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釉坊的毒雾还在喉头灼烧,沈青瓷攥着《曜变天目谱》残页撞开柴房破门。腐臭味混着铁锈气扑面压来——哑叔蜷在干草堆里,后背陶胎裂缝已爬满脖颈,豁口处漏出的不是泥胚,而是掺着金粉的脓浆。
“罗家……用战俘炼活人釉……”枯手抓住青瓷腕子,指甲在皮肉刮出血沟,“水碓房……第三块焰纹砚石……”喉骨猛地凸起,裂缝里钻出蜈蚣状黑虫!
修坯刀剜进陶胎裂缝。刀尖挑出半凝的血釉膏,膏中金粉竟聚成漠北地形,蓼泉城的位置钉着带血瓷针。“裴家军的烽燧针!”青瓷脊背发寒。母亲帅印信物怎会在此?
院外犬吠暴起。护院火把光刺破窗纸:“那贱人偷了少主的命釉!”
哑叔突然暴推青瓷。陶胎哗啦绽裂,整个胸腔塞满靛蓝毒釉!
“走……”他口喷釉浆撞向梁柱。悬顶的釉桶轰然倾泻,毒浆浇透破门追兵。惨嚎声里青瓷翻出后窗,怀中残页被风掀露新字: “刺蜜草抑釉毒,漠北蓼泉城下,裴明璃遗匣可解。”
刺蜜草!她骤然想起阿史那律伤口的苦辛气。
后山水碓房伏在月下如蛰兽。青瓷按下第三块焰纹砚石,暗门滑开血腥。百具女尸倒悬似风腊,尸架尽头的冰棺里,罗小姐心插瓷管,靛蓝血液正汇入釉缸。
“我妹妹的血妙否?”罗少爷从尸架后转出,掌中曜变天目盏星河流转,“裴明璃把刺蜜草配方带进坟墓……”盏沿突抵青瓷咽喉,“不如用你的血补釉?”
修坯刀疾刺!刃尖撞盏壁的刹那,星河毫芒炸成绿雾。青瓷后翻踢缸,毒浆泼透罗少爷锦袍。
“徒劳!”他撕袖露臂,金斑鳞甲覆满小臂,“早用你娘的血炼成百毒不侵之身——”
话音未落,青瓷已扑向冰棺。染血五指插进棺隙,裂帛声里瓷管离胸!
靛蓝血箭喷溅金斑。滋啦白烟窜起,罗少爷抓臂惨嚎:“你怎知嫡亲血是解药?!”
“因你从骨到肉……”青瓷将血瓷管扎进釉缸,“都成了罗家毒器!”
缸中毒釉遇血沸涌。残页拍入釉浆,羊皮显影浮字:
“蓼泉城炼人窑下,埋着刺蜜草匣。”
罗少爷厉笑震落尸绳:“有草又如何?漠北早是突厥炼狱!”百具女尸如雹砸下!
青瓷在尸雨中滚翻。刀尖插地砖猛撬,青砖翻处露出陶道。跃入黑暗前最后回瞥——罗少爷熔化的臂骨上,“李”字刻痕森然刺目。
第八章地脉沸
陶道阴风裹着尸臭灌进喉咙。青瓷攥紧修坯刀摸黑疾行,身后罗少爷的咆哮在尸堆里闷响:“掘地三尺!那贱人进了前朝秘道!”
刀尖突触冰滑石壁。磷火自青砖缝渗出,映亮壁上抓痕——“贞观七年,裴帅焚此窟灭瘟,三百窑工殉葬”。抓痕尽头蜷着具白骨,指骨深抠进砖缝,掌中紧握半枚焰纹陶印。
“裴家军的窑工令……”青瓷撬开尸指,陶印突射寒光!壁面青砖应声翻转,露出釉彩斑驳的甬道。两侧壁龛堆满人形陶瓮,每只瓮口封着风干人皮,皮面刺青竟是漠北布防图。
瓮群深处传来瓷铃轻响。阿史那律的突厥语夹着咳血声:“沈姑娘……闻声辨位……”
青瓷劈手砸碎陶瓮!毒雾喷涌中,修坯刀旋如银轮,刃风卷着骨灰撞向声源——
“铛!”
刀锋撞上青铜药炉。炉前身影倏然回头——灰绿瞳孔在磷火下妖如鬼魅,指尖金针正扎进心口金斑:“刺蜜草只能压毒半刻……快挖裴帅遗匣!”
他脚边躺着罗家护院的尸首,喉管插着半支烽燧针。
青瓷刀尖插进炉底地砖。砖下铁匣露角的刹那,整条甬道轰隆剧震!三百陶瓮集体爆裂,靛蓝毒釉如瀑涌来。
“匣中有火药!”阿史那律拽她扑向药炉。铁匣被毒浪掀飞,匣盖震开,碧绿粉末遇釉即燃!
烈焰吞没毒浆的瞬间,青瓷看见匣底羊皮紧裹的物件——半副烧变形的玄铁麒麟甲,护心镜裂痕处黏着封血书:
“阿瓷:娘以身为饵诱左贤王入蓼泉,王帐下埋着三万突厥火雷。若见此甲,速燃东郊烽燧——裴明璃绝笔”
炉中药汤突然沸腾。阿史那律撕开前襟,心口金斑竟随蒸气消退:“刺蜜草蒸汽……能拔毒?”
话音未落,青铜炉盖砰然炸飞!罗少爷焦黑的身影从炉中爬出,熔化的左臂白骨森森,“李”字刻痕被火舔得发亮:
“裴明璃那点伎俩……”他撕开喉咙,声带里嵌着瓷哨尖鸣,“够炸平十座蓼泉城!”
窑顶砖石如雨砸落。青瓷在塌方中抓住麒麟甲,护心镜背面的北斗纹突刺掌心——玉衡位镶着的灰绿石灼如烙铁!
“跟我走!”阿史那律拽断颈间狼牙链,链坠竟是微型罗盘,“盘针指焰纹处有生路!”
青瓷将血掌按向盘面。磁针疯转间,东侧壁龛焰纹砖迸裂,露出塞满火雷的密洞!
“原来王帐火雷……藏在这儿……”罗少爷独眼充血扑来。青瓷反手将麒麟甲砸进雷堆,修坯刀狠劈向护心镜——
火星溅上火药引信的刹那,阿史那律的弯刀贯穿罗少爷后心。
“漠北的规矩……”他搅动刀柄冷笑,“叛主者喂狼!”
地窟在爆炸声中坍成深渊。青瓷在坠落中抓紧半副残甲,护心镜碎片割开掌心。血滴在镜背北斗纹上,竟浮出漠北星空图——玉衡星位钉着枚带血瓷针,针尖直指长安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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