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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乞儿

三百六十行,每个行当里都有大名鼎鼎的人物,一些不那么光彩的行业里自然也有状元。

话说某县曾经就出过这样一个人物,人赠外号“贝戎”。时间久远,其真名已不可考,就姑且称其贝戎,也算是延了这位前辈的风光。

这位贝戎前辈,不是什么磊落君子,行的是探囊胠箧狐鸣狗盗之事。她倒也不是孤身一人无人管教才做了这作奸犯科的事,其祖辈行骗,一家子老小都习得此中精髓,乃是某县里最令人退避三舍的一户人家。

按道理来说,贝戎也该“继承祖业”学这招摇撞骗的把戏,却没想到此人十三岁上的时候自己拿定了主意。

家里人纷纷劝道:“你去学那个被人抓住了少不得要被打断腿脚,又没有人领着入门。若是有咱家的本事,你三姑四叔都是翘楚,少不得要护着你的。”

贝戎却摇头道:“你们那些东西都是老把戏了,骗得了一回骗不了两回,吃不了长久的饭。再说了,我若是学成既拿了好处又不至于染上臭名,岂不一举两得。”

贝戎道:“你们要是实在不信我,我少不得要给你们露一招。听说隔壁里正家里有个桂圆大的珠子,等过两日我给取来。”

家人面面相觑。

里正家的珍珠乃是祖传之物,自夸可比隋候珠,但也只是空口夸,轻易不肯示人。贝戎家有不少人早就对这珠子垂涎三尺了,奈何里正疑心重,让那几位纷纷铩羽而归。

若贝戎若是能取来,可真是了不得了。

虽说看着像大言不惭,但其实贝戎早有准备。她早就打听到过几日里正家的千金要出阁,到时候人多事乱,正是好下手的机会。

等过了几日举家去赴宴的时候,贝戎跟在人群里混进去。她早就从里正家仆人那打听到一些琐事,心里把里正家的布局都摸清了,又买了套丫鬟的衣裳。

赴宴当天寻了个空当换上衣服,又调油抹胭脂捏出一张脸,略微低着头混进了丫鬟堆里。

你道是为什么她折腾这么一番,原因无二,贝戎自幼在这县里长大,不知道有多少人认识她。万一被认出来,休说混进后院,就是连后院的门槛也摸不着。再者,就算得手也容易被人找上门来,就算东西没被讨回去,苦主也会记恨上,明里暗里给使绊子。

所以自古小贼怕出名,一出名旁人提防,下手就难多了。

宴上笙箫齐鸣,随着酒过三巡,有人红着张醉脸撺掇里正道:“令爱今日出阁,实在是大喜事。闻得兄台家中有一传家宝珠,不如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里正笑着摆手,端着酒杯一一敬过,想拿话搪塞过去。

“你已经有了一位明珠,有什么能压过千金容光的。拿在手里给诸位瞧一瞧,堂上双珠齐辉,也是一段佳话啊。”

里正听了这话知道不好推脱,但此物向来不轻易示人,便道:“诸位有所不知,那东西历来是由我家夫人保管的,她如今在后面忙着,我先叫人去通传一句,叫她把匣子送来。”

说着给小厮使了个眼神,小厮心知肚明行礼后佯装往后院跑过去,他知道自家老爷的意思,于是跑了没几步就找了个地方偷闲,算着时辰等差不多了再去回禀。这一来二去,等那帮人喝完了酒,这茬估计就过了。

而这厢贝戎混进后院后,因着里正门户小,丫鬟自然也不多,不多时就被人拦住她道:“你是哪个院的,怎么从没见过你?”

贝戎压着嗓子装成惊慌失措的样子连忙解释道:“姐姐,我哪个院都不是的。我是郎君家的丫鬟,跟着来迎亲的,不想端茶时弄湿了衣服。夫人身边那位绾着单螺髻腰上系着红山香玉佩的姐姐把我的衣服拿去,说是仪式繁琐,小姐上轿前那衣服正好能晒干,叫我先穿着她的衣服。”

那丫鬟想了一下道:“红山香玉佩,这东西有的人可不少,焉知你是不是蒙我。我且问你那玉佩上雕的花鸟可是一只喜鹊?”

“这位姐姐那玉佩我只匆匆看了一眼,虽然记不大清了,但那上头雕的是几树红枫啊。”

“是了是了,这样的玉佩只有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有。”那丫鬟上下打量她一眼笑道,“你且不要恼我,我原先是诈你的,今日客多,少不得有不怀好意的人要混进来,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是要受责罚的。我看你的身形和那位姐姐差不多,也答得上我的话,想来是真的了。话说,你来此处有何事啊?”

“老爷吩咐我来拿珠子。”

丫鬟看她独身一人,疑道:“胡说,老爷若是让人取珠子,怎么不叫他身边的人来,倒叫你个生面孔。”

“姐姐,老爷叫的就是他身边的人。”贝戎指着院外坐着的小厮道,“是那位哥儿托我来的,因他是个男子不便进内院,我换了湿衣裳从院子里出来他看见了这才托我的。”

丫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看见老爷身边的小厮坐在阴凉处。

贝戎又道:“左右不过这几步路,姐姐跟我同去问一问不就行了,我也好卸了这差事。”

丫鬟略一思索道:“也是,我跟你同去问一问就是。”

两人一齐走到小厮前,贝戎扬声道:“这位哥儿,老爷可是叫你来告诉夫人把珠子送过去的?”

这小厮本就秉了自家老爷阳奉阴违的意思,正要回绝,扭脸间余光却见到几位宾客,慌忙改口道:“啊,对,多谢妹子提醒了,我正是奉老爷的话来跟夫人说的。如今话已经传到了,我先回老爷跟前侍候了。”

那几位宾客原是喝多了酒出来透气的,听得这话,晃着折扇纷纷醉醺醺地点头赞同道:“正是,我等方才在宴上亲耳听见的,快些送来让诸位见识见识。”

贝戎对着丫鬟笑道:“既然话已经带到了,就劳烦姐姐走这一遭吧。我不是此间人,在院子里走动容易惹人生疑的。”

那丫鬟见着小厮心里就已经信了一半,如今听到小厮亲口承认又有众多宾客作证,更是将贝戎的话信了个十成十。如今再想起原先对贝戎的那些怀疑,心里不觉涌上十分的愧疚来,忙拉着贝戎的袖子笑道:

“好妹子,莫恼我,我也是有苦衷的。我们小姐马上就要成了你家的夫人了,什么里人外人,分明都是一家人。我看这重担不是你这等伶俐的人是担不住的,你且和我一起进去跟夫人禀报一声,不耽误时间的。”

贝戎嘴上推脱了两句,看火候差不多了这才笑道:“我方才是和姐姐说笑的,我也是当丫鬟的,也挨过主家的责骂,怎么会不知道姐姐的苦衷呢。我跟姐姐去就是。”

丫鬟拉了她的袖子往门里走去,见着夫人说清了原委道:“如今宾客们都等着呢。”

夫人皱眉道:“那珠子可是咱家的传家宝物,相公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把东西示人。”

丫鬟又解释了一通,说自己亲耳听见老爷身边的小厮这么说的,还有几位宾客作证。

夫人这才信了,命贝戎拿了钥匙去阁楼顶上把装宝物的匣子拿出来,因着不放心又指了两名心腹和她俩一同前往。放匣子的地方在阁楼仓库最里面,打开阁楼的门能看见层层林立的架子,贝戎因是奉了命令的人所以走在最前面。

那匣子放在靠墙的一面架子最中间的地方,贝戎打开匣子先给另外三人看了匣子里的珍珠。几人看了一遍道:“是了,就是这个,过了眼才能保万无一失。”

四人就这么结伴往前院走去,到了宴厅里,贝戎拿着匣子往前一步低着头递到里正面前道:“老爷,匣子取来了。”

尽管贝戎低着头,里正还是一眼看出来这是个生面孔。但他不管内宅事以为是宴席事忙,又看见夫人身边几个得力丫鬟在旁边便不追问。

先是狠狠瞪了一眼小厮,转过脸面色和煦如春风,一手拿着匣子里垫得绸缎裹着珍珠给众人看了一眼。众人轮着看了一遍,纷纷称赞,里正皮笑肉不笑地把珠子放回去示意她们赶紧把东西放回去,自己又端着酒杯去跟人交谈。

贝戎这一行人把东西放回去,照旧还是贝戎合上匣子前给另外三人过目,等三人点头后才把匣子放回架子上合上。那匣子是黄花梨做的,分量不轻,这一合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贝戎转过身来把自己两条胳膊从肩膀往下捋了一遍,又把手摊开抖了抖袖子示意自己没碰匣子里的东西。

另外三人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原先带她来的那个丫鬟笑道:“妹子,知道你是个清清白白的人物,咱们赶紧把钥匙带回去交差吧。”

贝戎应了一声,说着四人就往外一齐走去。

却不想这架子放的既多又密,供人行走的地方狭窄,纵使她们身量纤细也只能容一个半人通过。这下一起往外走少不得磕碰到两旁的架子,贝戎被挤得一个踉跄,扶住一旁的架子才稳住身形,冲她们摆手道:“无妨无妨,算着时辰快到了,咱们快些走吧。”

几人把钥匙交还回去后就各忙各自的活计了,贝戎独身一人往外走时恰碰上新郎官家里的人,那人冲她道:“快到时辰了,你怎么往外走去?”

“你有所不知,我家夫人瞧见那剪喜字的红纸不够了叫我赶紧去买呢。你快些进去吧,别耽误了时辰。”

那人看见她穿着新娘子家侍从的衣服,说的话又合情理,便不疑有她。

等小姐出阁后不久,里正心里放心不下那枚珠子,遂拿了钥匙打开匣子一看,只见匣子里那枚传家宝珠不翼而飞,当即把全家上下的奴婢都叫来审问。

白日里接手此事的几个人泪眼汪汪得跪在地上,你说你的我说我的,谁说的都有理。原先那个丫鬟哭着道:“还有一人,是姑爷家的迎亲侍女,她跟我们一起的。”

“莫不是白日那个脸生的侍女,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快说来。”里正怒发冲冠,拍案道。

夫人在旁听了这话,忙叫陪嫁侍女来低声道:“你去亲家母那走一趟,要快,只问她迎亲队伍里有没有这么一个人,别的只字不许提。早去早回,今日是小姐出阁的日子,此事万万不可传出去。”

陪嫁侍女点头去了。

而这边丫鬟不敢欺瞒,一五一十全都说完了,从那丫鬟的衣服湿了,到她怎么传话的再到她放匣子前干了什么。丫鬟战战兢兢地道:“我盘问了她许多遍,她说的在理又有老爷身边的人作证,她人现在应当随着轿子回去了。啊对了,她的衣服还是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借给她的,那位姐姐也能作证。”

那位侍女此时正在场,听了这话,上前啐道:“休要血口喷人,奴婢从未见过她口中所说那人,也没给人借过衣裳。”

“那她怎么认得你的玉佩,又穿着和你尺寸差不多的衣裳。”丫鬟惊道。

“好没道理的话,那玉佩我挂在腰上,只要是个长眼的人都认识。再说了,咱们县有仆从的人家那么多,这衣服又不是独我们一家有的,就是借了别人家的,一时片刻也是看不出来的。更别提身量了,就咱们院子的女使来说,身量体型和我差不多的不知道有多少。”

丫鬟惊得失了一身力气,瘫坐在地上。

正此时,亲家的口信来了,夫人殷切地道:“如何?”

陪嫁侍女道:“那位夫人说她从没见过这个人。还说自家迎亲的人都在轿子边候着,可是她们有什么不老实混进府的。”

夫人恍然大悟,悔恨不已地道:“是了是了,既然是迎亲又怎么会走到后院,既然是迎亲又怎么会让她干端茶倒水这样的事。”

此时才明白传家宝珠是被此人窃去,只是茫茫人海,贝戎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合

那厢里正失魂落魄,这边的贝戎却是春风得意。家里人追问她是怎么得手的,她道:

“此番得手还要多亏了他家的架子。那架子多,过道又窄,拿取的时候,几人只能瞧见我的背影看不见我的手。我本来打算把珠子藏在发髻里带出来,但是瞧见了那架子和墙之间有一道不窄的缝隙,于是趁着合匣子的时候手腕一转把那枚珠子往缝里一推,它就顺着缝掉到最下边沿着地滚出来。我拿脚抵着珠子,匣子合上的声音正好盖过珠子落地的声音。等出去的时候,趁着几人挤在一起就把那珠子拾起来,原先她们已经看过我袖子里没有东西,此时匣子上着锁更不会怀疑我了。”

家人又问道:“那红山香玉佩是怎么回事,若没有那些宾客起哄你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贝戎笑道:“那里正家才几个侍女,没有这枚独一无二的玉佩也有别的。什么只有一个脸上长痣的,只要人不在场我说谁不行。再说那起哄的,里正这传家宝既然想好好捂着就不该把名声给扬出去,吹嘘一番又不拿出来给人看,自然有人好奇。我只要略微说两句起了话头,自然有人愿意去为了一睹这珠子真容而赴汤蹈火。”

“再者,”她笑道,“我还有托呢。”

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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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贝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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