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针哼着小曲,双手捧着一个花枝俏饶的花盆进了院子。
推开正屋的门,风大人不在,屋里空无一人。
他把桌子上的一盆旧盆栽端下来,把那盆花放上去。左右看看,真是怎么看都好看。凑上去闻一闻,香气扑鼻。
松针又找来扫帚仔细把地面打扫了一遍,拿掸子四下扫了灰,用抹布将桌椅床脚都擦了,站在门口往屋里一看,窗明几净。
他想着等风大人推门进来,看到这场面,肯定也会满意的,如果风大人心情因此变得很好,那他就满足了。
他正陶醉着,一转身,遇见了鲸吾。
松针当即心中一寒,再躲避已经来不及。
鲸吾喊他,“过来。”好像在叫路边的小狗。
松针想说,统领,我现在是风大人的手下,您不能越过风大人使唤我。可他对上鲸吾凶悍的眼神,却舌头打颤半个字也说不出,只好乖乖地走了过去。
鲸吾道:“你叫什么?”
松针回:“属下松针。”
鲸吾哼一声,“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不听我话的小子。你竟然还活着,我记得我交代过要把你活活整死来着。”
松针本是京城太子府里一个新进的侍卫。
说是侍卫,其实那只是给他们遮掩身份的一个称呼,他们和那些真正的侍卫还不同,他是山庄里养出来的死士。
死士进府后统一归大统领管,松针运气不好,他来的这一年刚好赶上上一任大统领卸职,新任统领鲸吾上任。
鲸吾上任之初,先点了两把火震慑众人。
第一把火呢,鲸吾让众人分成两队相互搏杀,活的留下,死的拉走。
据说这曾是山庄培养第一批杀手时用的法子,听说那时候天下正乱,庄主买了一批流民家的孩子让他们接受训练,最后两两相杀。庄主总共买了百来人,而第一批最终留下的仅二十人,个个都是顶尖高手,为太子立下汗马功劳,也给他们这些二批三批的后继者挣来了可以光明正大在太子府行走的身份。
这相互搏杀的训练方法在二批时就已经不用了,何况他们这第三批弟子。
众人搏了半天,实在下不了手。
鲸吾于是决定杀个人当筏子,震慑众人。而他就是鲸吾挑中的这个筏子。
鲸吾本打算一脚把他踢死,结果上任统领路过,救下了他。
上任统领风晨听见以命互搏四字皱了下眉,三言两语驳回了,鲸吾上任的第一把火就这样哑了。
第二把火呢,鲸吾找人绘了一副风晨的画像,要求每个人走到画像面前吐一口吐沫。
那画像很是敷衍,但寥寥几笔勾出了一个容貌清隽身形单薄的青年,那是他的救命恩人。松针办不到。
鲸吾把他一顿吊打,等他清醒又让他去刷尿桶,院门锁了,每天只给他一个馒头充饥,渴了他就喝院中的井水。松针还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直到侍卫开了锁给了食物让他出来,一边看着他狼吞虎咽,一边说风大人要来南境办事,挑中了他当随从,松针甚至以为在做梦。
来南境后,他悄悄问过风大人,能不能让他一直跟在身边侍奉,别把他撵回去再交给鲸吾。
风大人沉默良久,松针感觉自己都快哭了的时候,风大人才承诺一样地说会给他安排个稳妥的去处,让他不用担心。
松针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鲸吾了,没想到鲸吾会跟着太子来到南境。他在鲸吾手上险死还生两次,做梦都怕他,此时更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鲸吾盯着他,掰动着指关节,声音森冷,“好啊,我们所有人的好前辈风大统领看来是存心跟我过不去了。可我要杀的人,非死不可。”
松针瑟瑟发抖。
他打不过鲸吾,也不觉得自己能逃掉。
万幸鲸吾看了看时辰,许是要赶去侍奉太子,于是狠狠剜了他一眼,匆匆而去了。
——
松针寻到风晨时,已近正午。
风晨晕倒在地面上,没有声息。
他差点吓哭了,连忙把风晨摇醒,“大人!”
风晨睁开眼睛,艰难地坐起身问他什么事。
松针看到风晨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觉得风晨应该是身体很不舒服,而因为他的到来好像本来就强忍着的不舒服更强烈了。
“大人稍等,我去找大夫。”
风晨叫住他,“不用,这病大夫看不了,没必要白跑一趟。”
“那大人到底是怎么了,您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想办法。”
风晨顿了顿,说:“我只是中了一种毒。这种毒轻易不会让我死,忍一忍就好了。”
松针忽想到他听过的两个传闻。
第一个传闻:
传说山庄培养的第一批死士在多年前就死光了,现在太子身边的死士最厉害的也仅仅是第二批,而第二批其实远不如第一批,据说第一批都是顶尖高手,认真起来能把第二批吊起来打那种。有人说,第一批死士中其实有一人被留了下来,这个人就是风晨。
第二个传闻:
据说为了防止风晨背叛主上,庄主制了一种毒下在风晨身上,约几个月就会发作一次,必须有解药才能缓解,而解药由庄主制出来交给太子。有人说,单是做出这种毒庄主花了约一万金,解药每一颗的造价都要两百两银子。对比来说,大统领鲸吾的俸禄每月才一百两而已。
这两个传闻,第一个想说虽然风晨和鲸吾没动过手,可众人就是觉得鲸吾不是对手。第二个说,单从花钱来看,对比风晨花的钱,鲸吾不值钱。
这也是鲸吾每次听到都想要拔人舌头的原因。
松针以前以为这些只是大家为了气鲸吾编排出来的,可这会儿他相信传闻其实是真的。
松针觉得自己想到了好办法,“太子殿下那里肯定有解药。”
风晨从疲惫中挣扎出来,静静看了他一眼,打断了他:“松针,解药的事我会想办法的。我现在死不了。你来找我,是不是鲸吾去找你麻烦了?”
大人竟然猜到鲸吾来找他了,松针忙点了点头。
风晨说:“我承诺过不会让你落到鲸吾手里,有殿下在,他也不会现在要你的性命,只是为了稳妥,这段时间你还是躲一躲少露面,别的事你不用管,我来处理。”
松针听话地出了屋子,走出了院子又忍不住折返回来。
他悄悄透过窗往里看,只看见风晨闭着眼睛蜷缩在地面上,眉头紧皱,面色苍白。撇开大人的身份,看着竟十分年轻。
这种时候,松针才猛然想到一个问题,风大人今年多少岁呢?
三十,远远不到吧。
二十五,好似也没有。
一直救他性命的这位大人从传闻的乱世混战中一路走来,难不成才二十岁年纪,只比他大四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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