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一愣,眼里随即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他故意往里蹭了蹭,悠悠地道:“沈三公子这是何意?这里可是晟王府的后花园,你就不怕被人看到吗?”
沈徽不讲理地将人搂得更紧,反问道:“看到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怕给沈三公子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
话未说完,沈徽抱住谢忱迅速调换了个姿势,手掌护在他的背后,将人抵到了假石上。
沈徽的脸慢慢逼近谢忱,带着三分醉意的目光在那张魂牵梦萦的脸上反复流连。他的鼻尖轻轻地碰上谢忱的鼻尖,蜻蜓点水般逗留了一瞬又分开。
“那日你不是说不必当真么,”沈徽低声问,“那么今日又为何会出现在这?”
沈徽原以为,谢忱又会和之前一样硬着嘴找一堆理由搪塞,但第一次,那双清冷的眼睛大方而热烈地迎上了他的眼。
谢忱道:“可我想你了。”
沈徽眼中的醉意清醒了几分,他盯着谢忱的双眼,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你了。”谢忱重复了一遍。
他回望着沈徽的眼睛,认真道,“我本以为,你走了以后我就能回到之前平静的生活,可你不过刚刚离开,我就已经觉得十分难熬了。后来我就想,那干脆来京都偷偷地看你一眼吧,看看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要是你身边有了别的人,或者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那我就回墨春山去,从此再也不……。”
谢忱未说完,沈徽已俯身下来,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这是一个温柔而暴烈的吻。沈徽像一头饥饿了许久的野兽,贪婪地在谢忱唇上又啃又咬,恨不得将那两瓣柔软悉数吃下,与自己身体合而为一。
谢忱被沈徽固定在假石之间不能动弹,他在喘/息中朦胧地睁开眼,试图将视线转移到其他地方来使自己清醒一点,然而沈徽强大而霸道地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他只能透过乌黑的发丝看到天边清浅明亮的月光。
良久,两人才缓缓分开。谢忱将头靠在沈徽肩上,微微喘着气,沈徽边抚着他的后背,边低声道:“你能来京都,我真是又意外又开心,可是……你怎么会来晟王府,成了晟王的人?”
谢忱勾起沈徽肩上一缕头发,缠在手指上把玩,他道:“你走后没几天我就动身了,我原想着,我脚程快,也许还能追上你。可我刚到京都,就听到街上在传昭王府三少爷杀了人,我猜想你大概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所以就偷偷去了趟胡府,趁那些人沉睡时一个个潜进他们梦里,结果当真发现了一些事。”
沈徽想到那日枕风说,他在胡府打听消息时遇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婢女,偷偷告诉了他不少事,忽然灵光一现道:“乔沅沅那些事,是你告诉枕风的?”
谢忱看着他眨了下眼:“嗯。”
“竟然是你……”沈徽有些意外地感叹,“我原本就在疑惑,怎会有下人将主子的事知道得如此详细。”
谢忱道:“即便他们真知道些什么,府上出了这样的事,人人连自保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管这份闲事?无论怎么势同水火,胡府的人毕竟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那些人可不会如此好心,”
沈徽点了点头,又问:“那来晟王府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么。”谢忱说,“我记得你跟我提过,那时在墨春山追杀你的人有可能是晟王的人马,你要查的事也许也和他有关,所以我才想到用这种方式接近晟王身边,一方面能防止他对你下手,一方面也能帮你打探消息。”
沈徽在他腰上轻轻掐了一下:“让晟王举办宴席拉拢我和父亲,这也是你的主意?”
谢忱抬起眼看他,像一只乖巧的小鹿:“我只是不想他们再为难你。”
“不想他们为难我,倒不如干脆来我身边,给我当幕僚。”沈徽意味深长道,“反正辅佐谁都是辅佐,在我这能得到的报酬可比晟王那得到的要多得多。”
谢忱歪着头认真想了一想,说:“听起来不错,我会考虑。”
沈徽又要去掐他腰,谢忱往旁一闪躲开了。他正色道:“说正经的,晟王如今既有意拉拢你,你不妨先假意逢迎。一来可以放松他对你的警惕,二来借着他这层关系,你调查起来会少许多阻力,行事也更加方便。”
谢忱的提议恰好命中沈徽所想。
如今天命司正使一职空缺,姚光死后,副使之位也只剩其一,以晟王的手段绝不会放过这个安插自己人手的机会。若是假意接受他的示好,不说他会力保自己接掌天命司,起码自己若是争取起来,晟王一方的阻力会小很多,倒是能省下不少事。
沈徽颔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要他不为难我,在拿到确凿的证据前我不会与他翻脸。”
“你放心,”谢忱看着他,认真道,“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做出对你不利的举动。”
沈徽心中一动,心湖深处仿佛被人扔了一枚小石子,漾起层层涟漪。
沈徽将他抱进怀中,下巴抵在谢忱头上,打趣道:“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居然如此在意我?”
“我这才不是在意你,我是狐狸,我在意的——”
谢忱伸手在沈徽身下捞了一把,“是这个。”
沈徽被他撩得起火,只觉得身下胀得更加难受了。
他顶着谢忱,手指沿着谢忱的腰线下滑,在缝隙处浅浅试探。沈徽哑声道:“今晚结束后来昭王府找我吧,它想你了。”
说完,沈徽主动分开些来,他在谢忱鼻尖轻轻刮了一下,说:“两个人一起离开太久不好,快回去吧。”
谢忱点点头,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道:“你怎么不走?”
沈徽看着他笑:“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走?你先回去。”
谢忱目光往某处看了一眼,嘴角轻轻弯起,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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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徽惦记着谢忱,一整晚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回府,又被昭王叫去了书房。
昭王进了书房,往椅子上一坐,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欲言又止地看了沈徽好几眼,却始终没说话。
沈徽心中透亮,开门见山道:“父亲,我知道您想问什么,您是不是想问,我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接受晟王的拉拢?”
他先前在晟王府,一口一个“四叔”叫得亲切,昭王观他称谓变化,心中倒也能猜出几分来。他语重心长道:“你是怎么想的我自然清楚,只是……只是你还年轻,党权之争这趟浑水,不是你能够趟得清的。”
昭王叹了口气,继续道:“如今你孤身入局容易,来日与他们纠葛深了,再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无稽之谈,你手上无一兵一卒,无人可用、无人能保,若有意外,他们第一个就会牺牲你,做父亲的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昭王一整晚憋着股气,这会儿说得激动,没忍住咳出几声来。沈徽见状,赶忙倒了杯热茶递上前,站在他身侧拍背轻抚,直到昭王平复下来,这才道:“父亲说的徽儿都明白,正因为我如今无人可用、无人能保,所以才要给自己找条路。”
昭王睨他:“你四叔就是你要找的路?”
“晟王不是路。”沈徽摇了摇头,“但若少了晟王的为难,儿子要走的路会顺畅很多。”
沈徽不敢告诉他,自己看中的是天命司正使之位,毕竟天命司向来为天家服务,干的多半都是些不能摆上明面的沾血之事,昭王性情敦厚,家风也素来清正,恐怕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个一心想当杀人头子的儿子。
同样,沈徽也不敢提及谢忱和自己的关系。
早些年间京都虽也短暂地盛行过男风,但往往都是达官显贵子弟们饭后茶余的消遣,总不算正统。更何况谢忱也并非一般男子,他们沈家往上追溯许多代,即便是尊贵如天子,也没有与妖类纠缠不清的。
好在昭王也没有继续往下问,他静默了片刻,道:“先前你被冤屈一事,的确是为父无能,没好好护住你。可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与晟王相近,都无异于与虎谋皮,我这四哥的性子我多少有几分清楚,若他存心拉你下水,就决计不会让你的手干干净净,你今日若应了他,只怕日后违心之事不会少。”
沈徽宽慰道:“父亲的意思我都明白,您放心,儿子有自己的打算,待到时机成熟之时自会想方法抽身。”
昭王叹了口气:“但愿如你所想。”
沈徽又劝慰了几句,他见时辰不早,心中估摸着谢忱大概快来了,于是便先告退回房了。
回到房中没一会儿,沈徽果然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檀木香气。他打开窗子,只见谢忱站在廊前的一棵桃花树下,月光倾泻下来,落在他的发丝上,像镀了层薄薄的霜色,他安静地看着沈徽,目光如同暖风拂过刚刚融了冰的春水,粉白的桃花瓣零散地落在他的头发、肩膀上,一时不知是人面还是桃花更娇。
沈徽心中一动,脱口道:“阿忱,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好一会儿了。”谢忱淡淡道,“从你出晟王府我就一直跟着,看着你父亲把你叫去书房,又看着你回到这。这期间我一直都在,只是施了隐匿术,所以你才看不到我,也感觉不到我。”
谢忱走了几步站到窗前,与沈徽一墙之隔。
“过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是我第一次来你家,好像应该送你点什么。后来到了你屋前,看到门口有棵桃花树,我想,你应该很喜欢桃花,所以就临时做了这个,如此便不算空手上门了。”
谢忱伸出手摊开,掌心里忽然多出一支精致小巧的簪子来。
他将簪子递到沈徽面前,说:“送给你了。”
这是一支桃花簪,看起来似乎是刚临时取了院里的桃木制成。簪身光洁干净,簪头处是一朵初绽的桃花,花瓣娇嫩粉白,花蕊处却有一点嫣红,仿若美人芙蓉面上的一点朱砂,拿近了放在鼻间细嗅,还能隐约闻到淡淡的桃花香。
沈徽有些意外地接过,拿在手里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他挑了挑眉,点评道:“木簪虽简,材质、做工却皆是上上乘,这朵桃花更是点睛之笔,可谓简洁又不失高雅。只不过,这桃花簪是女子所用的装饰之物,送这个给我作为礼物,未免不太合适。”
“谁规定女子才能用发簪?这是你们人的规矩,不是我们妖的。”谢忱从他手中夺过桃花簪,不由分说地插入沈徽的发髻。他认真欣赏了一番,满意道,“不错,好花应赠美人,沈三公子当真绝色无双。”
沈徽看向谢忱的眼睛,月光下,那泉幽深的寒潭此刻清澈无波、亮如繁星,而在繁星的光亮之下,沈徽看到了自己。
此时恰好一阵清风拂过,将院内桃花吹落几瓣,也将谢忱的发丝吹起了几缕。沈徽心中一动,忽然低下头去,隔着窗子吻上了窗外那人柔软的唇。
……
咳咳,这章其实还没有完,但是你们懂嘟。[狗头]
明天那个啥见。
谢谢阅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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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桃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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