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非常之奇怪。
原住民看到久别三日的舍友,面露疑惑:“你围巾呢?之前搁我面前吹嘘这么多次自己心灵手巧,还是吉利的大红色来着……”
他嘴里含着泡面,简简单单收拾一会马上又要去实验室。
“送人了。”
路途劳累,穆显承行李一放,抓着衣服就头也不回的淋浴室。
“嗯?!”
李晟惊了惊,喃喃:“就这么送人了?”
平日里这小子凭借着这张好脸没少吸引桃花,但无一不被他那张嘴打碎幻想,自个的钱袋子捂的比保险箱还牢固,更别提主动送人东西了。
不对劲不对劲,一分有一万的不对劲。
霎那间,心头千般轮转,一道惊雷响彻心尖,直指那个荒谬的答案。
面也不香了,导师也不骂了,他一个起身就贴上浴室的门,咬牙切齿道:“好啊你小子,背着哥们勾搭上哪个妹子了,几天不见就被迷的神魂颠倒的,送了亲手织的毛巾,下一步就是洗手作羹汤了吧?怎么没见你这么孝顺你爸爸我?”
穆显承:“……”
神tm妹子。
他浇水的动作顿了顿,神色扭曲:“莫须有的事,要谈恋爱你自己谈去,我导布置的课业我才将将能负担,你嫌我太闲了是吧?”
“真的?!”
李晟掂着对方为数不多的良心,又问:“真没谈女朋友?”
穆显承嘴角一抽,干脆破罐子破摔:“骗你我阳*痿。”
寝室依旧住着两只散发着清香的单身狗,李晟这下把心放回了胸脯里。
“没事没事,您接着洗,小的先去上课了哈。”
都不用开门,室友的谄媚模样便浮现了在了他的脑海里,简直无可救药。
他叹了口气,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微微带笑的唇角,确实没骗他,确实不是妹子。
镜子上的水雾被他三两下拨开,他捋了吧额前的发,又想: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的眼尾还有一颗小痣,正好中和了过剩的英气。
刚扶人起来的时候,眼尾浅浅染着一尾红色,有点水光潋滟的意思。
还有……
穆显承:“……”
要命,什么还有,没有还有。
他没好气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肯定是跟舍友待久了,一天天也净想着做大梦脱单,现下都快把念头打到男生身上了。
要命……
穆显承揉了揉太阳穴,黑着脸收拾完一切。
想着他头上的伤,刚拿起手机的手又停住,也不知道他现在好点没,早知道就问他有没有手机了,再不济也该多塞点钱给他,自己买点吃的补补。
算了,现在回去问问也不现实,再说估计他巴不得自己不去烦他。
哎。
“哎。”越秉文拿着牛奶在原地僵了一会,现在追上去也晚了,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算了,就当对他脑袋的补偿吧。
“回来了?”
瘫在沙发上越父听见开门声,掀了掀眼皮朝他看去。
“嗯。”越秉文应了声。
扭头看了一圈,没看见他妈的身影,应该又是打牌去了。
家里因为有着男主人,自然开了暖气。
脖子上的围巾失了作用,此刻被他三两下扯了下来。
“哟,谈恋爱了?学生家家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学习,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以后谈婚论嫁还要买车买房……”
男人挠了下发福的肚子,叼着烟蒂出声训导。
越秉文:“……”
唉。
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反驳道:“不是。”
这下不知道是挑了他哪根筋,他眉毛恨不得竖起来:“不是?!你知不知道我们家里的条件,又不是什么富裕家庭,你整天花天酒地的,真当你脑子有这么大的家业啊?!”
越秉文又叹了口气:“不是买的。”
他直直的望向那个男人,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是要头痛的前兆。
男人也不知是不是没听见,总之还在持续输出:“你妈之前不是买了一两条?非要自己搞特殊,我们什么时候少了你的,你哥不知道多羡慕你呢。你……”
听了千百遍的话术在这一刻显得格外聒噪,饶是泥人也有了三分的火气,“我是说:不是别人送的,不是买的,是之前学校办活动送的!买的两条早寄去老家了!”
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如往常一般,自以为是的说教到后来总是演变成比谁的嗓门大,随着他年纪大了些,又逐渐变成他们的自说自话。
男人一时咋舌,很快又骂骂咧咧起来,冲着他摔上房门的背影直嚷嚷:“嘿,你个小兔崽子说你两句还不得了了?!翅膀硬了啊,不就自己交个学费吗?!老子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多年……”
窗外的疏影摇啊摇,树上的月亮不会掉。
“真好……”
没开灯的卧室是静谧的,静谧到偶尔可以忽略现实的不顺。
越秉文靠在床头,眼睛直勾勾地望向窗外,还差一年,熬过这一年就解放了。
拽在手里的围巾依旧暖融融的,许是想到了什么,他又开始无声地伤怀。
磕到的后脑勺隐隐作痛,他却只是抬起手背狠狠地擦掉眼里的水波。
兜里的牛奶还带有余温,连同握着的手指的无意识地蜷起,家里人偏心了十几年,生长痛只是他们忽略的微不足道的一点,老师说孩子长身体,有条件了得给买些牛奶。
小时候逢年过节回去都会提几大箱牛奶,一方想着疼老大压根不在意他,一方想着城里什么都有不应该偏偏抢这些。
旧时的记忆如走马灯,一帧帧浮现在他眼圈,久而久之,他也连坐讨厌了这种饮品。
独独这时,他心底如同被挠了一下,软软的,心想,其实有个哥哥也不是不行。
后来的日子,他仔细收好了这两样东西,闲暇时间总是翻出看看,记忆的影片已经被他翻卷了边,他开始痛恨自己当年看得太匆匆,应该牢牢记住他的样子。
遗憾与惋惜在他余后的年岁里生了根,支撑着他走过又漫漫一年。
枯月长挂枝头,偶尔顷撒的月华却伴着离人走了一轮又一轮。
在不曾相逢的时光里,穆显承终于挨到毕业季,临走前,他却毅然决然按下发送键。
“你确定?有几个团队点名要你,等你过去可比留任母校好的多。”
花白胡子的小老头一脸可惜,要是以后进了大厂,都不知道怎样的人才。
穆显承裂开嘴笑得挺开心,全然不顾导师恨铁不成钢的脸色,应道:“当然,我决定好了。”
偶然窥探过脏污一角的少年在此刻收回了探索心,最是光明处,最是藏匿欲,那倒不如从他开始,少一些学术耗材吧。
碎下的时间里,他自己投入了对靶向药的研究,倔强地对困扰人类种族终生的癌发起了挑战,誓要动摇病人对它的恐惧。
桂花飘香之际,越秉文借着回来收拾行李的间隙,回了一趟毕业的高中。
“嗯?回来看我们这群老师了啊。”
教过他的班主任对着他笑眯眯,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我还在和老李打赌你什么时候回来了,现在他该请我吃饭。”
眼前的学生以六百多的高分直录重点,听到消息的她有一段时间笑得合不拢嘴。
班任姓徐,胖胖的中年女老师,她教的英语,平常对班里人很和气,教他的时候总是多留意一分。
越秉文笑的清浅:“徐老师好,今年中秋正好回来,其余老师还在这里吗?”
老徐摆摆手,感慨道:“你们这一届考得好,老师也跟着沾光,教你语文的刘老师顺顺利利考到市里了,现在这里没几个老骨头咯。”
越秉文点头回应,他心里早有预料,将手里的月饼放下,又寒暄了几句,便催促着她赶紧回去上课,高中抓得紧,免得耽误了又要拖堂。
出校后他又回到搁行李箱的抄手铺,连姨远远瞧见他走来,利索地开锅烧水,等着的时间里还把抹布沾了水,将桌子里里外外擦了一遍。
“回来啦,你坐着等会我马上下抄手。”她笑呵呵道。
越秉文回以笑:“那成,我不急。”
她感慨:“哟,高材生了啊,不上高中了整个人都慢下来了。”
吃到一半,越母打了电话过来,他默不作声地皱起眉,无奈捂着手机走到外面。
“哎,儿子啊回来了也不给我们说声,你爸前一天还在念叨你呢!”
越秉文扯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就忙里偷闲,大学忙放不到什么假,你们不用等我。”
他本身就选的理科,大学读工科更是水到渠成。
那头像是不在意:“那过年总得回来吧,兄弟俩聚一聚,这房子正好留给你和你哥当婚房呢。”
女人刚下麻将馆,今天扯着儿子的威风收了不少笑脸,现在自然是愿意和和美美一番。
无奈越秉文并不买账:“现在还早,以后再说吧。”
“那……”
没等对方说完,他就摁断了通话,一句“不如留着你们做生意”的讽刺还是咽回了喉咙。
随着接触的人越多,自然也越能清楚地认识到被爱的人有多幸福,愕然之余,他更是窥探了这十数年里最大的笑话。
之后的半碗抄手也吃得没滋没味,款着背包就拉着行李箱急冲冲地上了车。
困住了他多年的小平房随着视线的拉远,带着他身上的枷锁碎的干净。
房子是工厂包分配的,由于离学校远,便也卖了买到学区房,爷爷那辈爱好男孩,虽然是罚了款的二胎,但也自然舍不得丢掉。
一边借着亏欠长子的名义苛刻自己,不是因为他们不能把长子接过来,是因为他们懒得补偿亏欠这位远离这么久的孩子,索性将原因归结到次子,闹得不行,继续狠心地丢给长辈,他们落得清闲。
邻居常常夸父母慈爱,对着讨债的儿子也这般的好。
可是借口一甩,他所谓的哥哥自然是处处要与他挣个高低,埋怨凭什么如此偏心,他们更是怨自己怨地坦坦荡荡,都对你这么好了还要奢求什么。
最后的结果自然也是好,他背负着三万多的罚款久久难以释怀,拼命考出了这个伤心地,他的哥哥先他一步不甘示弱,兄弟俩双双考入好大学,引得一众邻居艳羡。
当真是做的一手好生意。他叹。
世人诚不期他,六亲缘浅,修的是两不相欠。
有些人浅薄,有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当你遇到这个人后,会觉得其他人都只是浮云而已。【1】
如果能在未来的下一个转角,他们重新相遇就好了。
啊,今年就当是过年前面吧,突然想起来暑假延期但是寒假应该会推迟一点。
感情线重点推进1/4,大成功,人物背景交代了部分,剩下的就是报仇恋爱报仇恋爱慢慢揭。
【1】出自电影《怦然心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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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长情最是赏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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