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转过头去的一刹那,便因为动作牵扯难受得眉头紧皱。
偏偏别扭的真心话哽在喉间,潦草一句“滚”便将对方打发了事。
昨晚睡得勉强,好不容易结束之后还被死死搂在怀里。
呵。
像是生怕他跑了。
现在他跑什么?
越秉文面无表情地刷着牙。
对着脖子上的一堆糟心玩意选择性忽略。
昨晚太放飞,今天爬起来只能命苦地瘫在床上敲键盘。
不要误会。
并不是什么黑心公司007压榨劳动力,只是之前堆的东西放一起,干脆赶个ddl。
中间没忍住又睡了会,等一睁眼就是穆显承的大脸。
就这么直直地盯着自己不知道多久。
越秉文:“……”
估摸了会时间,心里直犯嘀咕,今天怎么回来地好像要早一些?
“你很闲嘛?”
不去加班在这里盯着人发呆。
“还好,刚好有时间发会呆。”穆显承笑笑,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带着明显的安抚意味 。
“还难受吗?饿得话我去热点东西吃。”
越秉文有气无力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那你发呆的方式挺别致的。
今天好不容易有点力气起来,结果最后还是跑了一点速食草草了事,甚至吃到一半就没了胃口。
唉。
穆显承动作很快,没一会就能闻到食物的香味。
有点欣慰。
将手搭上凹陷的地方,还能感受到余留的温度。
也不知道回来了多久。
或许是怕他不自在,又或许是不想打扰。
越秉文安然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放空。
直到穆显承端着热好的饭菜进来,利落地搁放在移动的床桌上,随后又贴心地给他腰后塞了个抱枕。
最后被明明白白地塞上一副碗筷,他才堪堪回过神来。
他缓缓张口:“这桌子……”
“之前就买了,前不久才到,我趁着你睡得时候安装好的。”
又缓缓闭上。
木木地嚼了两口饭菜,他又问:“……那你……”
穆显承倒好一杯温水回来,答道:“怎么?饭菜是我在聚仙阁打包带回来的,听大家说这家店还不错,口味又能选清淡。”
越秉文眨了眨眼,便不再问。
反倒是穆显承有点犹豫地开口:“你工作这么忙吗?为什么不提前跟我……”
越秉文悠悠地反问:“说了你会怎样?”
穆显承:“……”
沉默了很一会,他忽然听见了越秉文的笑声,极浅极轻的那种。
“穆显承,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我愿意和你在一起才会和你上/床,归根到底只是我愿意而已,你不用……”
穆显承眼睛亮了起来,咻地一下抱住他,期待地问道:“那你可不可以不喊停……”
越秉文卡壳了一瞬,“不用———”
他指了指窗户,凉凉道:“门在那边。”
穆显承微笑:“亲爱的,这是20楼。”
目光却是直直注视着他,哇塞,你要这么狠心?
越秉文颔首:“当然。”
穆显承:“……”
两人就此胡闹了好一会,最后以穆显承死皮赖脸抱住越秉文的腰安然入眠结束。
“哇塞————”
太好了太好了,完美。
文悠悠一把唰下身上的实验服,当即来了一段结算舞蹈。
终于,终于,终于在忍受加班狗长达五个月的压榨下,这靶向药终于被搞好了,现在只需要让无良老爹向上报备,自己只需要美美地下班了。
我的悠悠,我的烤肉,还有我亲爱的妈妈和活着的爸爸。
哦,亲爱的老爸,等着去蹲墙角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下班了哈哈哈哈哈。
“happy ending!”
她拎上包走的分外干脆,一头墨发张扬,嘴上是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笑容。
后来回忆起来的时候,她仍然认为那是人生中最明媚的下午之一。
于是一旁的同事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看着这位被摧残已久的大小姐哼着小曲,很快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原来有钱人,也讨厌上班啊。
他默默道。
回想起来,这位大小姐虽说娇惯,但是每次都是第一个到的正常人,至于那个不正常人就不用多说了,早到晚退,基本是盯完项目全程,背后还不知道要筛多少遍细节。
啧,惨。
不过没关系,像自己这种勉强进来的小底层更惨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这,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头也不回地走向办公室。
“进来。”
李晟拿着收集的数据,恭恭敬敬地将文件夹摊开在马凇的面前。
“前段时间江小姐的事情已经被控制下来了,处理的不算晚,但是还是掉了1.4个点,最近马上就到日子了,各方也开始准备,您看?”
文件被翻的“哗哗”作响,马凇挥手打断了对方一板一眼的汇报,“下午的高尔夫约好了吗?”
李晟熟练地换开话题:“一切顺利。”
“出去吧。”
“好的。”
桌上的文件停在一页。
红醉和苦棠,到底谁是谁?
就算有文家,你又能干什么?
还有那个小明星,到底是谁在背后搅的水?
我的身边又有谁,还能够信任?
他站在落地窗前,从他极尽攀折到的20楼极目远眺。
天光昏晓,霓虹四起,唯剩一双不闭的眼,流着狰狞的野心。
很多年前,他赤脚爬天堑,只为了甩掉所谓的农民身份。
农民的儿子,不高的学历,除了贫穷就是老实,所以被人评价——哪怕打着高尔夫,也像是在挑粪。
言语之鄙夷,仿佛生来就高人一等。
恨吗?其实是恨的。
如果天道酬勤,最该暴富的是农民。
那年断电特供,点燃烟花绚烂夜空的背后,其实还有好多佝偻的农民就这样潦草结束了一生。
最后反倒被讽刺,穷乡僻壤连电都供不起,就不要登月碰瓷了。
爬到现在,就算他想停下来,也不能了。
所以那个农民的儿子早就死在了进城的第四年,剩下的是资本玩弄下的行尸走肉而已。
他嘴角勾起凉凉的嘲讽。
那么,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不改了。”
越秉文伸了伸懒腰,合上电脑。
旁边的穆显承指尖顿了顿,继续翻看着发来的最后报告。
今天雨蒙蒙的,不小的雨滴细细地打在玻璃上,一眼看不到头。
自己负责的部分早早交接完成,索性今天居家办公。
雨滴滴地下着,键盘断断续续地敲了一下又一下,混着沙沙的翻书声,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很久。
久到等穆显承抬头看钟的时候,才发现天空已经擦了黑。
他摘下眼镜转头四处看了看,最后发现越秉文轻轻捏住他衣角的手,闷声笑了好久。
看了一半的书躺在边角,估计是睡了有一会。
于是他也躺下去,胆大包天地抽了衣服,勾着他的手指安然入眠。
睡吧。
以前看周边黏黏糊糊的小情侣总是不理解,现在换了自己却希望半刻都不能分开。
穆显承,你真的是——忘本啊。
他定定心神自嘲了一下,很快又抛之脑后,伸了手将对方往自己这边搂住。
安心地好像全世界都在自己的怀里。
于是直到被越秉文戳醒,他脸上还带着满足的微笑。
同样被戳醒的越秉文没好气地睁开他的手,却反倒被抱的更紧。
“多大的人了?”
他吐槽。
“不知道。”
穆显承理直气壮地将头拱进他的肩颈,“月饼,你这些年去了哪里?你跟我说说好不好?”
大有不说就不松开的意味。
“嗯?”越秉文愣了一瞬,哑然失笑,“你想听就松开点,又不是不让你抱,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其实刚在一起的时候越秉文很不适应,突然有人一下贴上来,强势地占据你的空间,哪里都是他的痕迹。
后来习惯了往后一靠就能够到对方,反而不习惯身边空了人。
所以在冰岛呆了不到几天,他便立马买了最近的机票回来。
那天的极光很漂亮,可他举目四周,却感觉心脏空的可怕。
无所谓的自欺欺人在那一刻,变成密密麻麻的悔。
他张开口,想了很一会:“冰岛的极光很漂亮,但是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所以我回来,试着看能不能和你下回再去看。”
他强迫对方离开,仿佛是确定了自己孤身一人的结局。
他小时候有很喜欢喝的橙汁,后来长大了才知道,其实是他当时的选择不多,而那又恰巧是他所能选择的最好的一个。
但其实,那味道也不赖,喜欢一辈子也不算难受。
于是分开的三年,他选择深爱。
他担心自己不过是对方当下的最优选择,却在一次次剖析中坚定对方的唯一。
“对了,那边的饭很难吃,穆显承,当初我该夸你的。”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他适应了拥抱,不再害怕莫须有的离开。
“那边就景色能看。”
但是一个人太冷了。
他想找个伴儿。
所以就任性一回吧。
他想。
漫天的空旷下,他终于选定了自己的永恒。
如果有爱的话,也不算难受。
所以,他选择回来。
在春三月。
穆显承啊,我承认我爱你。
越秉文在黑暗中睁开眼,认命地回抱住他。
他不知道的是,半夜惊醒的不止他一个。
过去的三年里,后悔的同样不止他一个。
他不想松开抱住他的手,生怕一个没注意人又不见了。
人总会长大的,身边的人走走停停都是过客,但这个人不行。
既然回来了,就再不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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