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照,暮色苍茫。
到处是刻梨花的木具,到处摆着裁剪得体的吊兰,散发着阵阵幽香。
沈靡初惊坐在床边,穿上鞋,急忙打开门,却见到一片陌生的地方,这院子四周草木茂盛,花香浓郁,空旷且隐蔽。
“姑娘醒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侧边响起,沈靡初转头,看见一个男子,长身玉立,风姿清雅,面若桃花,噙着一抹笑,温润如玉,穿着青色长袍。
沈靡初突然醒悟,略显紧张,难道自己把他当成夜曦了?
“坐。”男子打了个“请”的手势,一同坐在门口的小桌前,倒了两杯水。
“空腹喝酒吃药,难免有不适,姑娘可还记得,你将那酒水,都吐到了我身上?”见她不语,又道:“小生瞧姑娘憨醉,便自作主张,将姑娘带了回来,问诊医治,好生照料。”
许久没有声响,就在他打算再说些话时,沈靡初一手沾着水,在干燥的桌面写道:多谢公子。衣裳我会赔。
男子挑眉,未料到她不会说话,“你不会说话?”
她点点头。
“请问姑娘贵姓?”
沈靡初:沈。
“罢了,沈姑娘,衣服倒不用你赔,我只有几个问题要问,你给出答案,先前一切,一笔勾销,我不会计较。”
男子收回笑容,“我给你探脉,发现你体内有雪皇参的药性,可见你服过雪皇参,不知沈姑娘可否告诉在下,这雪皇参你是从何而来?”
沈靡初:为何问这个?
“姑娘反问我?”他轻笑,“不瞒姑娘说,雪皇参是我邻居家的宝物,几年前被我弟弟盗走,我自然要为邻家讨回来。”
沈靡初:你弟是谁?
“小弟名为东方青鱼,敝名东方银霄。”
东方青鱼?这么说,青鱼姓东方,而他自己早在永夜城时忘记了这一些。
看此人面相温润,不像坏人,若是他找到了青鱼,不就可以告诉青鱼他失去的记忆吗?
思忖片刻,沈靡初找了片空区域,写道:雪皇参确为他所送,但他已游历四方,不知所在。
“游历?”东方银霄状若思索,“他可曾到过此城?”
沈靡初:来过,很久以前他在永夜城。
“永夜城,难怪他许久不归家。”东方银霄站起来,收敛神色,不复温润,作揖道:“今日多谢姑娘解惑,此处是穗川镇郊外,往北走不远便可看见官道。姑娘若急着回家,恕在下不能远送。”
沈靡初同样向他作揖,以谢照料之恩,而后离开了院子。
……
天色已晚,今日的生辰估计过不好了。
沈靡初仍是头晕,无精打采地走在穗川大街上,努力回想来时的路,却发现越走越偏僻,好似被困在深远的巷道间。
寒风阵阵,腹部传来痛感,沈靡初无力蹲靠在墙边,直冒冷汗,闭眼前听见了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夜曦找了一天,周围几个镇子都摸索了一遍,毫无线索,便又回到穗川,本想碰碰运气,站在屋顶上俯瞰这个小镇子,却看到一抹摇摇欲坠的身影游走在漆黑偏斜的小巷中。
这身影实在太熟悉了!
夜曦心急到脑中一片空白,只是害怕,万一这人不是她呢?
在接住她倒下的身体,看清面容时,便松了一口气。
“沈靡初,你怎么样?”
几经喊叫,却不见反应,夜曦便先带人回镇天宗,其他人不必再去找她了。
风月殿。
夜曦再次渡灵力给沈靡初,那青梅酒冰镇过,她本就脾胃虚寒,加上体内玄灵冰晶的寒气作祟,才会腹痛不止。
渡了一重灵力,夜曦又把玄灵冰晶取出,伤好得差不多了,这寒冰的东西,不适合再留在她的身体了。
她灵力属光,世所罕见,或许与火系相近,红纹珠便是最好的选择,只可惜此物恐怕难寻,九州界已许久不曾听闻红纹珠现世的消息。
……
夜半,寒风瑟瑟,冷月孤星。
沈靡初侧着头,便看见那浩亮的月光,穿过白色的窗纸投射在夜曦身上,他在轻寐,右手放在脸颊上,月光描摹出他的棱角与祥和,一半处于光下,一半在暗处。
沈靡初看着他的面容,沉思着:当时是他毒哑了我,因为我的身份才不计较被我偷袭一事,还把我救出迷雾,后来我也救他一命,算扯平了。但他自从九州界回来后,对我的态度已经没有厌恶和轻视,他竟然还会在我哭的时候安慰我!只是当我用项氏权威命令他时,他就恢复以前的冷峻和不屑,想来也是,像他这样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必然高傲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屈于人下?全不过身不由己罢了。
他先是救我于瑛笙之手,后以自身灵力渡我,给我熬药煮汤、解毒、请我吃美味佳肴,从未有怨言,现在我能感觉到体内的寒气,定然是他又渡灵力了,我才能免受腹胃寒痛之苦。
他为何对我这么好?他不是该讨厌我的吗?难道他连给他师父报仇出气都忘了吗?
沈靡初急于知道答案,想亲口问问他,却在张嘴后不知该怎么继续下去,“夜……”
沈靡初摸着自己的喉咙,惊讶于自己能发出声音了!
喜不自胜,轻笑出声。
夜曦本来觉浅,在被一道视线猛盯着时就察觉不适,突然听到这细碎的笑声,一下子清醒过来,对上她的眼睛,不可置信,“是你在说话?”
沈靡初支支吾吾,艰难才发第二声:“……是。”
夜曦许久才从惊诧中回神,凑到她跟前,目光灼灼,“你真的能说话了?”
他的目光太热烈,沈靡初怯怯地点头:“我、能、说了。”
夜曦喜极,“今日的药起作用了!”
不,我把药吐了,应当是昨日的药。
沈靡初脑中涌出这句话,口头却没有立即说出来,下一刻更是想:若是不解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都是他熬的药。
只是望着夜曦热切的目光,还是缓缓道:“今日的药连同酒,都吐出去了,应当是昨日的药效。”
夜曦疑惑的皱眉,“那奇怪了,怎么发挥得这么慢?”
沈靡初摇摇头,感觉自己心里有话,却不知怎么说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只是单纯不想开口而已,世间烦心事太多,她只想顺应无极岛那位的想法,不好奇,不操心,不挑担子,每日享用美食,吹吹山风,看看美景,只把日子过舒心。
这段日子,她就很快乐。
夜曦展开笑容,一日的惊心此刻得以完全纾缓,“我熬了红枣粥,一直温着,你吃完再休息,等我。”
须臾,沈靡初无言地喝完一碗粥,在夜曦的照顾下准备安息,却在他起身的一刻抓住了他的手,目光灼灼,“谢谢你,这一切,我无以为报。”
夜曦轻笑,“何须谢我?你也救过我,没什么拖欠的。”
沈靡初看着他的眼睛,很是心虚:可是你为我做了很多啊。
“若你真想报答,不如……”
夜曦蹲在沈靡初面前,卖足了关子,“答应我,永远不再命令我,不再对我发号施令,如何?”
就这样?
沈靡初迷离的眨眼,睡着前轻点一下头,“嗯。”
“睡着了?药效真快啊。”夜曦凑近,看得见她微微翘起的睫毛,和眼角一颗细小的红痣,他慢慢拂去她脸上的头发,轻声道:“不如,你别再失踪、别再受伤、别再让我找不到你……”
差点忘了,生辰礼还没给!
夜曦将那套新衣放在床边,这样她明日一早就能看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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