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拆开他得知的血淋淋的真相，完全剖开，坦露在众人眼前。
他被诬陷的真相。他当初百口莫辩的理由。
珍宝失窃，是因为湘缘阁那夜被‘妻子’缠住，缠绵当值晚了半刻。
为了不给他人摘指的机会，他一语不发放弃辩解，甚至一度认为是自己的过失。
他甚至为此自刎，若不是魔尊保他一命，他已然丧命。
现在却有人告诉他，当初那晚甚至不是他妻子，他妻子很可能是这场‘盗窃’的策划者。
“我要怎么办？谁能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何晚舟抿唇不知该从何处劝起，姜尽寒说话了。
“那就找到她，问清楚。”他道，“若她真是背叛者，杀掉也没什么可惜。”
何晚舟打了个寒颤。
她刨出花树下她埋的酒。
最近天气热，出酒时间居然比她预计的三天快得多。
已经可以下毒了。
她将酒坛抱回房间，分了四个小瓶。拿出樊情给他的毒药。
何晚舟盯着自己红肿的手背，又开始走神。
她手背是被清姬拍出来的。
元一善和姜尽寒前脚离开，清姬后脚就来找她。
开口就质问，昨天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她不动手杀了魔尊。
何晚舟和她解释，那种情况也没法杀他，可她根本不听。
她说：“你就是心软了！你说不定还喜欢他！”
何晚舟微怔。
清姬道：“你不如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表情！你敢说你一点不动摇？”
“那又如何。”何晚舟反问，“我说了我会动手，为了我自己的性命，我也一定会！”
“那你为何在狱中助他。”
“一来，我是为了获得他的信任，若你在场，就明白修仙界的这些人根本奈何不了他；二来，他此次入狱遭重创皆因我和元一善，他就算是恶人，也不该死于自己的善念。”
“全都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
清姬叹气：“但我信你一回。”
“不过如果你下不了决心，下一次我会自己动手。”
何晚舟拉她，却被她狠狠拍开。
清姬道：“到那个时候，如果你挡在我面前，我连你一起杀。”
何晚舟又叹气。
清姬太冲动，别说杀，恐怕还没靠近，她头就得落地。
刚要打开药瓶往酒里倒。
她听见一声鸟啼，吓得手一抖，瓶子从她手里脱落，滚了两圈，不见了。
窗台上，一只鸟瞪着对漆黑眼睛歪头看她。
何晚舟定睛瞧这鸟羽毛艳丽，并不是先头姜尽寒控制的那几只，忙上前将鸟驱散，关上窗户。
她大喘一口气，爬到床底，把药瓶捡出来，一鼓作气将药倒了进去。
盯着毒水与酒液混合，何晚舟封好瓶口，轻轻晃动。
“你在做什么。”
背后传来姜尽寒的声音。
二度被吓，何晚舟差点把瓶子扔飞出去。她忙将酒壶归拢，却分不清毒下在了哪瓶里。
“你不要老从后面冒出来，会吓死我的。”何晚舟心有余悸。
姜尽寒半倚着她，盯着酒壶：“那是什么。”
“我新酿的酒。”何晚舟说，“放几天，再发酵发酵就能喝了。”
“嗯。”姜尽寒瞥了一眼，道，“过几日乞巧节，青云宗会在山下举办灯会，元一善说素心喜欢看灯，皆时我们去山下找她。”
“好，我准备好宵夜等你们回来。”何晚舟应。
“我们。”姜尽寒说，“我和你。”
何晚舟悚然：“元大哥自己不去？”
“素心喜欢看灯也未必真实，他打算那天在青云宗后阁找她，那时女眷大多出门，他找起来方便。”
姜尽寒说着，将桌上四壶酒尽数收入自己囊中。
“这些只能归我。”
拆开其中一瓶，他倒了一盏。才尝一口，脸色微变。
何晚舟袖中手指缩起，仰头问他：“怎么了？”
“糖水？”姜尽寒皱眉喝干。
何晚舟松了口气。她道：“说了是酒，还要再放几天。过几天再喝。”
她麻溜地重新将酒封好，塞给姜尽寒：“这是专门给你的，不许给其他人。”
姜尽寒眉眼舒展，并未怀疑。
何晚舟松了口气。
夜里，他们又重新躺回一张床。
姜尽寒伤得太重，何晚舟不好叫他继续睡地板。
在床上架起水帘，她再三警告：“说好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许过来。”
姜尽寒瞥她一眼，不置可否。
何晚舟就当他答应了。
她刚要在床边躺下，姜尽寒张口：“这次你睡里面。”
何晚舟看了一眼这张床的大小，下意识反驳：“不行，位置太小了，我要是睡里面，你会挤到我！”
姜尽寒：“每天捞你，我睡不好。”
捞......捞？
何晚舟慢慢脸红，磨蹭地将枕头丢到里面，低声喃喃：“睡相差又不是我的错。”
“难不成是我的？”姜尽寒反驳她。
“我又没让你捞......”
姜尽寒一个眼神，何晚舟默默闭了嘴。
在监狱住一晚，何晚舟只觉得腰酸背痛，刚躺上软绵绵的被褥，就困得睁不开眼睛。
隔着水幕，她听见姜尽寒的声音：“记得明天灯会。”
“嗯嗯。”
才答完，她就睡着了。
窗外细雨绵绵。
姜尽寒脱去外袍躺下，闭上眼。
还没睡着，旁边搭过来一只手。
他侧身，何晚舟翻身越过水幕。
眼见她继续要翻，姜尽寒伸手揽住，按她进怀中。
“安分点。”姜尽寒有了些许睡意，将手搭在何晚舟腰间，“不然扔你下去。”
何晚舟也不知听见没听见，被他按在怀里确实安分了下来。
姜尽寒刚闭目，倏地睁开，抓起何晚舟的手，塞向水幕。
畅通无阻。
他试了几遍，水幕毫无例外完全没反应。
放开何晚舟，他伸手去触碰那道水幕，水幕立刻分散，随着他手的动作漾开波纹，有阻碍，却因魔尊肉/体强横无法阻挡。
姜尽寒坐起身。
他盯着何晚舟，伸手捏住她的脸。何晚舟周身再度泛起点点黑红魔气，使她睡得更沉。
“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暗中，他扣住何晚舟右手，与她十指相握。
纱幔缓缓扯落，人影倾身而下。
他托起何晚舟颈脖，俯身衔住她的唇。尖牙轻轻压在她唇上厮磨，叫她睡梦中也不安稳，玉颈仰高，蹙眉轻唔，想推开双手却被反剪至身后。
姜尽寒一手按住她，另一只手覆在何晚舟眼上。
她再度睡沉。
“不管你是什么人，永远都不要想离开，永远。”
何晚舟睁眼看见一片白。
她眨了眨眼睛，往后挪却被一掌拦住。
她靠得姜尽寒那么近？几乎要贴在他身上了！
水幕呢？
水幕在地上。
何晚舟低头，松了口气。
还好，她衣服整整齐齐。
她抬头，心提了起来。
不好！姜尽寒这是什么下流模样？
他衣衫半敞，双眸微阖，薄唇潋滟，头虚虚歪在枕上，雪丝洒满被帛，缠了几缕在她指尖。
何晚舟费力将他缠绕在自己小指的头发捋平，正想悄悄给他放回去，恰对上他的眼睛。
姜尽寒睫毛长而直，轻轻扫在眼上，带着颤颤悠悠的睡意，连目光都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缱绻的温和。
他大约真的没睡醒，抬手按她入怀，卡住了她的腰。
何晚舟动也不敢动。
姜尽寒这一按，叫她往前扑压在了他枕头上。冰冷的头发绕在耳边颈侧，温暖潮湿的呼吸洒在她面颊两边，几乎立刻蒸红了她的脸。
犯规！好犯规的长相。
何晚舟扭着抽出身体，连滚带爬逃出房间。
姜尽寒坐起身，脸上全无睡意。
他托腮，若有所思：“不喜欢我，但喜欢我的脸。”
何晚舟将西红柿切成小块，在锅中和油熬出沙，冲水后调味放下煮好的面条，最后撒上葱花盛入碗中。
她捧着托盘推开房间门，听见姜尽寒让元一善去青云宗紫霄宫取些祭祀用器，再给他多准备一些刀斧。
“为何要准备刀斧？青云掌门他们应该不会再来讨晦气了吧？”何晚舟将面放下，并将筷子一齐摆好，“元大哥，正好我也做了你的份，坐下一起吃。”
元一善没有推拒。
他眼底黑青，眼瞳失了神采，就连青纱道袍也皱巴巴的，像根蔫吧的莴苣叶子。
何晚舟搬椅子让他坐下，他就坐下，推碗让他吃，他就拿起筷子吃，和行尸走肉也没多少区别。
“你对他倒好。”姜尽寒提起筷子，将碗里的牛肉片戳成细细的臊子。
“为什么忽然想要祭祀用的东西？”何晚舟用勺子把他碗里牛肉臊子擓掉，搅在自己碗里，给他换上新的牛肉片，“最近难道还有什么节日？”
姜尽寒这才不闹腾，先舀一勺汤，喝一口方道：“晚些你自然知晓。”
还要卖关子。
何晚舟嚼着面，热乎乎的番茄汁顺着喉咙划下，抚平她的胃。
不过，就姜尽寒这种性子的人，居然还会搞祭祀这种颇具仪式感的活动？
还要多准备刀剑？
难道是要去砍人？
也没见他平时砍人要做什么法。
何晚舟喝着汤，总觉得有道视线在盯着她。
她转头，果然望见姜尽寒一对漆黑的招子。
他道：“别吃太多。我昨晚提醒过，今晚你要陪我出去。”
何晚舟眨了眨眼。
完了。原来是冲她来的。
乞巧节
有人想着约会
有人想着做法
所以，是谁在想约会，谁在想做法？
好难猜。[害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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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完了冲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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