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黎安经常会忘他现在作为alpha的身份，习惯性的保持着雌虫的心态，意外的也没出什么岔子。
直到看到“A同”这个通俗到有点诡异的词，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他现在也是alpha了。
所以按理说，他喜欢是应该是omega。
这个设想让他感觉一阵恶寒，A同同样让他感到恶寒，本就混乱的性别意识在此刻左右冲突，越发搞不清状况。
A同还是不行的。
维黎安是个传统的虫，他不支持也不接受雄虫内部消化。
作为一个未来或许要朝着网红方向努力的虫，他更是觉得自己肩上背负着引导青少年虫崽三观的重担。
他不可以起这个头，不能宣扬这种风尚。
纠结了半天，他终于放弃了这个想法，在聊天框内输入:“也对，那等我以后用omega的身份追求你吧。”
没来得及咽下去的半口水呛咳着从嘴边漏出来，一旁的同伴闻声过来查看。
“怎么了你这是，突发恶疾了吗？”
加德尔费劲儿的把水咽下去，声音里带着点刚被呛到的半死不活。
“我没事。”
“好吧，你自己注意点。”
脚步声渐远，埋在胳膊里的头才慢慢抬起来，露出有些微红的耳朵，终端屏幕上最后一条消息是隔了两分钟的一条。
“我去吃饭了，下次聊。”
告白轰轰烈烈，但是不太在意结果的样子，对着显示离线的对话框，加德尔犹豫了一会儿，回复了一个：“好”。
有了新工作的维黎安生活更充实了，或者说一直都很充实，只是换了个方式充实。
工作室的工作比想象中的还要轻松简单，放弃大脑成为一个任人摆布的人偶，时间就像水一样流走。
其他工作人员倒是都很忙，新签约魔法少A的各项数据录入，和机型的磨合，都需要做，大会小会开个不停。
维黎安放空大脑，任由那些他半懂不懂的东西从他光滑的大脑上滑过。
“……不应该啊，alpha大多数不都是体质高过精神力吗，他这样撑得住一个回合的时间吗。”
“好问题，按他的风格打比赛我觉得可能是我们的机甲先撑不住。”
“……别说这么恐怖的话。”
“维黎安作为替补应该没问题吧，伊冯一直挺稳定的，至少到决赛前是没问题的。”
“决赛前，不够啊……”
“老板。”
会议室里，会议桌左侧第二位，一个一直沉默的数据工程师突然开口。
“我记得我们最初的方向好像是降低对驾驶员身体素质的依赖，卡精神力的门槛，新驾驶员的身体情况……还挺适合的。”
卡洛琳眼前一亮：“对啊，他现在的情况很接近我们当时的预期。”
“但是老板！”有人急急的跳出来:“离比赛也就只有一个月不到了，按原先的设想搞的话，这边几乎要重做一套方案了。”
没人喜欢加班重做退回第一稿，就算是老板本人，只要参与到了平民的生产劳动中，也会由衷的对重做感到畏惧。
草台班子的会议一时间陷入沉默，安静的呼吸可闻，维黎安的哈欠卡在喉咙间，不上不下，硬是给他憋出了一汪眼泪来。
身旁同样穿着驾驶员服装的伊冯攥紧了拳头，他身体紧绷，挺直的坐在位置上，会议上的讨论一声声一句句都像是对他的宣判。
“可是我想赢。”
“我想拿第一。”
命运的铡刀落下，安静但拥挤的会议室里，每个人都因为这句话痛苦，除了刚打完哈欠的维黎安。
刚回神，从周公那儿回来的维黎安只听到卡洛琳最后那句想拿第一，揉了揉眼睛，很捧场的鼓起了掌。
“好！拿第一！”
清脆的掌声在会议室内回响，少年脸上还带着些惺忪的睡意，半阖着眼，唇边挂着毫不在意的笑。灿金色的长发晃眼，漂亮得有些惊人，还有点挑衅。
没人说话，也没人跟着鼓掌，维黎安的掌声也渐渐弱了下去，他收回了手，端正的坐好。
“拿第一，是有什么难点吗。”
理所当然的语气像是把第一当成了什么菜市场上可以随便挑随便捡的小青菜，听得人更沉默了。
卡洛琳倒是搭理了一下自己的明星选手，耐心的给他解释：“目前难点是在纠结要不要换人。”
维黎安也一本正经的跟着复读：“换人……”
“对，所以你怎么想，要不要上场，还是按原定计划当替补。”
“啊。”维黎安后知后觉：“是换我吗，我都行。”
“都行？准确来说是，换你，你要打到最后一场，拿到第一。”
维黎安沉默，疑惑。
不懂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就突然难度飙升
卡洛琳加码，指尖敲着桌面，笃笃作响，“除了原本合同里的工资，每赢一场都有额外奖金，拿到冠军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可以。”维黎安滑跪的很快，在拒绝金钱腐蚀的游戏里取得了0.01秒的好成绩。
“漂亮。”卡洛琳得意的搓了个响指，毫不吝啬的称赞。
“就喜欢你这种见钱眼开的。”
维黎安没反驳，主要是卡洛琳真给钱，他也是真见钱眼开。
“伊冯。”有了新目标新计划的卡洛琳很快的行动起来：“你先去陪维黎安在模拟舱练一会儿，主要是教他不要太激进。”
“其他人，我们一起来商量一下新方案的安排。”
两个驾驶员被安排了其他的任务，一起走出了会议室。
维黎安对工作室的布局还不算熟悉，跟在伊冯身后，尝试搭话。
“这边也有模拟舱吗，模拟舱登录之后也是模拟对战区吗。”
“……”
伊冯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维黎安，嗯了声，不知道是回答的哪个问题。
工作室的模拟舱和学校的略有不同，功能更少，机甲类型也少，数据不关联拟战区排名，像一个简约版的私服。
伊冯的话很少，经常是单个字单个字的往外崩，动作倒是很麻利，说练习就练习，一秒也没耽搁。
维黎安非常欣赏这种效率。随便选了款机型，稍微适应了一下，就投入到和伊冯的对战当中。
老板发布的练习目的是“不要太激进”，维黎安也听进了心里，在开始时尽量的试探周旋。
伊冯是个很稳的驾驶员，从风格到性格全方面的稳。
但可惜并不是稳妥的老师就能教出稳妥的学生，维黎安死性不改，摸清楚了对方的底细就想逗人玩。
卡洛琳来到观察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体型高大的机甲左支右拙，在炽色的流光间躲闪，与每一次攻击擦肩而过，看着狼狈，实际上机体损坏度不到百分之二，反观对方。
一向稳健的伊冯乱了阵脚，被猫捉耗子一样玩弄了几个来回，最后一击打穿要害，对战结束。
先从模拟舱里出来的是维黎安，从模拟舱里爬出来的少年像条上岸的金毛一样甩着脑袋，看到卡洛琳，十分殷勤的喊了声老板。
卡洛琳敷衍的摆了摆手，看着回放叹气。
“还是得给你找别的陪练啊。”
因为临时计划有变，相关人员都在工作室加起了班，维黎安学校有门禁时间，要赶最近一趟的公共交通回去。
每天大把的时间花在交通上，金主有点看不下去，提出给他名下划一辆代步工具。
见钱眼开的维黎安竟然清高的拒绝了，给出的原因是：“坐公共交通工具能被人跟踪，挺好玩的。”
“？”
维黎安说得太轻松随意，听起来像个玩笑，卡洛琳也就顺着这玩笑开下去。
“不会是你粉丝吧，这也是有私生饭了啊大明星。”
维黎安想了想自己那不到四位数的粉丝，心想不能吧。
“我粉丝大多数是学校里的同学，但是我留意了几次，跟踪的人都没进学校，不太可能是我粉丝。”
卡洛琳转头，看向维黎安，下意识爆了句粗口：“草了，真有人跟踪你啊。”
“嗯。”维黎安点点头，还是有点骄傲炫耀的样子：“怎么了，没被跟踪过吗。”
“……没这癖好。”卡洛琳抽不出身，又喊了伊冯过来，伊冯从模拟仓出来后就一直沉默着，被叫过来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卡洛琳，一副等着吩咐的样子。
“你送一下他回学校吧，然后就可以去休息了，这边暂时没什么事需要你帮忙。”
伊冯慢慢点了点头，先一步走出房间，维黎安都没来得及说不用，就眼睁睁的看着伊冯走出去，他没辙的跟上去，在伊冯身后说。
“不用啊，你直接去休息就行，我自己可以回去。”
伊冯没说话，只是沉默的跟在维黎安身边。
实干派是这样的，让人非常没有安全感。
维黎安大概知道这位同事是一个alpha，卡洛琳在介绍他们两个认识的时候用到了学长学弟这样的单词。
他被跟踪也就算了，再连累一个alpha被跟踪就太容易出事了，一路上，维黎安都在劝说对方先回去，甚至提出了护送。
“我真没问题的，有人跟踪这事儿是我说着玩的，你先回去吧，你住在哪儿，我送你。”
伊冯不说，只是一味的搭电车。
劝不动犟种，维黎安只好在他把自己送到学校后，偷溜出来，按原路找回去，偌大的城市人来人往，飞行器川流不息，维黎安找了一圈没见到人，只能给卡洛琳打了通讯过去，向她询问伊冯的安全。
某处街道的小苍蝇馆子里，锈蚀粗糙的钢铁构筑起来的小店贩卖着旧时代人类推崇的“菜肴”，鲜香的合成香精覆盖在店内每一缕空气中。
菜馆的角落，空桌前，伊冯看着这两个主动找上他的陌生人，听着他们的许诺，一言不发。
“……只要把这东西放在他的水杯里或者饭里，随便哪儿，让他吃下去，这些钱就是你的了。”
一笔刚好足够还清家里负债的钱。伊冯笑了笑，觉得荒谬，这两个从没见过的人，比他还要了解他家里的情况。
“怎么说，给个准话，干还是不干。”
伊冯没说话，他不爱说话，语言太过苍白，他只是盯着那串足以改变他现状的零。
一顿饱和接着苟延残喘，是个需要慎重的问题。或许他也不用慎重，工作室里有了能够完全取代他的新人，他或许会被解雇，运气好一点也许能当个打杂的。
生活就是这么好笑，他拼尽全力得到的机会，也只不过是别人随手摘下的果子。
伊冯坐直了些身体，双手放在桌上，他离那瓶透明的药剂更近了些。
确实是很简单的事，也很划算。只要……抛弃一些无用的良心。手腕上终端亮起，卡洛琳的消息弹出，先一步来到他视野里。
“到家了吗，到了的话给我报个平安。”
……
“喂，跟你说话呢，你怎么先玩起了，不会是在通风报信吧。”
伊冯没说话，只是关掉终端界面，拿起桌上的药剂。
透明的药剂在光下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他攥紧在手里，开口说出谈判以来第一句话。
“钱怎么给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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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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