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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狐妖

阿泥很宝贵它那一身雪白皮毛。

大概爱俏是狐族历来的习性,它每天要花一整个时辰来打理自己的三条尾巴,一定要梳的蓬松顺滑才肯罢休。

它刚在我这里还债的时候我很不习惯有别的生灵陪在我身边。昆仑山巅常年飘雪,罡风猎猎,我自然也没养过什么灵宠。所以对于阿泥,一开始我有些担忧。

好在阿泥是只开了灵智的狐狸,想吃什么会自己说,累了会找个干燥洁净的地方窝着睡觉。

唯一的缺点是经常半天找不着狐,赶路的时候要漫山遍野地找。

它刚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奔波在给客人画皮的路上时,荒郊野岭里不知名的树上是我俩最经常歇息的地方。

阿泥本就是山里一野狐,除了埋怨草屑尘土会弄脏它的皮毛外倒也相安无事。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预料到养一只成精的狐狸会给我带来多少困难。

画皮的事告一段落后,我曾在一个名为鸣玉的小镇歇脚。

阿泥在鸣玉镇里可谓大名鼎鼎无人不识——这威名全要归于它整出的幺蛾子。

那时候我租了个小院子,院子旁有两三丛翠竹,三间瓦房连在一起这翠竹正好落下一片阴凉。我就在那阴凉地摆了张桌子支起了画摊,过往行人或镇上的人偶尔会投来惊奇的目光但光顾者寥寥无几,大多数时候我都在树荫底下眯着眼打盹。

俗话说闲则生事,阿泥自我租下这院子的第一日用院里的水井洗成个雪白发光的狐狸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它毕竟是野狐虽然通灵但到底不是家养的宠物,我也就随它去。

没想到它闯出了不少的祸事。

起先是一些风言风语,说是庙里神仙显灵,夜半能隔墙听见仙人低语,但要是有人进去瞧了却发现庙里空无一人。

我一开始听到的时候不以为然,觉得这大概是庙里进了老鼠一类的东西。只是自顾自地收拾今日新作的画像,却听见隔壁的人话锋一转道:“你们不都看见隔壁游手好闲的地痞了吗,这事还是从他那传出来的。据说是有一天夜里他喝酒回来,忽然下起了雨,他没带伞就去那庙里躲雨。”

“那庙不是荒了好些年了吗?”

“是啊,自从那位道长出去云游,这庙打那起可没住过人。”

“别急别急,这正是玄妙之处呢。”说话的人卖了个关子道,“那地方本来就建的偏又荒废了多年,白天路过都要打怵,那痞子喝多了仗着这一点酒气竟也不怕,就这么一人坐在蜡烛边上。等着等着,到了半夜雨还没停,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却听见‘呲’的一声那神像面前的两排蜡烛亮了。诸位,你可知那烛光是什么颜色的?”

“除了橙的还能有什么色。”

“那烛光乃是绿的!就这么两排青灯幽幽映着庙里神像的脸,庙里空无一人,那痞子借着烛光看见神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登时酒醒了一半。各位他如今得了这样的造化也是有道理的,要是我大半夜独身一人在破庙里碰上这样的事,我扭头就跑了。这痞子居然觉得是神仙显灵,当即跪倒在蒲团上对着神像行了个大礼,求神像保佑他发财。”

说话的人感慨道:“真不知道是他胆子大还是那黄汤灌他脑子里了。早知道……”

没等他发几句牢骚就被人催着往下讲了。

“那神像嘴里发出几句又细又尖的笑声,听得痞子出了一后背冷汗。就在他坐立不安要起身的时候,一枚签被掷了下来——允。痞子大喜之下还没来得及再多磕几个响头,就感觉不知道哪来的一股穿堂风擦着他脖子过去把那两排蜡烛都给熄了。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神仙烦了让他走呢。此时外边的雨也停了,痞子得了这个签忙不迭走了,他这会酒还没醒,一边乐着一边踉踉跄跄地往回走。第二天他一觉睡醒本来都忘了这事,只迷迷糊糊记得自己在神前许了愿,谁知推开门一看桌上正摆着一座和田玉博香炉并两个沉甸甸的金镯子。”

“痞子抬头看向屋里那面锈了一半的铜镜时发现自己额上有一层灰。”

说话的人声音一落,众人就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起来:

“早知这庙这么灵,我也去拜拜,求得百十两银子这辈子就不用愁了。”有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也有人皱眉道:“未必,只有这么一桩谁知道是不是那痞子从哪得来的不义之财编了个故事呢?”

“也有道理,不过这种事谁知道呢,他现在可是风光了。虽然还住在那破屋子里,但那镯子和香炉可是找人看过的,绝对是真品,够他下辈子胡吃海喝了。”

这番话我本来打算当成个饭后消遣来听,过了几日这传言越来越逼真,有好几人都从那庙里求来了财宝,我就起了探究之心。入庙前我特意跟一位来买画的客人打听过入庙祈福有什么讲究。

客人虽然面带忧愁却细心地叮嘱了我许多,例如“祈福要带着贡品去,什么羊肉、牛肉都行,糕点鲜果也可以,有人试过次一点的烧鸡也可以,再者入庙一定要是晚上,黑漆漆看不见人的时候最好,大声喊出来自己的心愿。还要喝一点酒,喝的醉醺醺的最好。”

有意思,入庙祈福不斋戒三日沐浴更衣以示尊敬反而要喝酒。

“客官,别的都好说,这喝酒的规则是怎么来的,烦您跟我讲一讲?”

客人挑着画头也不抬地道:“据说是得神明恩赐的第一个人就是这么做的。”顿了顿,她又问道:“姑娘想要求什么?”

“我这摊子生意冷清,去那庙里拜一拜,求个财运亨通。”我笑道,“客人了解如此详细也有所求吗?”

“自然。”她却不愿意多说,只将画递过来结账。

我眼神在那画上扫了一眼,看见她拿的是一幅观音送子图心里就明白她所求何物了,接过画宽慰几句。

夜里我提着一只烧鸡晃晃悠悠地去了那庙里,隔着老远就看见一队灯火——夜半三更时正是祈愿之人最多的时候。我倒也不急袖着那只烧鸡在外等了许久,直到月明星稀时众人归家时这才入庙去。

那两排青灯依旧幽幽燃烧,我把烧鸡放在供桌上,双手合十站在神像前朗声道:“信女枯惹,求日进斗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祈愿时恰好有一阵风刮过来,令这两排青灯抖了一抖。等了许久,那神像既没笑也没掷签,我不耐烦地抬头望去正对上神像后一双细长的瞳孔。

那双眼的主人登时就想逃,却被缝衣画就的密网困住,行动间案上的香炉被打翻。我捂住口鼻等香灰散去后果不其然在网里看见了只雪白的狐狸。

正是那多日不见的阿泥。

“我原以为这庙常年无人供奉生出来什么邪神野佛,怕它祸害此地才过来看看的。”我拎起阿泥的后颈把它提到自己面前,“原来是山精野怪作乱。”

阿泥看着我,眼珠子转了转道:“我只是修行,又没害人,难道这你也要管?”

“我当然不打算管你的闲事,等你还完债自然可以离去,但害没害人可不是你说的算。”我拎着狐狸缓缓往外走道,“狐族修行以拜月为正统,也有积德行善欲行苍生道的,更有吸人精气滋阴补阳的。”

阿泥抢白道:“我助他人完成心愿可不是什么歪门邪道,是有功德在身的。”

我截断它道:“我不知道你从哪找来的借祈愿之力修行的法子,但平心而论,这也是个挺正派的路子。只不过,你好像不太了解现在的情况,塑金身成大道很好,但你好像没能帮你那些信徒完成心愿啊。”

阿泥头一缩不予回答,只留我一人自言自语。

“若今日碰见的是别的妖怪我估计会相信一些,但你兜里有几个子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说吧,那最先见到你的痞子得的金镯子和博山炉是用什么变的。”

听了这番话阿泥像个霜打的柿子垂头丧气地任我扯着它珍视不已的皮毛,在半空中晃荡。

“不说我就带你去看看。”

痞子的家在村子西南角,虽然发了这么笔横财,但他却没急着出手准备待价而沽。我去时正碰见他在烛火下爱不释手地抚摸那一座博山炉,那对金镯子挂在他腕上随着行动叮当作响。

他看起来是刚赴宴回来,吃得酒足饭饱脚边还放着两壶开封的美酒。这一笔横财叫他风光了许久,不仅被人奉为了座上宾,那些巴结他的人还送来了细布缝的衣裳。我看了一眼他住的破茅屋,想来这屋子住不久。

“把障眼法解了。”

阿泥不情不愿地看我一眼,嘴里呵出一口白气,那一缕白气晃晃悠悠地钻进博山炉和两个金镯子里。痞子先是觉得手腕上有什么滑腻的东西顺着袖口往里坠,猛得一甩袖子看见两条黄鳝摔在地上,他愣了一下看向桌子上的香炉,看见原本和田玉的炉子在的地方蹲着只癞蛤蟆。

痞子愣愣看了一会,呆呆地张口想要说什么,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了。

我翻窗进去一边掐着痞子的人中,一边骂道:“知不知道你这一弄沾了多少因果,像这样晕过去的还是小事,大不了就当做了一场美梦。若有因为求财而杀人越货的,你身上罪过就重了。”

阿泥兀自嘴硬道:“我要是不解开障眼法,那这些东西就跟真金白银没有什么区别,也不算骗人。”

“好志气,你最好能修炼到与天同寿的地步,别多年后让哪户人家发现自己的传家宝是只□□。”

阿泥听了发现自己不占理,心虚地把头埋进尾巴里。

我试了痞子的鼻息趋近平稳后,就抓着狐狸的后颈往外走:“把□□泥鳅变成金银,借神庙为道场,让那些人入庙前喝酒是怕她们发现你的真身吧。”

阿泥不肯说话,我觑它一眼,语气冷了下来道:“我怜惜你修炼不易,又是山间野狐,虽是我的书童却不怎么管你,不曾想你闯出这样的祸事。”

手里的狐狸许久都没有说话,我看它的时侯阿泥眼中一丝杀意正巧一闪而过,没藏好。

“怎么,不服气?”

我把它提起来打量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狐狸虽然修得灵识眼里还有一丝抹不去的嗜血野性,见自己暴露了也不装了死死盯着我。

“觉得自己近两百年苦修居然还打不过一个画皮师,觉得自己只是从心而行干的事压根没有这么严重,既如此我就带你去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我拎着它跃上屋顶,几个点步跳跃间走到一户得了赏赐的人家屋顶上,听见主人家大骂后找了个角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阿泥最初听见叫骂声不以为意,轻蔑地看着主人家发火把一众瓶瓶罐罐掼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直到它看见那人血红的双眼时才愣了一下,一片狼藉里那人抄起斧子往庙里走去。

看见神庙处冲天的火光时我感到怀里的阿泥身子微微颤抖。

沸反盈天的叫骂声里,我伏在阿泥耳边轻声道:“你以为你稳坐高台玩弄人心,随手变幻的金银能换来香火绵绵不熄,然后塑得金身证大道。躲在神像后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这被焚的神像一样无能为力。”

草木灰被风扬起,风里依稀传来一声叹息,好似天那边神明观此景垂眸而叹。

双袖随猎猎长风而起,我叹道:“阿泥,算不清人心却去当神明只会被贪念拉下高台。”

“既然我已经沾了因果那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我闯出来的祸我是一定要收拾的。”阿泥回头眼神坚定地对我说,“亏财的我来补,含冤的我来救,既因我而起,绝不叫此事无疾而终。”

它居然还有一腔难得的血性。

我看着它若有所思,这副样子倒有些赤诚肝胆。

我低头看它道:“此外,我还要加上一点:百年之内重建此庙,神像香火缺一不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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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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