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山离学校不远,坐火车三个小时。
遗憾的是她们出发时没看信息,今日封山。
昔日激情豪放言犹在耳,现竟无山可去,壮志凌云化作空。舒雅十分遗憾,“可惜看不到颖宝的丰功伟绩了。”
张颖头埋到她身上,哼唧唧,“啊啊啊我好难过啊,为什么今天封山啊啊啊啊~”
舒雅拍拍她的头,给出一番安慰,“没事啦宝,我们下次再来。”
再怎么郁闷也改变不了这个事情,但是不能白来一趟,幸好梁可可提前做了攻略,说:“附近有个剧院,里面有个出名的剧目,离这里不远,你们要去吗?”
剩下的人表示没有问题,于是她们打了辆车前往剧院。
在车上梁可可把剧目信息发在群里,让她们挑选。
舒雅打开剧目单,眼睛在一栏驻足,两个手指伸拉屏幕放大,她没看错,是盛宵。
旁边梁可可看到她的动作,“就是这个梁祝,最近很火,难得这场还有票。”
舒雅看看那个名字,心绪不得平静,眼角舒展,“我想看这个。”
话剧版的梁祝和戏剧不同,台词紧密,气氛渲染要到位。
祝英台和梁山伯都由两名女生扮演,盛宵扮演的是马文才,他出场时身着红色华服,为了适应角色,妆画的十分迤逦。
舒雅呼吸乱了一息,眼睛紧紧盯着他,生怕是做梦。
许久没有想起他,她以为自己忘了,如今再见,不禁没忘,反而更加清楚。
舒雅轻微脸盲,记不住没有辨识度的人,因为这点她格外相信缘分。有缘的人哪怕只见一面,模样也会牢牢记在心里,她远比自己想象中记得更加清晰。
放在心底思念已久的人忽然出现在她面前,锦衣华服,明眸皓齿,台上的他真是马文才。
剧厅很大,几乎坐满了人,她们几个没在一起,舒雅在中间,往台下看很扎眼。
她和他的距离,不是跨过屏幕的距离,而是台上台下,她一抬头就是他,满眼都是他的一颦一笑,喜怒哀乐。
“人人道山伯好,无人记我马文才。情之所依,唯情情爱爱,今日他们化作蝶,去那逍遥之地快活,明日高阳照头,佳话传言只留我马文才。悲伤自诩,晏晏之乐如昨日,嘁嘁今朝,无君再与我同饮。”
“蝴蝶啊,你莫忘今日,蝴蝶啊我怕你忘今日。”
随着最后一句台词说完,梁祝响起,演员退场。
待音乐停止,所有演员从幕后到台前。
几人还沉浸在梁祝化蝶的悲伤里不能自己,演员再出来时,才有了些实感。舒雅保持最大的力气看着他,胸膛里心脏如雷鸣。
返场时间,主持人说要邀请一位幸运观众上台,她想举手,但是不敢。
犹犹豫豫间,被一个男生抓住机会了,主持人问他的心愿是什么,他的心愿很简单,就是一张全员大合照。
盛宵站在边缘,便由他举着手机拍,台下人纷纷也拿起手机拍照或者录像,舒雅装作和她们一样,举着手机拍了一张。
返场结束,观众陆续退场,纵然她舍不得,也要离别。
到剧场门口,她发现盛宵站在那里,笑着向她招手,所有重逢的第一句话可能都是“好久不见”,她想。
这一次,他依旧带着妆容,笑起来不是刚刚消失的马文才,而是是她画里画外的盛宵。
“舒雅,好久不见。”你看,果不其然他说了好久不见。
一个由情绪和盛宵组起来的地方轰然倒塌,天光乍亮,如梦初醒,她站在原地,笑靥如花:“嗯,好久不见。”
她温温柔的说。
盛宵走近,他身上的香粉味立马窜进她的鼻子里,“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舒雅笑说:“好。”
听到想要的回答,盛宵眼睛带笑,浅浅的,是开心和满意。
等他去换衣服的时候,室友问她,“你们怎么认识的?”
舒雅慢慢说完那场短暂的认识,室友附上大拇指。
这时候盛宵换了一身行头出来,松垮的粉紫色短袖和黑色直筒裤,张扬又冷淡。他把妆也卸了,一下撞进她心里。
好色之徒终被色所获,她心知肚明这是一份没有回应的感情,所以她大胆了许多。
盛宵和她走在前面,室友走在后面。
天色刚晚,霞光披肩。
“和朋友过来玩吗?”
舒雅点头,依旧温温柔柔,“我们原本打算去爬山,今天没开门,正好这里有演出,便过来看了。”
话末说了一句,“你演的很好欸。”
“谢谢。”盛宵真诚接受夸赞。
“到饭点了,你们想吃什么?”
盛宵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随和问,舒雅的眼睛看起来就很温柔,她身上有一种善良的气质,引人入胜,方才在台上时他便注意到她,拍照时也往她的方向看去。
她转头问室友:“想吃什么?”
“都可以,你们决定就行。”
舒雅思索了一会儿也想不出,就跟他说,“你看附近有什么吧,我们不挑。”
盛宵点头,掏出手机,不一会儿点好了,带着她们走。
这里的街道很狭窄,仅容许两辆小车通过,舒雅走在外面,身后来了一辆车,室友刚提醒小心,话音还没落地,盛宵就拉住她的胳膊往里,舒雅还在反应室友的话,突然就抵上盛宵的胸膛。
还没感受到他的温度,瞬间又分离,她在里面,他在外面。
“你没事吧?”
舒雅抬头,这个角度没有东西遮挡,只有眼睛和眼睛的交流,她将自己的喜欢藏的很好。
盛宵低头看一旁脸红的姑娘,眼睛充斥着关心,得到答案后扶着她说:“小心点。”
“刚才不好意思。”他用手比划着,指那个一触即离的怀抱。
舒雅眼睛一弯,“不用不好意思,我还要谢谢你。”
盛宵心想这姑娘,性格太软,以后会被欺负的。
吃完饭后他准备结账,舒雅急忙出声说:“这顿饭我请吧,权当感谢。”
盛宵哪能让她去,眼疾手快扫了码,说,“这顿饭请你,感谢支持我的戏。”
盛宵心想,这可不行,舒雅性格这么好,以后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想着她被人欺负的画面,不禁有些不爽,他虽然脾气随和,但是欺负他的人就是不行。
张颖看着他们之间的气氛怪怪的,看着舒雅不敢出声说话,过会儿又看着盛宵,刚才没注意,现在一看好他爹的帅,给她看的有些激动,一抖手磕到了桌子,“嘶。”
“没事吧?“她吃痛,“有些青肿,附近有没有药店,我去买个创可贴。”
“旁边就是。”盛宵说。
她使了个眼色,另两人连忙说:“我陪她去吧。”
于是包间里只剩下他俩,盛宵坐在舒雅旁边,吃饱了他有些疏懒,神态放松,孤离的劲儿没了,随和慵懒。
他问舒雅:“你们酒店在哪,一会儿送你们回去。”
舒雅说:“平阳酒店,走路十分钟就到了,不用送我们。”
他不放心嘱咐道:“女孩子在外注意安全。”
舒雅点头,“我不是小孩子,心里有数。”
盛宵静静注视她,看得她眉心一跳,忙问:“明天要去下一站吗?”
“嗯,明天下午的车。”
舒雅情不自禁鼓了一下掌,“今天真是幸运,刚好过来这边,刚好碰到有票。”
盛宵失笑,“确实有缘。”
“加个好友吧,到酒店跟我说一声。”
他边说边点开手机二维码,手机的光亮反射到他的脸上,轮廓清晰,所有的踪迹平铺在面前的二维码上,包括浅陌的眼睛。
舒雅手指下意识捏紧,又松开,点亮手机扫码。
“叮咚—”
盛宵收到好友申请,手指点了同意,点进她的主页,改为舒雅。
舒雅也改了备注,“盛宵”。
她低着头看手机,“嗯,到了跟你说。”
她们回来的时候,舒雅站起来,“我们该走了。”
盛宵仰视,轻轻眨眼,“那走吧,我顺路。”
仍然他俩走在前面,她们在后面,绞尽脑汁不知道说什么,她简直是图穷匕见。
盛宵和舒雅差了一个头的身高,他默默注视着舒雅,看着她良善的样子,开口说:“以后在外,不要轻易善良,不要被人欺负,如果有人欺负你,可以告诉我,我替你出头,因为我们是朋友。”
她听着,眼有些热,仍笑起来,十分温柔,“我不是小孩子,做事有分寸,也不会轻易被欺负,放心吧。”
他哪里会放心,如同妹妹一样的人,正好的年纪,总担心她被人欺负。
到了故事结尾是离别。
“我到了,你们早点回去,到酒店记得告诉我,后天回学校时也记得告诉我。”他一条一条叮嘱,总不放心。
舒雅浅笑,柔柔答应,“知道了,到了跟你说。”
心悸与喜欢让人不自觉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她想再多看盛宵两眼,将他散漫的眉眼,春色般的气质描摹出,她好气恼,为何没有学过画画。
到酒店女孩们收拾好东西,都挤在一张床上,聊着八卦。
聊着聊着就困了,关灯睡觉。
舒雅睡觉前才想起忘记跟他说了,懊恼的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打开聊天框。
10:56分盛宵发了一条消息。
盛宵:“到酒店了吗?”
舒雅盯着页面看了好久,打字说:“嗯嗯已经到了,刚才没看手机。”
发完感觉不够,找了一个乖巧的表情包。
[对方正在输入中…]
舒雅惊讶,看了一眼时间,两点四十八。
这个时间他还没睡吗?
“到了就行。”
盛宵这个剧组是全国巡演,有点热度,赚了些钱,为以后的打算铺垫。
第二天他们要赶往别的城市,凌晨两点四十五,盛宵睡不着,从床上坐起来,一旁摆着两份offer,一份是古代大型权谋戏,他的戏份很重,演好了会很出彩。
另一份offer是话剧《古河》,讲的是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因为阶级和身份,冲破束缚和阻碍在一起后,情感被消磨,最终离别的故事。
他的老师是颇为年长的话剧演员,希望他能出演《古河》,经纪人更希望他接电视剧,这是一个大火的机会。
扪心自问,他更乐意接话剧。只是和公司的合约还在,他不能一意孤行。
手机亮了,舒雅的回信。
“已经很晚了,我准备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他熄灭手机,脸上没有表情,显得有些冷漠。心下做了决定,动了动眼瞳,和经纪人发消息。
“那个剧我接了,巡演完可以安排进组。”
第二天,几人去了其他的景点玩,拍了好多照片,晚上六点的火车,到学校已经十点了。
舒雅瘫在床上,累的一动都不想动。
第二天是早八,舒雅睡了一觉,到十二点起来,轻手轻脚去洗澡。
这次没忘记报备,“我到学校了。”
盛宵在机场准备登机,看到她的报备心里的石头落地,回复道:“嗯,现在要登机了,待会说。”
舒雅品味他的话,眉毛都染上笑意。
洗完澡回来看到他的消息,“剧组行程有变动,现在在宜城。”
飞机一落地他们约车前往剧组,他在车上给她发消息。
宜城是舒雅的家,舒雅表现的很惊喜。
“你们去宜城了!”
盛宵发了一个对号,但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惊喜,紧接着就看到了解释。
“我家就在宜城。”
他哑笑,直白说:“宜城很美,我很喜欢这里。”
舒雅不禁就看脸红了,她摸了摸脸,热热乎乎,也有刚洗完澡的原因。
他说他喜欢宜城,他说他喜欢宜城,我说我喜欢你。
舒雅推荐了几款宜城的美食,又推荐了几个好玩的地方,盛宵这次基本上没什么时间去玩,只能吃点当地美食。
排完明天的戏,他从剧组出来,宜城的温度有些低,空气湿润,他想她真的很像宜城人,温柔乖巧,讲话慢声细语。
宜城烟火气很重,虽然是凌晨,这里也有不一样的人间。跟着导航到她说的一家面馆,赵记面馆,他站在门口拍了张照,发给她。
她没回,可能已经睡了。
面馆很大,人很多,服务员问他吃点什么,盛宵看着菜单,骨节分明的手指点在菜单上,“一份招牌牛肉面谢谢。”
盛宵长的好看,声音也好听,清清凉凉,不在工作状态时整个人都懒懒的,随意又疏离。两种矛盾的气质将他衬托的像孤家寡人,在当下世界之外的孤家寡人。
面上来,白烟飘在空中,香气扑鼻,牛肉鲜滑爽口。口味偏甜,盛宵没吃过这种口味的牛肉面,味道还不错,满意擦了擦嘴,付账打道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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