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天气千变万化，等到五条悟和夏油杰到了小男孩说的那个大石头的时候，暴风雪的前兆已经来临。
气温骤降，五条悟把怀里的小男孩抱得更紧了一点，夏油杰怀里的鹿的伤口已经结冰，大风呼呼得从耳旁吹过，小鹿有些不安地发出害怕的哼唧的声音。
夏油杰用自己的围巾包住鹿的头，追到五条悟的身边。
“喂，你家在哪？”五条悟站在村子的入口处问道。
“我下来自己走就好，我带哥哥们过去，父亲和母亲一定会很感谢的哥哥们的”。小男孩晃晃腿示意自己下来走。
五条悟也没有拒绝，直接松手，让小男孩结结实实地摔倒了雪里。
夏油杰在旁边看着赶紧伸手上去扶，并抬手给了五条悟后脑勺就一下。
厚厚的雪压得村子里静悄悄的，不过满是水雾的窗户透出来的温暖的灯光和烟囱不断飘起来的炊烟，还是说明了村子里被分散到各家各户的热闹。
夏油杰牵着小男孩，身后跟着因为夏油杰牵着小男孩而闹脾气的五条悟走在村子被铺了雪的路上，小心留意着周围的环境。
毕竟，在充满咒灵的山下，平静的生活才更是奇怪。
也许村子里面也有咒术师，这是最好的情况。
坏的情况嘛，村子里有更为难搞的咒灵让山上那些咒灵不会轻易来扰。
至于最坏的情况，夏油杰祈祷，希望这里没有什么奇怪的佛堂。
神的护佑总是有代价的。神的怒火，他不想见到第二次。
“我回来啦！”小男孩推开门大声喊道。
一个胖乎乎的女人抱着更小的孩子从屋里紧忙跑出来，见到小男孩松了一口气一样拍拍胸口，带着点埋怨的意思说道：“你终于回来了，和你说了晚上有暴雪不要上山的。我去给你爸爸打电话，你先带客人进屋坐。”
说完女人又回了屋里，放下小孩子，然后马上回来，给五条悟和夏油杰倒上热水：“鄙姓山口。两位是来旅游的吗？很不巧啊，这两天雪太大了，山上的观景台应该是上不去了。如果不嫌弃可以留宿我们家的。”
“两个大哥哥救了我和小鹿！”小男孩抱着热水杯向自己的母亲说道。
山口太太听到立刻站起身冲着五条悟和夏油杰鞠了一躬：“感谢二位。给二位添麻烦了。”
“小事一桩啦～”五条悟摆摆手。
夏油杰则也站起身，微微鞠躬以示敬意，说道：“还要麻烦山口太太收留。”
“不麻烦的，我们家平日里就是做民宿的，所以客房和用品什么都是有现成的。只是这前些年因为频繁发生失踪事件旅客少了很多，所以我们也做一些别的生意”，山口太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过嘛，这两年好多了，没有什么失踪事件了，旅客又多了起来。”
“好耶，生意兴隆哦！”五条悟吃着小男孩递过来的麦芽糖说道，把头垫在夏油杰的肩上。
夏油杰微微偏头就看到五条悟的眼睛，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不对劲。
如果是这两年失踪案频繁发生，那和他们此行的目的正好契合。可是现实却正好相反，这些年，村子里反倒太平了。
前些年的失踪案如何解决的，他们的资料上并没有写明。五条悟猜测可能是之前哪个技术不够熟练的咒术师解决了大半的咒灵们最后因为特级咒灵的存在而出了意外，而他们们此次过来是为了善后。
但是还是很奇怪。
为什么，这些年特级咒灵没有出来祸害村子。
夏油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头绪。
一到冷风吹来，有些雪花飘进来屋里：“青志你没有受伤吧？”
一个穿得极厚提着猎枪的男人进了屋里，山口太太和青志立刻上前帮助男人更衣。山口太太说道：“青志很好，遇到了好心人，救了他和小鹿。”
说道这里，男人点点头，转过身同样冲着夏油杰和五条悟鞠了一躬：“辛苦二位，非常感谢。”
夏油杰愣了一下，随后拽着五条悟一同鞠了躬说不用在意。
村子或者山上有佛堂，夏油杰默默叹了口气，他从山口先生的身上闻到了香火的味道。
山口太太给五条悟他们端来一些自己做的蜜饯果脯，随后自己转身进了厨房。山口先生皱着眉帮小鹿包扎好后简单问了一下青志今天都去了山上那些地方，就坐回到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身边。
夏油杰犹豫了一下，准备开口却被五条悟抢了先：“山口先生，山里是不是有很多野兽啊？我看你出去还要带着猎枪，以前的失踪案是不是也与这个有关呢？”
山口先生点点头：“以前山里确实有熊什么的，不过有些年没见过了。但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看来多半就是咒灵做的了。
五条悟揉揉头发，看到夏油杰悄悄指了指小鹿。五条悟以为夏油杰是说上面有咒力残秽，于是立刻跳过去看了看，但是小鹿上边一点残秽都没有。
五条悟立刻用疑惑的眼睛看向夏油杰。
夏油杰叹口气，没管五条悟，按照自己的想法问道：“请问一下，这座山有没有山神庙一类的地方？”
“有的，我刚刚就是去山神庙找青志了，他平时就喜欢去那边玩，说是会遇到很多的小动物，只是了鹿多半就是在那里遇到的”。
“供奉的是什么神呢？见了多久呢？既然上不去山顶，我们想在附近转一转，求个签什么的也好。”夏油杰继续问道。
山口先生想了一会儿，才皱着眉头回答道：“供奉的可能就是民间传说的神吧？反正看起来很威严呢。什么时候建的呢……我也不太清楚，很久了。在我小时候它看起来就很破旧了，不过因为前几年的失踪案件，大家又重新开始供奉了，现在重新休整了一下还不错，虽然不能求签什么的，但也可以去转一转。如果你们想去，我明天带你去吧。”
“这样啊”，夏油杰垂下眼点点头。
“那就明天去看看吧！”五条悟突然充满干劲说道：“不过就不麻烦山口先生啦！我们自己去就可了，会联系护林员的啦！”
一面怒一面喜、一面人一面鬼、四手所持皆为空。
夏油杰看着面前奇怪但威严的木刻雕塑，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而且很奇妙地没有往常进入佛堂见到佛像时的悲伤和不安感。
是两面佛（1）啊，夏油杰合掌拜了一下。
是风神和雷神还是观音与地藏呢？
夏油杰抬起头打量着面前的雕像，却先后否定了自己的两种猜测。没有风神与雷神的法器，也未有二位菩萨的肉痣，可能真的只是当地民间故事的神祇吧，夏油杰想着。
五条悟仰头看着被高高放在坐台上的雕像，面色难得严肃——这个村子在供奉宿傩，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或许村民们只当这个妖怪是酒吞童子或者被的什么山神，但无论如何他们的祭祀与供奉都会成为新的诅咒，唤醒这个怪物的灵魂。
早点解决掉好了。
五条悟抬起手准备一记无量空处毁掉这个不详的塑像。
“悟，你相信吗？”夏油杰突然问道。
“相信什么？”五条悟皱着眉反问。
“命”。
“不信”。
说完五条悟毁掉了那个塑像。
夏油杰在塑像碎掉的那一刻，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脏处传来剧痛，手立刻抓向心口，但下一秒心脏就仿佛停跳了一般，整个人失去意识面冲着地面向下倒去。
五条悟马上伸手拦住夏油杰。
“唔……”夏油杰在落地的前一秒猛得睁开眼睛，双手撑着地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下落。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的夏油杰有些无助地看向五条悟。五条悟同样震惊于夏油杰的反应，一边无措地帮夏油杰擦去滚烫的眼泪，一边望向那尊已经碎掉的塑像。
没有咒力残秽，他好像只是毁掉了村民们的精神寄托
夏油杰挣扎着站起来，泪还是止不住地流，呜咽道：“悟，为什么？”
五条悟同样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不知道夏油杰问的是他为什么不信命，还是为什么要毁掉这个雕塑，只能僵硬地回答不知道。
夏油杰摇摇头，想要说些什么张开嘴却发不出声，嗓子里已经开始弥漫血腥味，赶紧抬手捂住嘴，胸腔传来的巨大挤压感却还是让夏油杰大口吐出了几口鲜血。
手已经在发抖，五条悟扶住嘴角带着血的夏油杰慌乱地查看对方到底是哪里受到了咒灵的攻击。
拼命推开五条悟，夏油杰撑在塑像的坐台上闭着眼睛调整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油杰已经冷到感受不到自己手的存在，才勉强能够说话，便擦去嘴角的血，第一时间转向了五条悟，苍白地牵扯出一个温柔的微笑，说道：“谢谢你，悟”。
五条悟愣在原地，不知道夏油杰为什么要感谢自己，但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还是让他接近夏油杰前期人的手捂在手心里暖着。
“对不起”，五条悟像个无心犯错后茫然的孩子。
夏油杰抽出一只手，抬手揉了揉五条悟的头。没关系，他只是没有听到刚刚命数破碎的声音，夏油杰看着五条悟，落下一滴属于他自己意识的泪。
（1）两面佛：两面佛的说法属于后世定名。双面佛的原型可以追溯到印度的佛教传说。代表雕塑为泰国一尊一面是观世音菩萨，一面是地藏王菩萨的雕塑。据说，这尊佛像是在一次观世音菩萨转世成为人类后的仪式上发现的。在这次仪式中，观世音菩萨表达了自己不希望只受到一方面的敬仰和崇拜，所以选择了一个特殊的方式来呈现自己。正面的观世音菩萨代表了慈悲和智慧，他是保护世间众生的佛菩萨。而背面的地藏王菩萨则代表了大愿力，他是救度亡魂和报答父母恩情的佛菩萨。在日本的神话传说中，神道中的自然神祇也可结合为两面佛，最具代表性的便是风神和雷神的结合体。（样子大概是阴阳师手游中两面佛的样子）
（2）关于宿傩，我也会关于其身世进行私设，会和宗教相关，提前预警一下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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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千年前的诅咒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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