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上六点的闹铃响起后,凌舒雯爬起了床。她心里想自己真是出息了,有生之年竟然能看见早上六点的太阳!
她的第一反应是打电话给蔡女士炫耀。
蔡女士那边响铃好一阵才接电话,凌舒雯先发制人:“小蔡啊,你怎么回事儿?六点多了还没起床?”她痛心疾首的语气:“堕落啊!”
“凌舒雯你信不信我来市里把你屁股拍稀碎?”蔡女士很烦凌舒雯叫自己“小蔡”,没大没小!
“要不要这么暴/力啊蔡女士!”凌舒雯却是笑着的,终于知道为什么总有人提倡早睡早起。
因为早上的风景真的很美啊!
看着手机上刚六点出头的时间,坐在楼下人影寂寥的早餐店,吃着浸满香醇豆浆的油条,会感受到这样美好惬意的时光正缓缓流淌,而她不必匆忙,因为时间尚早,什么都来得及。
她继续犯贱,拍了张早餐的图片,多选,分别发给一家三口群,仲夏晴,以及周政凛。
蔡女士大概是被她闹醒后就没再睡,回她:「你是不是找抽?吃不健康食品还发群里,挑衅你妈呢?」
爸爸做好早餐后停下来做和事佬:「能早起吃早餐是第一步,吃健康又营养的早餐是第二步,慢慢来,挺好挺好。」
凌舒雯统一回复一个奶龙表情包,动图。是这100多公里的距离救了她的屁股。
不用想,仲夏晴没醒,没有回复。醒了以后极有可能会回一句:「给我带一份,谢谢。」
紧随其后的是周政凛,他同样回一张图片,是他自己煮的青菜面。
那面条很有食欲。米黄色的细面条一圈圈齐整弯绕在陶瓷碗里,面上盖几匹柔软的小青菜,周围撒上一圈新鲜的葱花,猪油遇开水化成一个个带金边的圆圈。
冒着热气的面条模糊了手机镜头,整个画面,有一种“家常”的感觉呼之欲出。
凌舒雯夸他手艺真好,自己就不适合做这些。
周政凛说自己也是因为无聊,愿意花时间捣鼓一些吃的,「你的时间也用在了自己感兴趣的事上,挺好的。」
只要是认真度过的日子,无论时间投注在哪一方面更多,只要你觉得这样的日子是快乐的,那这一天就很值得。
不用比较看书和刷短视频哪个更有意义,不用比较在家修炼厨艺和外出寻找风景哪个对将来更有助益。
当下的你快乐吗?快乐,那便值得。当下,那便是意义。
凌舒雯把最后一个浸满豆浆的油条塞进嘴里,回他:「那说明做饭是让你开心的,不是吗?」
周政凛凝视着这几个字,有些恍然:「这么说,好像是。」
summer:「人生导师。」(点赞,点赞)
凌舒雯谦虚:「哪里哪里,是你上一句话点醒了我。」
周政凛没再继续和她商业互吹,提醒她:「你专心吃早餐吧,豆浆喝热的口感更好。」
凌舒雯就喜欢喝凉的,大夏天喝热豆浆,找罪受呢。不过她也只是心里暗忖,没把这些字说一个出去。
她回他:「好滴,你也快吃,面条坨了更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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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妆容凌舒雯下了功夫。
要求是清透自然,不能给他一眼看出自己带妆的感觉,又要兼顾爬山流汗防脱妆。
她找出之前仲夏晴送她的那瓶粉底液,是她用过为数不多既能做到持妆又相对轻薄的款。就是齁贵,她平时不用这个。
换上一身的运动装束,她又凑到镜子前查看自己的妆容是否熨帖。最后还是决定擦去一点唇釉,食指在嘴唇上晕染开来,更加自然。
时间刚过八点,她给周政凛发消息说自己准备得差不多了,周政凛回她说自己十分钟后开车过来,大概8:45到她家楼下。
凌舒雯提前两分钟出了门,坐在一楼大厅那里和保安大哥聊天。
“今天不上班啊小凌?”之前爸妈在这边住的时候就和大哥交好,知道凌舒雯现在一个人住这边,对她关照不少。
“今天和朋友约着去白马庙徒步。”凌舒雯从书包里掏出一罐酸奶放到大哥桌上,“王哥,你要是饿了就喝点,这个抗饿。”
徒步带水是很必要的,因为有些路线纯野生,中间没有任何食品补给站。凌舒雯登山包里塞了几瓶水,却没舍得递给大哥,心想:万一周政凛没带水呢?
“哥谢谢你,徒步什么的注意安全。” 王哥嘱咐道。
余光瞥见那辆熟悉的阿斯顿马丁在外面停下,凌舒雯欻地背起包就走,头也没回地跟王哥挥手,“我先走啦王哥!”
王哥还想看看外面这朋友是谁,开这么帅的车。连人带车,欻一下又没影了。
“穿这么专业?”周政凛从后视镜中看副驾驶的凌舒雯。头戴一顶卡其色户外盆帽,身上穿防晒衣和速干裤,手里还拽着根没打开的登山杖。
凌舒雯把帽子摘下来,笑眯眯地看向他,“当然啦,我第一次徒步,态度必须有。”
前面是一个很长的红灯,周政凛无可避免地转过脸来听她说话。
她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还有那久违的虎牙,手舞足蹈说着她看见别人在路上拍的那些风景,安排周政凛待会儿也要给她拍。
具体说了些什么,周政凛没记住,或者说是没听进去,只是看着她的脸出神。
她没化妆吗?
那她起这么早干嘛呢?
她为什么这么好看?
她叽里呱啦究竟在说些什么呢?
向来认真的人,一旦走神,就很明显。
对于自己如此积极的畅想和沟通,他竟然不为所动。
凌舒雯手拉他胳膊,碍于他在开车,没敢怎么拉扯:“你到底在没在听呀,周政凛!”
“哦,”周政凛回过神,刚好绿灯跳,他换挡,眼睛看向前方,“就按你说的来。”
“那你说说我刚刚说的什么来着。”凌舒雯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脸蛋却气鼓鼓的。
周政凛和她解释:“我刚刚在想我们要怎么下山,是原路返回,还是到山顶坐观光车回来。”
凌舒雯简直要晕过去,自己做了个掐人中的动作,抢救自己。周政凛不解,问她突然犯什么病呢。
“大哥,我们还没到山脚呢,你考虑这么多干嘛。”凌舒雯觉得他总是考虑得太远,累不累啊?“具体怎么下山呢,到时候爬上去不就有答案啦?”
“要是累死了走不动道了,那就坐车下来,再回来开车。要是还有力气,还愿意折腾,那就腿儿着下山!”她十分直接地回答。
“凌老师批评得对,我该多活在当下。”周政凛从后视镜中瞥她一眼,一笑而过。
凌舒雯一副“可不就是我说那样”的神歪歪的得意表情,全被他从后视镜中看了去。
“起太早,早餐也吃得早,请你猜猜,这有什么坏处?”凌舒雯手握成一个拳头,举在距离他嘴十公分的地方。
“饿得太快?”周政凛也不确定这个答案,他觉得这答案有点抽象。
“bingo!”凌舒雯突然拍掌把他吓一跳,自己开车跟坐过山车似的,隔壁还坐着一个从密室出来误入的npc,咋咋呼呼,“对咯对咯,我们越来越默契了周政凛。”
凌舒雯从自己登山包里往外掏吃的,她昨天晚上兴奋得睡不着,在楼下便利店进货一样地选购,人老板说,也没听说又特殊时期了呀?
她就是很喜欢郊游,比起到了目的地后的野炊啊烧烤啊,凌舒雯更喜欢在大巴车上,和好朋友们一起聊天分享美食的时间。
记得小时候的春游,大巴车上还会有向导活络气氛,大音响一开,蓝牙接上话筒,放得开的同学都会拿着话筒唱上一首。
“你这放歌的页面在哪啊?”凌舒雯看了下导航,开车过去还有半个小时,就这么干巴巴吃东西多无聊。
周政凛放慢车速,口头给她讲怎么操作,凌舒雯自己也有车,操作起来大差不差,很快找到放歌的页面。
“让我们来看看周政凛同学都听些什么歌呢?”
凌舒雯本着今天也要努力追到周政凛的想法出门,殊不知一路上已经放飞自我好多次,完全把追人需要的“装腔作势”抛到九霄云外,只一味做自己……
她手指在显示器上划拉,好多都是自己不知道听没听过的英文歌,看名字没印象,或许放到副歌她会恍然大悟说:哦,这歌我听过!
凌舒雯点了首自己熟悉的中文歌,英文歌她没法跟着唱,不够有意思。
出去玩的路上,当然是放声高歌最快乐啦!
多少人走着却困在原地,
多少人活着却如同死去,
多少人爱着却好似分离,
多少人笑着却满含泪滴。
她放的是汪峰的《存在》,2012年热播剧《北京青年》的主题曲,凌舒雯不止看过一次。
这首歌前面很压抑,铺垫那么久,这么几声低沉的烟嗓入耳,周政凛没忍住开口:“我怎么觉得这是往末路上开呢?”
“嘘—”
凌舒雯忙着跟唱,没回他话,比手势让他把嘴闭上。
谁知道我们该梦归何处,
谁明白尊严已沦为何物,
是否找个理由随波逐流,
或是勇敢前行挣脱牢笼,
我该如何存在。
唱到副歌部分,凌舒雯很兴奋,嚷嚷着叫周政凛一起唱。
“别害羞啊周政凛,你唱歌不难听的。”嗯,这句话听上去也不像夸人。
“唱一个嘛周政凛,只有我一个人在吼,会显得我很吵的。”间奏时间,凌舒雯见缝插针求他一起唱。
抵不过她的软磨硬泡,周政凛也不想做一个扫兴的人。既然这首歌在他的歌单里,他当然会唱。
下一次歌声响起的时候,两人一起高歌,窗外的山山树树飞速从眼前劈过,真有一种要挣脱牢笼去流浪的意思了。
是否找个理由随波逐流,
或是勇敢前行挣脱牢笼,
我该如何存在。
歌唱到末尾,凌舒雯摁了暂停,打开百度百科搜了一下歌手资料,然后和周政凛戏笑着聊天:“你看,人汪峰40岁写的这歌。”凌舒雯说:“人家四十岁的大叔尚且迷茫,不知道该如何存在呢,你才20几岁,你慌个屁?”
脱离原先熟悉的环境,周政凛此刻貌似又被她这么直接的对比说明说服,回她道:“你说得对,我慌什么呢,一辈子那么长。”
嘴上的自我安慰并不作数,它只能是一瞬间的透气。而要真正解开心灵枷锁,还需要日复一日地实践,去生活,去体验,在那些具体的事中,找到己心安处。
但是此刻,他们眼前看到的是同一处风景,吹着同一阵夏日谷风,这就够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具体的感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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