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版婚纱改好后,店里打来电话让去试婚纱。
只隔了一日,傅宗弈就接上沈辛去了趟。
傅公子排场大,婚纱店内清场,不仅经理,设计师也候着。
洁白的婚纱静静地挂在橱窗里,顶光打下来,庄重又华丽,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傅宗弈倒对婚纱没有审美,只觉得他太太穿上就会好看。
店员带着沈辛去内室试婚纱。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人才缓缓从帘后现身。
长裙曳地,雪白婚纱贴合在她纤细的身躯上,衬出婀娜的腰肢曲线,设计师和几个店员赞叹不已。
沈辛只注视着傅宗弈脸上的表情,实际上他毫无表情,似乎感到平平无奇,便拿不准问:“怎么样?”
“挺好。”傅宗弈望着他,平静地回了两个字。
沈辛像是放下心底的石头:“那就好,可算敲定了。”
“嗯。”
沈辛脱下了繁重的婚纱,两人离开,不到半小时而已。
被牵着回到车里,看她有点疲,傅宗弈递来瓶水。
她接住,拧开喝了一口。
“很漂亮。”他突然莫名其妙说了句。
视线黏在她侧脸,深情款款。
沈辛止不住地咳嗽,评价来得太晚。
刚刚怎么不说,他是害羞?
喉咙呛水,刺得生疼,她有些恼地皱眉。
傅宗弈拍在她背后,顺着背脊。
沈辛盖上瓶盖,没好气道:“傅先生,以后我喝水的时候不要说话。”
脸颊气鼓鼓的,傅宗弈莞尔:“记下了。”
“不过真的很漂亮。”
私心里挺想把刚刚她那样子拍下来,能留在手机里。不过他挺能装,装得过了头。有些可惜。
沈辛:“……”
-
婚礼迫在眉睫。
她实在不愿意再动任何心神去忙任何事,闲得去外面听戏,窝在家里看电影,连琴也不愿碰了。
租的别墅作为新房,这几天被傅家老两口拿了钥匙来布置婚房,说要婚礼当天才能住。
沈辛自然先回娘家住,沈辛在沈家整整陪了两天爷爷,下棋喝茶,日子过得清闲,也无趣。
第二日下午,沈钦德坐在桌前临帖,沈辛则没精神地趴在桌子上,观察玻璃鱼缸里的游动的金鱼,百无聊奈。
沈钦德问沈辛:“婚礼没两天,你母亲没联系你吗?”
沈辛皱了一下眉,“她发了红包过来,说不会过来。”
那位在新加坡安家的富豪太太,早已厌倦了坐飞机。
至于其他的,沈钦德没再问。
回来一年,除了家里几位兄弟姐妹,她没交新朋友。年关与婚礼接踵而至,傅宗弈算得上日理万机,没什么时间同她见面,就连一起吃饭时,桌面上的手机也是响个不停。
家里人都忙,她连找逛街散步的人都找不到。
随着婚期临近,沈辛心感到空荡荡的,也很烦。
沈蔚笑她是婚前恐惧症。
沈辛不置可否,但有时候想想,还是挺神奇。
她马上结婚了,多神奇。
去年这时候的她绝对想不到,沈辛凝着眉,去年这时候她还在纽约呢。
心实在空,想着找点事来填满,便约着沈慈去寺庙里拜佛,沈慈起先不去,沈辛缠了几小时才缠下来。
年节下,上山拜佛祈愿的香客不在少数。
拾着台阶款步而上,从那儿看见,对面冬季整片城市慵懒朝阳的橘色光芒。
沈慈有时候会转过来注视沈辛,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
她似乎很安宁惬意,满足现状,好像对生活没什么再多余的渴求一样。刚回来时身上那股颓郁,早已清净如初。
心如死水,或者心有期望的人才会这样。
她是哪种呢,沈慈不得而知。
很快爬到山顶寺庙,里面平和宁静,清净本分,庙里生长着银杏树,冬季挂着寥寥几片枯黄叶,香烟气弥漫,僧侣师父面孔慈悲。
正是沈辛喜欢的那样。
沈辛同沈慈去殿堂拜佛,主殿供奉着尊佛,高大的佛像庄严宏大,让敬拜之人心生敬畏。
蒲团垫上,沈辛端跪,双手合十,心中祷告:
愿家人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愿婚姻和睦,相敬如宾,不生事端。
也愿……
沈辛轻颤着眸,再睁眼,入目佛像慈眉善目的笑容。
心底轻声道,愿他顺遂康健,前途璀璨,余生都得意。
俯首跪拜,虔诚至深。
拜完佛,沈辛却又怪罪自己,怎么许那么多给他。
好事都让他占尽。
沈慈问她怎么满脸生气。
沈辛哪肯说真话,只搪塞过去,语气轻描淡写:“姐姐看错了,我只是冷。”
沈慈不知信没信,轻嗤一声,跨过高高的门槛走出去。
沈辛有意去吃斋饭,还未到饭点,便拉着沈慈在庙内各处都逛一逛,或许能沾染些宝地灵气。
冬季佛寺凄美,阳光弥补了这一点,两人慢慢散步,更多是沐浴阳光,说起来,京市冬天,很久没有见着这么好的太阳了。
没过多久,于后院方庭中,无意撞见一位熟人。
穆克霖,一个背影而已,她却清楚认得。
他正从容站在佛像下,接受佛的注视。
在他身边,跪坐着一位老人,她头上白发丛生,银发松松挽成发髻,斜插一支木簪子。面对佛像跪着诵经,晦涩的经文从她的嘴里压着韵一样唱诵出来,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此处是后殿僻静,并无多余香客。
穆克霖感知到了她们的视线,转了身。
看到是沈家两姐妹,他微笑致意,很快走出来。
沈辛打招呼:“穆先生。”
沈慈也喊了一声,倒不拘束。
穆克霖看着她们,“真巧,你们来上香?”
沈慈回:“是,您也来祈福吗?”
“对,每年都陪母亲来。”说着,往后望了一眼。
沈辛朝屋内看去,老太太背影丝毫未动,宛如磐石。
沈慈在京市长大,也是第一次见着穆家老夫人,据说曾是个手腕厉害的人物,不在商界。
沈慈不想失了礼数,稍许考虑了一会儿,试探道:“原来是老夫人,我们要不要过去跟老夫人打个招呼?”
穆克霖摆手婉拒了:“她老人家诵经,别人打扰不得。”
沈慈便作罢,客套颔首:“那我们不打扰了,穆先生再见。”
他点头:“好,慢走。”然后微笑。
沈辛也朝他告了别,“穆先生,再见。”
两人没走几步,穆克霖突然在身后出声,“沈辛小姐!”
沈辛停下,疑惑着望回去。
穆克霖向她确认:“你的婚礼是在这周六?”
沈辛恭敬转回身面对他道:“是的穆先生,您应该已经收到了请帖,希望您有空来参加。”
穆克霖若有所思地看她半响,正在沈辛觉得奇怪时,他嘴角又如往常那般温和提起。
“好,一定到场。”
-
那日许是饿了,沈辛吃了满满大碗斋饭,沈慈问她味道如何,沈辛说还不错。
下山是下午一点左右,沈辛脚步落在最后一步台阶时,看到穆克霖身边的司机小刘站在路边车前,手里捧着一个红木盒子,像是老式的首饰盒。
“沈小姐,”小刘迎上来,客客气气道:“穆先生让把这个转交给您。”
沈辛反复确认了两遍,真是给她的?
得到肯定答案时,方才慢吞吞接过,尽显诧异。
她没打开。
小刘主动说明:“里面是一只玉佛,今天刚开了光。”
他还提到:“穆先生说,无论怎样,他都将你看做朋友,亲近的晚辈,希望你能记住。”
这句话令沈辛摸不着头脑,面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无法理解这句话背后的缘由,也无法理解他送出的这个东西。
“替我谢谢穆先生。”
直到坐进车内,一直沉默的沈慈才开口。
她指出疑点:“他为什么送你东西?”
沈辛摇头,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沈慈显得有些不放心,嘱咐道:“穆家人最好不要沾染,小四,你离他们远点。”
沈辛思绪纷飞着,也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
-
周三晚上傅宗弈来接沈辛外出吃饭,餐桌上,沈辛问傅宗弈:“你了解穆家吗?”
傅宗弈挑眉,笑了笑:“怎么突然问这个?”
“穆家和我家并无生意往来,最近却频繁送礼,我有些莫名其妙,连爷爷都觉得……”有利可图四个字未说出来。
傅宗弈听了,放下餐具:“送了些什么?”
沈辛都讲给他听了。
傅宗弈好像不觉得有什么,宽慰道:“没事,平常心就好。”
“所以我对穆家有些好奇……”可话并未说完。
他的手机铃声又响起,抱歉地看她一眼,示意是工作电话,“以后讲给你听,先吃东西。”说完便起身走至窗边,接听起来。
沈辛收回目光,叹了口气,继续用餐。
-
周四。
穆家四合院。
穆克霖放下茶杯,垂眼睨着脚边那只瘦弱的狸花猫,它锋利的爪子挠他那双皮鞋,挠痕清晰可见,昂贵的皮鞋就这么废了。
穆克霖只皱眉,却不去阻止,任由它无法无天。
他问:“徐姐,这野猫什么时候跑进来?”
徐姐在院子里摘菜,回头看了一眼,见到猫的杰作大吃一惊,“哎!穆先生你怎么任着它挠,皮鞋都挠坏了。”
“没事,已经坏了。”
“怎么跑进来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墙头上翻进来,还摔了,叫唤得惨,我喂了点吃的,也就赖这没走了。”
实际上老太太没让她轰走,她才敢喂食物。
穆克霖看着,眼底对猫露出些许肯定:“挺会翻。”
专注修剪文竹,且一直没说话的老太太终于出声:“你最近挺闲?”语气透着几分嫌弃,脸色也冷淡。
穆克霖早已习惯,口气轻松:“年关嘛,是闲。”
“不过马上有场婚礼,顺利的话去参加参加。”
剪刀咔嚓咔嚓,利落剪断侧枝。
冯文岚略思索,问:“傅家那孩子的?”
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母亲竟然知道这事,穆克霖有些意外:“对,傅宗弈,沈钦德亲自定下的婚事。”
冯文岚放下剪刀:“沈家哪个孙女?”
穆克霖看了冯文岚一眼,没说实话:“没注意。”
冯文岚没再搭话,又抱来另一盆文竹修剪着。
院子里陷入沉默,小猫玩累了,蜷在穆克霖脚边睡觉。
不多久传来一阵脚步声,是穆克霖助理,贴在穆克霖耳边说了两句话,又离开了。
穆克霖面无波澜,等喝完茶杯里的水,起身预备离开。
徐姐见了忙问,“穆先生不留这儿吃饭了?”
“不了,有事。”知道她准备的菜色多,穆克霖小声嘱咐徐姐:“劝着我妈多吃点。”
徐姐笑着答应,老太太耳尖,听见了不满,刻薄出声:“老太太吃那么多干什么,消化不好容易撑死。”
穆克霖淡笑不语,拿下衣架上的大衣,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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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待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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