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这个干嘛？”乔然话锋一转。
“……”该怎么解释呢？
云乐忽然对白澈的心虚感同身受，她打着腹稿，语言组织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能含糊其辞：“我其实认识他。”
“谁，”乔然问，“白澈？”
云乐轻嗯了声。
“乐乐，你不会网恋被人骗了吧，”乔然一下子窜起来，机关枪似的开始叭叭，“你们面基了吗，他和你说他是白澈？”
“不是……”
“不是？你是遇到杀猪盘了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云乐语速飞快地给乔然解释，“我们从小就认识，是真的，改天可以带你见见他。”
乔然沉默了：“……你以前怎么不说？”
白澈帮腔：“是啊，你以前怎么不说？”
“原因……有点曲折，我晚上和你说。”
“那行吧，晚上说罢。”
云乐挂了电话，长舒一口气，她拿着微信给乔然发了个表情包过去，低着头继续打字，没看白澈。
“我想起来了……”
白澈摸着鼻梁：“好像是我说的。”
云乐敷衍地嗯了声，还是没说话。
“没有污蔑你清白，”白澈信誓旦旦，“我没和别人提起过你的名字，只是借用你的经历。”
云乐敷衍地啊了声，还是没说话。
“单身这个人设实在是麻烦，我才出此下策的，”白澈耐心解释，“关江安知道原委，你可以问他。”
云乐敷衍地哦了声，还是没说话。
“你相信我，”白澈继续道，“我没说多长时间，也没和几个人说，后面都是他们乱传的。”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白澈是真的心虚，毕竟这个“乱传”是他先开始而且是他默许的，后面白澈自己不说也是因为没人来问他了。
白澈诚惶诚恐：“你怎么不说话？”
云乐抬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说什么？我在和然然聊天啊，你说的我都听着呢，我不是都回你了嘛。”
“你不生气？”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云乐摆正自己的姿态，“你说的也未必就是我对吧，我有什么立场生气，你手机相册里的那个女生呢？”
“下次有什么说什么就行了，燕国地图不用那么长，”白澈低头反翻着自己的手机相册，把隐藏相册放出来递给云乐，“想看就看。”
“其实也没有很想看。”
云乐压着嘴角，接过手机。
整个相册里都是她的照片，有些是柳识青给她拍的，存在白澈家的电脑里；有些是云乐以前出去玩的自拍或者朋友给拍的；还有些看角度像是偷拍，很模糊也看不到正脸，其中甚至还有她大学时期的。
“是我啊？”云乐呆呆地翻着。
其实如果是她自己她也不是那么很想看，毕竟她没有自恋到对着自己的照片揽镜自顾的癖好，但看到上百张都是她的照片以后，云乐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白澈笑问：“不然呢，还能是谁？”
云乐讪讪地把手机还给白澈。
“不看了？”
“不看了。”
怕他继续这个话题，云乐先发制人说起了正事：“我在微博上联系过丹青了，但他没回我。”
这倒是出乎白澈意料：“有点骨气。”
但翌日，丹青就又发了微博。
【丹青：@云中集团@电视剧远山月@青溪，你们资本家有没有下限啊，抄袭就算了，能不能别一而再再而三地人身威胁。】
云乐浏览着这些消息，眉头微皱，不太相信这时候云程启去威胁丹青，毕竟现在丹青有事，第一个要被怀疑的就是云中集团。
白澈的想法和她的如出一辙：“这时候谁会威胁他？不是你和我，不是你爸不是我爸妈，剧方更没有立场，待价而沽罢了。”
“你觉得他是自导自演？”
“等着吧，他快联系你了。”
果然他回了云乐——我们见见？
知道解决不了问题，云乐没带白澈去。
丹青家的地址就在隔壁省，但云乐还没提出过去，丹青就说自己要来燕城，可谓是非常有诚意了，甚至到了诡异的地步，毕竟是云乐有求于他。
很符合世俗眼里艺术家的刻板印象，丹青留着长发，衣着配色大胆，但版型松松垮垮，他脸型瘦长，带着个很夸张的眼镜。
云乐看到就基本确定是丹青了。
“青溪？”丹青问。
云乐点点头：“你可以叫我本名。”
在现实生活中被叫网名总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再加上云乐的本名已经暴雷，所以她无所谓了。
“哦，云小姐，”丹青没有丝毫不自在，丝毫没有始作俑者的自觉，“我叫林青山。”
“您找我出来什么事？”
林青山抿了口咖啡，试探着问：“看云小姐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着急这次抄袭的事情？”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云乐不喜欢咖啡的苦味，所以没有动，只道，“林先生有话不妨直说，我没有录音。”
“那我就直说了，”林青山压下神色里的尴尬，带着与他很不相符的市侩味，“你不是云程启的女儿嘛，给我三百万，我出面帮你澄清。”
好一个狮子大开口，云乐低头笑了笑。
“你笑什么？”
“我笑林先生真是好一手空手套白狼，不说我了，相比之下我爸可能都自愧弗如。”
林青山涨红了脸：“我吃怎么就空手套白狼了？你抄袭我是事实，我只是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你也可以不用再被网暴，我们这叫互惠互利。”
云乐温声说：“林先生，大家都从事这个行业，行情都清楚，你真感觉自己一幅画能卖三百万吗？”
当然不能。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要的不算多。”
“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我没有抄袭，如果您只是来要钱得话我们没得谈，再者说，我之前或许还有联系您澄清的意思，但现在好像有些晚了。”
“晚了？”林青山问。
“现在还有多少人相信您的话呢？”
是啊，林青山沉默了，自从他自导自演再说有人威胁他以后，他再替云乐说话，就有种被资本裹挟的意思了，利用价值确实不大。
“我已经联系律师了林先生，无论怎样结果我问心无愧，既然您坚持认为我抄袭您，那我只能用合法手段维护我自己了。”
“你……”
“你真感觉我抄袭你了？”
林青山板着脸缄默不语，两幅画确实像，但都是大众元素和布局，真如果告上法庭他未必能胜诉，他开始也只是看云乐粉丝量少想炒作，只是没想到事情越发展越不受林青山控制。
“我真不用抄袭你蹭你热度，”云乐神色如常，她说，“我其他账号的粉丝量比你多得多，你指证的东西我以前也画过。”
“你其他账号，哪个？”
“岭上。”云乐说。
“岭上，”林青山声调变了，“绝无可能。”
“多说无益，您且自便吧。”云乐看他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来什么，打了招呼以后直接走了。
她还没到家，丹青又发微博了。
【丹青：@岭上，你是青溪？】
回复清一色这种画风——丹青太太你还好吗，别是被抄袭被人身威胁疯了吧，你还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哈哈哈哈哈。
还有人到岭上的评论区舞。
既然被丹青抖出来了，那云乐也没必要瞒着了，她切换微博账号，编辑好信息发了出去。
【岭上：我是@青溪，关于另一个账号近期引发的争议，已经在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会给大家答复。】
言精意赅，但粉丝疯了。
【不是岭上太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被云中集团买下来账号了吗，还是本人吗，更新一张我看看？】
【确实，买个账号对云家轻而易举。】
【如果真的是岭上太太，那我只能说，丹青你谁啊？污蔑到我女神身上来了？】
【说起来大家可能不信，我刚刚对标了岭上的生活轨迹，在结合之前网上爆出来的青溪的信息，发现所有的经历都惊人的相似，如果岭上不是青溪，那我只能说做到这种地步我觉得很吓人。】
【画风也很像啊。】
【青溪这个账号能在几个月内积攒这么多粉丝，肯定是有点真本事在的，如果是这样那她是岭上太太也说得过去。】
【女神女神女神女神……】
【华生我发现了盲点，丹青指责青溪抄袭的那幅画，我怎么在岭上的微博里翻到了类似的呢，而且创作时间在几年前！】
【我靠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之前就感觉丹青很多作品和岭上太太神似，但他家粉丝太护主了，但凡说两句就会被骂。】
【这个瓜太牛了，反转反转再反转，所以目前为止网络大判官们判定的结果是，丹青抄袭了青溪，这剧情电视剧都不敢演。】
这次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半小时以内就被网友们送上来热搜，就连词条都成了“丹青抄袭青溪”，先前还在骂云乐的人迅速倒戈，甚至不少业内人士也出来站台，把丹青和岭上创作内容里的相同元素和构图拿出来反复对比，最后得出结论丹青抄袭。
别说网友了，云乐都惊呆了，她五年多没更新的账号，影响力竟然这么大吗？甚至“青溪”这个账号里评论区和私信都异常和谐，要么问她到底是不是岭上，要么和她道歉或者约单，看得云乐甚至感觉有些荒谬。
云乐发了两句安慰粉丝的话，就退出登录了，她举着水杯，岭上的微博发布的作品基本上都是白澈，她不知道白澈能不能认出来会怎么看待，后知后觉有些忧虑。
但见到白澈见到云乐的第一件事，就是抱住了她，那好像只是个单纯的拥抱，不含任何情愫和**。
“你怎么……”
“别说话，让我抱抱。”
云乐就站在原地，半晌她轻轻踮起脚，伸手抱住了白澈的腰，很久都没有动，久到她腿都快站麻了。
“开心了吗？”
“开心啊，都没人骂我了。”
她的阴霾仿佛被一扫而空，二十几岁的小姑娘，谁愿意天天在网上被人问候父母啊，更何况还发展到了线下，影响到了她的现实生活。
白澈也笑起来：“因为你的实力。”
因为你的实力已经足够摆平所有质疑的声音，不用实用任何手段，就足矣让不服的人闭嘴。
“早知道岭上这个账号这么好用，之前我就发微博解释了，”云乐很少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她笑得很开心，“我原本都以为没多少人知道我了，但大家都记得，我给你看。”
云乐举起手机给白澈看。
【奶奶，你关注的博主更新了！！！】
【太太！！！啊啊啊！！！】
【丹青抄袭我们还倒打一耙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太太我们也去带节奏，让他为抄袭和污蔑你的事情道歉！】
【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竟然骂了我老婆这么多天，啊啊老婆原谅我的无知！】
白澈拿着手机端详良久，指着这条微博若有所思，他问：“他为什么叫你老婆？”
“粉丝的爱称，”云乐怕白澈感觉她粉丝轻浮，替粉丝解释说，“圈内叫太太和老婆都很普遍，有些男画手也会被这么叫的，丹青是个男生，他粉丝也会这么称呼他。”
“粉丝就能叫吗？”白澈问。
“理论上来说，”云乐说，“是这样。”
白澈缓缓道：“那我也是粉丝。”
此话一出云乐都惊呆了，她愣在原地看着白澈：“你什么时候成这样了？”
“哪样？”
“这么……”
“巧言令色、油嘴滑舌，”白澈笑问，然后他垂眸道，“主要是发现，除了我以外，你好像什么人都可以接受。”
他上次说得那些话、问得那些问题，全都因为丹青这件事无疾而终，云乐当时只想把他往外推，她冷静下来：“对不起白澈。”
“没事，不怪你，”白澈笑着，眉眼染上几分温和，“我要是真的因为你不接受我就和你疏远，那你大可以真的放弃我。”
“你很好，真的，”云乐看着他，认认真真地说，“你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
云乐沉默半晌，就到白澈都要岔开这个话题了，她才道：“白澈，你再等等我吧。”
等到我的实力真的可以扫平所有障碍，等到我和我爸彻底摊牌，等到我可以堂堂正正说喜欢你的那天，不会太久的，你再等等我吧。
她的声音不大，附近也并没有很安逸，但白澈却仿佛被定在原地，不能自控：“你说什么乐乐？”
“你再等等我，再给我点时间，行吗？”
白澈敛了神色：“你会让我失望吗？”
云乐笑笑：“我尽量不。”
“死立执变成死缓执，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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