起来,确实把她画上了三清殿!可是……我怎么知道,她就是今天宁王府选中的秀女,名叫春香呢?”
宁王:“嗯……?”
唐伯虎:“宁王,唐寅作画千千万,人来人往万万千,漫说红花红一点,五彩缤纷飞满天!……叫我唐寅怎么认得完?!”
宁王问刘歪嘴儿:“这个……?”
刘歪嘴儿:“唐伯虎,画仕女,天、天下闻名!”
宁王:“那么,你把她画上昭阳殿,是为了……”
唐伯虎:“我把她画上昭阳殿,是为了有朝一天金鸾舞,皇上身边添笑颜哪!”
[银钮丝]
叫一声,小苏娘,
听我表一表,
莫辜负了自己的好相貌,
金枝玉叶容,
春色正窈窕,
登高枝,攀黄龙,就在这一遭,
我说小苏娘啊,
盼荣华,求富贵,快把龙门跳!
……
宁王:“嗯,对对对,你劝她劝得对!”
[银钮丝]
叫一声,唐伯虎,
听我表一表,
你莫玷污自己的好材料,
满嘴理志信,
胡夸学问高,
登高枝,上青云,良心可抛掉,
我说唐公子啊,
盼高官,求富贵,你脸皮都不要!
……
宁王:“唉——,你这是把话说到哪里去啦?”
唐伯虎:“春香啊!”
[评弹调·山歌调]
宁王一片好心意,
哎呀,好心意,
诚心诚意对待你,
哎呀,对待你,
……
戴凤冠,
穿花衣,
什么东西都不要,
跟着宁王见皇帝!见皇帝!
……
苏娘(春香)怒不可遏,杏目园睁,冲上去,追打唐伯虎!
[评弹调·山歌调]
唐伯虎你个狗东西,
哎呀,狗东西,
满嘴胡说把人气,
哎呀,把人气,
甩凤冠,
斩龙袍,
什么东西都不要,
春香今天打死你!打死你!
……
苏娘(春香)追打着唐伯虎满大殿乱跑。
最后甚至连千岁殿里悬挂着的宁王宝剑,也被苏娘(春香)连剑带鞘给摘了下来,举在头顶,向躲藏在宁王身后的唐伯虎身上打去……吓得唐伯虎直喊“救命”!
苏娘(春香)的宁王宝剑落下来,也有人疼的乱叫;
但疼的不是唐伯虎,也不是春香;
—— 而是宁王。
“哎呀呀,好了,好啦!”宁王叫道,“再打,就要把人打死啦!可你打死的不是他,而是我!”
苏娘(春香)手中的宁王宝剑被夺了下来。
宁王:“你们两个谁也不要再争争吵吵了,一切都听我的:从明天开始,请唐寅先生按照他的《昭阳殿仕女图》,把春香小姐,画上我的《千岁殿》。然后,连画带人,给我:送进皇宫!”
苏娘(春香)捂脸痛哭。
唐伯虎:“唐寅明白!”
刘歪嘴儿:“王、王爷,奴才我还、还、还不、不太明白:为什么女的认识男的,可这男、男的,却不、不、不认识女的呢?这、这、这里、里边……”
宁王:“笨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天下人都认识我朱宸濠;我朱宸濠认识他们天下人吗?啊?”
刘歪嘴儿:“是、是!”
宁王:“来人哪!……为春香小姐梳妆打扮,引到后花园,请唐先生给她描图作画……”
苏娘(春香):“哎呀,不去,我不要去呀!”
宁王:“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里由不得你!”
宁王挥手。落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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