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动,凝视着他手上的纱布。
抬眼,见他在静静地看着我,姿势未变。我挤出一个笑,伸手去拿他手中的纱布:“谢谢呀,我自己来就好了。”
他伸手捏住我的手腕,垂下眼轻声开口:“我来。”
“真的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我想抽回手。
他用了些力气,但没有捏痛我,只抬眼看了我一眼又垂下去,低声道:“别动。”
我的动作僵住,缓缓收回笑,看他垂眼认真地给我拆纱布。
余鹤的睫毛密而浓黑,垂眼的时候,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
我的视线从他的睫毛,滑到他高挺的鼻梁,好看的唇,光滑的下巴,再到他给我的换纱布的手。
剪去旧纱布,他用温水将我的手擦干净,才将新的干净的纱布打开,左手按住纱布一侧,右手将纱布细致的绕着我掌心包扎。
从小卖部回来时,因为我的话,原本我们之间的气氛是有些冷凝和尴尬的,我当时也看得出来他脸色不太好,但此时此刻他又平静地坐在我面前替我包扎伤口。
“袜子我放在你房间门口,你等下记得拿。”他淡淡开口。
“……嗯。”
“保温杯我拿开水烫了,等会儿就可以用。”他又说。
我转眼看向地面,说:“我不是病人,很多事自己就可以做的,你没必要这样照顾我。”
“顺手的事。”他回答,然后示意我动动手:“动一下手指看。”
我依言动了动手指,可以活动。
“伤口结痂了,手这几天不要碰水。”他叮嘱。
我收回手,闻言点点头:“知道了。”
他低头去收拾换下的纱布,一边收拾一边问:“脚今天擦药了吗?”
“嗯,擦了。”
他把纱布卷成一团,扔到火炉里,看着火炉瞬间溅起的火星点说:“你把换下的那套黑衣服拿给我去洗。”
我手指动了动,直觉想说不用,可是那套衣服本就是他的,再看着手上缠着的纱布,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开口:“不、不太好吧,要不过两天我再洗吧。”
他视线终于转向我,说:“我们在这儿待到通路就走。”
言下之意就是只待个三四天,南方潮湿,许叔家没有洗衣机,这个季节洗件衣服三四天也不一定会干。
就算我要单独待久一点,他的衣服也是要还给他的。
可是想到要他给我洗衣服,那个“好”字我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看出了我的纠结,说:“你脚崴了,等会儿让姣姣上去给你拿就行。”
说完他站起身,往喜姨那边走去。
不知他跟低声喜姨说了什么,很快他就拿了个保温杯回来,然后提起桌子上的水壶,将烧开的水倒进保温杯,递给我:“等会儿凉了喝,我出去帮一下许叔。”
“……嗯,谢谢。”我心中有些难言的情绪,接过保温杯,看他看了我一眼,才转身往门外走去。
“你男朋友真是又俊又贴心啊。”喜姨坐过来,给我递了一盘瓜子,自己抓了一把,边嗑边说:“刚炒好的瓜子,吃一点。”
“谢谢喜姨。”我依言拿了一颗放到嘴里,还是解释道:“我跟他真的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诶哟,小年轻害羞,我是知道的啦。”她冲我挑了挑眉,夸赞道:“你男朋友专一得很嘞,对别的女孩子完全理都不理的。”
我尬笑了两声,没搭腔。
她没在意,转了话题:“我们这下雨山上会长菌子,等下你许叔要去找菌子,你们要去看看新鲜不?”
我摇头,指了指脚:“脚不方便,您问问其他人吧。”
她拍了下额头:“瞧我这个烂记性!忘了,忘了。”
“喜姨,你用微信支付吗?”我问。
我想在微信上转点钱给她。
她摇头:“我不会用那个东西。”
“那你们平常怎么买东西,用现金吗?”我看小卖部也是可以微信支付的啊。
她点头:“对的,都是用现金的。”
我怅然,想到刚刚在小卖部的时候,店老板的现金全部被余鹤换走了,那要如何转钱给他们。
毕竟还要在这边打扰他们好几天。
谁曾想喜姨却开口道:“你男朋友啊,真是又俊又热心,刚给了我好几千块的现金,我说我不要,他非要推给我,说不能在我家白住,我说要不了那么多,他就直接塞给我。诶哟,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她说着,面上还显出一分局促来,大约认为我是余鹤的女朋友,这个事我得知道,要跟我说。
我愣住,心想余鹤换现金原来是为了这事,却是跟我想到一道去了。
但是这么多人的开销,也不能全都是他一人付钱啊,我该怎么把我这部分的钱给他呢?
要不微信转给他吧。
心里下了决定,我看向喜姨,开口说道:“应该给的,喜姨,我们这么多人在你家住呢。”
“真的用不了那么多钱的。”她摆手。
我笑,说:“用得了的,喜姨,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家里有什么事我们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说。”
她忙点头。
等赵子翼几人都吃好了早餐,几人对喜姨提出的去山上找蘑菇这个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均是跃跃欲试,回房间换了轻便的衣服。
我自然是不去,只坐在院坝里托腮看着稻田里绿油油的稻苗。
旁边有一片阴影覆下来。
我转头,见余鹤在我身边的位置坐下,递给我一个粉色保温杯。
正是我放在屋子里的那一个。
我接过,向他道谢,见他身后陆续走出赵子翼和许知清几人,便问道:“你们准备出发了吗?”
“我不去。”他说。
“怎么不去?”我疑问。
“不感兴趣。”他淡淡地说。
我闻言微怔,垂着眼有些低落的说:“是吗?可惜我脚崴了,想去都去不了。”
他顿了下,问道:“想吃菌子?”
“嗯!”我做出一副期待的表情看向他:“菌子炖鸡最好吃了!”
他点头,说道:“那我去摘点儿。”
见他站起,从喜姨手上接过了一只小背篓,准备跟其他人一起出发去山上找菌子,我压下心里的复杂情绪,面上依旧笑盈盈地看向他。
出发之前,他向我走过来,朝我伸出一只握成拳的手:“接着。”。
我看他身后众人探寻的目光,再看他指缝间露出的糖纸,伸出双手去接,好奇道:“是什么呀?”
“糖。”他在我掌心放下几颗色彩斑斓的糖,看向我的视线很是柔和:“等会儿我们不回来吃午饭,你一个人注意安全,别乱跑。”
“知道了,你们也注意安全。”知道喜姨在他们出发之前准备了饭让他们带到山上吃,我乖顺的点头。
他站在我面前,似乎是还想说什么,但是最后只站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
安琳在他不远处生气地跺脚:“还走不走了?!”
语气带了一分哭腔,说完她径直转身大步往田坎走去。
赵子翼喊了声:“阿鹤,走了!”
余鹤“嗯”了一声,目光仍看着我,说道:“走了。”
“嗯。”我点头。
等他们走远,我微微紧绷的身躯才松弛下来,看着手心里的糖,心里想道:我说我想吃菌子,他便又去了。余鹤想从我这里拿到点什么呢?
标本淋湿了,想打的翻身仗已经打不成,那我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这样做呢?
他跟许知清到底是什么关系,是像Lili说的那样,不熟悉,还是只是装作不熟悉?
研究院,人才引进。
我默默思考着跟我有关的事,将糖放在旁边的石桌上。
在他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下,许叔和喜姨都认为我跟他是男女朋友,那等路通了,我不跟他们一起回去,那便说不过去了。
可是让我单独跟他们回去,说不定还会出什么事。
我得破开如今这局面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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