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不到一里地,前方不知是谁突然冲出来一跃而起将她踹倒在地,斗笠顿时滚落在一旁。
她慌忙滚爬起来,看着那个踹倒她的中年男子,确定不认识对方。
该男子站在那儿,身材挺拔结实,两眼炯炯有神,目光直直地锁定她。
这位练过身手的中年男子可能只是周围的居民、商户,也有可能就是路过一位江湖人。
总之,他看过官府通缉告示上的画像。
他与后面追过来的一名官吏相互间点了一下头,似乎很熟。
小吏们手拿棍子、腰刀将丁嬗围住。
丁嬗两眼一瞪,双手握住扁担,将扁担一分为二,一把剑从一节扁担中滑落出来。
远处围观人群发出一声惊叹。
丁嬗迅速抓起剑,冷眼看着面前这些人。
领头的官吏大喊:“放下剑,束手就擒。”
丁嬗冷笑一声:“呵”,警惕地看了一圈周围的小吏,持剑做好防御姿势。
领头官吏大喊一声:“拿下!”
几名持刀小吏一起扑上前去。
丁嬗挥剑相向,一剑砍伤一人的胳膊,再一脚踹倒一个,剩下一个人与她“镗!镗!”打了七八个回合后被她划破胸口然后倒退了几步。
领头官吏持刀上前与她对打。
领头官吏略有些身手,面对丁嬗这样一个到处被通缉的女子,他不敢小瞧。虽然身手略逊于丁嬗,但也没有退缩。
他出手倒是极快,但招式显得僵硬,只靠硬生生劈砍,丁嬗反而灵活接招。
丁嬗察觉对方虽然有些蛮力,但终究给她留下空隙让她能一剑刺穿过去。
一招“游蛇入洞”让领头官吏一下被丁嬗刺中肩膀,又被一脚踹到腹部向身后趔趄了几步,接着手下三个小吏一起持刀围上去拼命。
大街上,一个女子对战四个男子竟然没吃亏,围观人群越来越多。
就在此时,那个一脚踹倒丁嬗的男子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跟领头官吏说:“把刀给我。”
领头官吏捂着伤口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把手里的刀交给他。
那男子持刀稳步走上前去,趁着三名小吏被打退的空隙,一刀接住丁嬗的剑。
丁嬗一惊,慌忙又刺又劈。
大街上传来一阵阵的“镗!镗!镗!”声。
男子也不慌张,刀刀接招,趁丁嬗手软之际一刀砍去。
丁嬗急忙以剑格挡,只觉很大一股力气压在剑上,丁嬗龇着牙用力拼挡。
男子用刀越压越低,丁嬗手臂都酸麻了,瞅准机会身体一反转,从刀下一翻身并在地上打了一个滚,避开男子的刀。
丁嬗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瞪着那男子,厉声问道:“你是谁?水陆两道,我与你无冤无仇。”
男子一听这口气,认定丁嬗不是寻常人家,于是问道:“你是江湖出身的吧?先别管我是谁,我问你,官府为什么抓你?你是不是做过徇私枉法的事?”
丁嬗骂道:“去他的官府,我呸,你别多管闲事。”
男子气定神闲地说:“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廷有朝廷的律法,你若犯下杀人放火的勾当,别怪我出手!”
男子说着挥刀斜砍,丁嬗已经与这些官吏打斗了半天,力气消耗了一半,如今再与这个身手超过她的男子打起来已经招架不住了。
丁嬗与这名男子拼杀了几个回合之后,被该男子一个回旋翻身一脚将她踢倒。
当丁嬗重重跌倒时,一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几名官吏迅速上前将丁嬗按住,最后被押进了本地县衙。
丁嬗被反绑着扔进了大牢内,衙役锁上牢门的时候发出“哐啷”一声。
衙役走了,丁嬗仰面躺在地上。
疲惫、酸疼、绝望。
大牢内阴冷不见光,有着令人窒息的气味。
被反剪双臂,粗糙的麻绳深深勒紧了身上的肉。纵然疼的她咬紧牙关但依然没吭声。
不知何时,两名身材健硕的女牢头进来打开门,将她从地上拽起来,然后一左一右押着她穿过一道又一道门。
偶尔遇见衙门的小吏或衙役,纷纷投来冷漠和不屑的眼光。
在他们眼里,管你是什么身份,再厉害的犯人到了衙门就是一只被关进笼子里的野兽。
她被押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摆满了各种刑具,她的心脏不由得紧缩了一下,又赶紧闭上眼睛,微微仰着头,以此维持着自己的一丁点儿尊严。
当她被送进去后,里面的皂吏马上商量着用什么刑具才能让她开口。
一个皂吏说:“用拶具吧。”
另一说皂吏:“还是用烙铁好,就是铁打的也得招供。”
丁嬗闭着眼,心中只剩一个念头:反正也是一死,什么死法都行。
正在这时,一个小吏走进来说:“你们赶紧把她押上公堂。知县要在那儿审她。”
两名女牢头上前又将丁嬗押上县衙大堂。
一名女牢头踢了她一脚:“跪下。”
丁嬗被踢中后,腿部一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一会儿来了几个人,最前面地是本县的虞知县,后面跟着县丞、师爷,还有其他小吏。
虞知县走到丁嬗跟前,问:“这就是那个‘妖党’丁彩?”
县丞说:“把头抬起来。”
丁嬗低着头,一名女牢头一把揪住她的头发,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本官问你,孙知州可是你谋害的?”
丁嬗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一脸不屑。
知县冷笑一声说:“呵,看来还真是你干的。”
县丞说:“就是她,费了好大劲儿才抓进来的。”
说着把画像呈给虞知县。
虞知县对比画像又看了看丁嬗说:“怪不得,能潜逃十几年看来还是有些本事的。”
县丞问:“现在是先审问还是上刑?”
虞知县淡定地说;“不,咱们不审,咱们得把她送到青州府那里。‘妖党’同流,杀害孙知州,哪一个罪名都得砍头。吴知府说她涉及的案子太大必须送到他那里。”
县丞:“明白了,先把她押回大牢。”
女牢头将丁嬗押走。
县丞问:“什么时候将她送过去。”
虞知县说:“明天一早,寅时末就动身,走过去就得三天左右,早送过去早没事,免得夜长梦多。”
县丞将捕头涂胥叫过来说:“明天一早寅时末就动身吧。”
涂胥:“是。”
丁嬗被押着走进牢房,又被狠狠推了一把,趔趔趄趄差点跌倒,身后的门又被锁上了。
丁嬗靠近墙角慢慢坐了下去,闻着四周传来的霉味,还有呛人的灰尘。
牢房内的稻草上不光是霉烂,还有斑斑血迹。
夜晚下起了雨,牢房内越来越冷。
听着雨声,望着冰冷的墙,她全无睡意。
一路逃命,几次拼杀,今日此时沦终究为阶下囚,被扔进这大牢内。
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
夜很长,雨下了一夜。
第二日寅时末,牢房铁门传来开锁推门的声音。
女牢头大喊一声:“起来,上路。”
两个女牢头将丁嬗拽起来强行推出牢房。
太阳还未升起,天际边略微有些白。清晨的风有些冷,吹过脸边让她瞬间清醒。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带着镣铐被关进了囚车。
押送的队伍不算庞大,但每一名押送人员都年轻力壮,身上佩刀。
拉车的马从鼻子里喷着气,车上的丁嬗脸色苍白冷漠。
押解队伍的领头人就是捕头涂胥,他喊了一声:“出发!”
整个押解队伍开始行动起来。
走到街上,车轮压着石板发出沉重的声音,路过的人也不算多,纷纷立足注视着囚车。
“怎么是个女的?”
“谁知道呢,不过听说昨天衙门抓了一个女犯,不知道是不是她。”
天开始亮了起来,清晨的阳光很温暖,但丁嬗的脸和心却很冷。
尘土飞扬起来落到她的脸上和发髻上,她已经没有机会去打理了。
押解的解差们渴了就喝水,饿了就吃干粮,全然不顾囚车里那个女人从一大早就水米未进。
到了午时了,天开始有些热了,解差们走到阴凉处下了马又开始吃喝起来,这时有人说了一句:“哎,是不是得给她点吃的?”
涂胥回头看了丁嬗一眼说:“给她点吧,可不能让她饿着。万一饿死了,吴知府怪罪下来就不太好了。”
一名解差下了马拿着干粮和水走到囚车前递给了丁嬗,口气生硬地说:“给,赶紧吃吧。”
丁嬗用戴着枷锁的手接过干粮,那个解差用水囊给她灌了几口水就走了。
吃饱喝足就再次上路。
走了快要三天了,眼看离青州府衙所在的城区越来越近,押送人员也开始放松警惕。
丁嬗在囚车里闭着眼,静静等待审判她的日子。
走到一处偏僻的官道旁,矮树丛生。
丁嬗想要解手,打开囚车她被带到路旁,在一处野草丛中方便,两名押解人员在不远处看管,一名押解人员手里拉着一根铁链,铁链的一端缠住丁嬗的枷锁
几乎同时远处的山坡小径上,出现了一群人,头缠白布手里拿刀往这儿走。
押解队伍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群人,等到这群人走到官道旁,想要穿过官道去走小路时,双方互相撞了个面。
涂胥大喊:“什么人?”
这群人是朝廷严打的“妖党”,在京城闹事多次被锦衣卫和东厂剿杀。在地方上也多次冲撞官府,到处拉拢平民加入,官府恨得牙根痒痒。
这些“妖党”与官府从一开始就互相敌对,到后来见了面必须杀个你死我活。
“妖党”信徒有个带头的男子,看见押送囚车的解差们就“哈哈”一笑:“原来是官府的走狗啊。”
涂胥大骂:“尔等‘妖党’最好不要惹事。”
“妖党”带头男子挑衅:“那又如何,敢抓我们不成?”
涂胥一声令下:“抄家伙。”
解差们纷纷拔刀。
丁嬗被两个衙役强行送回囚车。
这群“妖党”的信徒人数有二十来个,押解囚车的解差们只有十二人。
双方力量有点悬殊。
涂胥又喊一声:“看好囚车。”
“妖党”信徒们纷纷拿出刀和长枪。
狭路相逢、不共戴天。
既然见了面就要斗个你死我活。
“妖党”领头的高举一把刀,高喊:“杀,一个不留。”
教众们咆哮着如恶狼般扑了上去。
解差们骑着马挥刀就砍。
“妖党”信徒们也不甘示弱,用刀砍,用□□。双方都有伤亡。
厮杀正酣,惨叫声、怒吼声、兵刃撞击声,一声声响起。
在一片混乱中,看守囚车的解差被一名“妖党”所杀,丁嬗在囚车里冲着那名“妖党”信徒高喊:“各位英雄,各位壮士,救救我!”
那名“妖党”信徒拿着刀问道:“你是谁?”
丁嬗冷笑道:“实话告诉你,那青州府的孙知州就是被我杀的。”
“妖党”信徒狐疑地问:“我凭什么信你?”
丁嬗眼珠子一转,继续蛊惑:“现在到处都有缉拿我的画像,你若不信到处去看看,我那画像贴的到处都是。他们欺压良善、草菅人命,我是为民除害。可现在被官府拿住,现在他们要把我送到知府那里问罪。兄弟,快救我出来。”
“敢杀狗官就是自己人。”这名“妖党”信徒一面说一面从被杀的解差身上找到钥匙打开囚车,又打开丁嬗身上的枷锁。
丁嬗面带笑容:“谢谢你了,兄弟,你们杀官差,我跟你们一起杀。”
看着眼前这打打杀杀的场面,丁嬗冷笑:“没想到半路上还有这出戏。”
说着她捡起解差的刀,朝着一名骑马的解差快、准、狠地砍去,连砍几刀,解差当场受伤从马背上掉下来,她瞅准机会,翻身上了这匹马,掉头就跑了。
看着她骑马而走,那名救她的“妖党”信徒一时惊呆,恍惚之间被一名解差砍死。
“天不亡我!”她大笑着逃走了。
一面是“妖党”攻击,一面是女囚逃亡,涂胥大喊:“人犯跑了,快追!”
其余人都死了,只剩三名解差在受伤的情况下骑着马跟着涂胥追击丁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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