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墨般铺开,颜龄韵一抬头,易嘉川高大的身影闯入她眼底。
红灯黄灯绿灯并不是信号灯,而是景华里餐厅的霓虹灯招牌。
临近深夜,餐厅里人影稀落,橱窗透出橘调的光,映着她蹲着的小小身影。
易嘉川驱车赶至,就看见她一个人蹲在餐厅外,神色困顿懒怠。
夜风微凉,她蜷缩着,像极了他那受惊的小刺猬。
车打着双闪停在路边,易嘉川甩下车门径直朝她走去。
道旁的三角梅,嶙峋的枝丫在风中颤动。易嘉川眼底浸着夜的深沉和冷冽,寂静无声地出现在她面前。
偌大的北宁,马路上的车辆川流不息,霓虹到处璀璨耀眼,繁华而喧嚣城市,在他出现的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瞬息悄然无声。
唯有一缕风,轻轻地撩拨着她鬓边的碎发,同她一颗微微颤动的心附和着。
颜龄韵的目光从下往上,熟悉无比的修长西装裤和深灰色衬衫,还有他一丝冷峻的脸,似乎都沉寂在夜色里。
刚才她满口胡言乱语,对于他的出现,她完全不抱任何希望,没想到他竟真的找到她了。
猛然间的心跳好像快要抑制不住,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口,脑袋里还有薄醉微醺的晕眩,她仰头迷茫地问:“你怎么来了?”
易嘉川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月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莹润发光的肌骨在秋夜里显得有些清冷。
她眼眶因醉意染上一丝绯红,清亮的眸子盈盈有光,惹人怜爱,她仰头望向他的那一秒,有种清冷的破碎感,叫人想狠狠破坏揉碎。
“你说呢?”
话音一落,易嘉川微微弯腰,伸手抓着她的手臂,轻轻地把她捞起来。
颜龄韵蹲得有些久了,双腿麻痹,起身的瞬间险些跌下去。
易嘉川的大掌这时已经扣在她纤细的腰上,她有些踉跄的脚步在他的力量面前很是逊色,她被迫与他贴近了几分。
颜龄韵小礼服上的蝴蝶结紧贴着易嘉川的衬衫,腰间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一点点熨红礼服下的肌肤。
易嘉川拥着她,淡淡的木质松香萦绕在鼻翼,颜龄韵仅凭着一丝清醒,哑着嗓音说:“易总,我想问你一件事。”
她与他近在咫尺,她带着几分醉意望向他,餐厅橱窗的亮光似在她眼眸里跳跃,潮红的脸颊那样明媚娇俏,像饱胀的水蜜桃,咬一口便汁水横流。
视线被勾着向下,易嘉川眼皮底下是她白皙修长的天鹅颈,心头一瞬间涌起一阵暗潮,放在她腰间的手不由地收紧。
易嘉川喉结一滚,皱着眉将目光移开,嗓音晦涩地“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认识余谦?我可以参加《梁祝》这个项目,是不是因为你?”
颜龄韵握着手机的手抵在他胸前,与他保持着微毫的距离。她脑袋沉重昏胀,目光直视着他,她似乎想通过这样的对视来与酒精抗衡,让自己可以清醒一点。
“你想听什么答案?”
易嘉川的眸子陷在浓浓的夜色里,有些深不可测。
她不知道,她仰起脸,微微失焦的目光在找寻他的眼眸。
易嘉川将视线重新落回她身上,她此刻迷蒙的眼眸,令他深黑的瞳孔在夜色里更加讳莫如深。
“颜颜,是不是让你不开心了?”
听到易嘉川这句话,颜龄韵唇角忽然间溢出笑容。
到底开不开心呢?她心里其实也没有答案。
她知道易嘉川是好意,可是这样一来,她和易嘉川的牵扯,只会一次比一次深。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易嘉川是商人,他从不无缘无故施舍善心,可她能给他什么样的回报?
倘若无力挣脱,是否能就此随波逐流?
她已做不到像三年前那样故技重演,再去欺骗他一次。可是心中对他的感情早已不够纯粹,她拎不清,但又斩不断,似乎已陷入困局,进退两难。
酒精作乱,脑袋晕晕沉沉,渐渐击垮颜龄韵的思绪。
此刻的她双手抵着易嘉川勉强站稳,盈盈如水的眼眸望向易嘉川的时候,她眼中的易嘉川就好像一道虚影。
颜龄韵脚下虚浮无力,身体失衡地一点一点压向易嘉川,俩人之间的拥抱,几乎密不透风。
她身上的缎面小礼服手感很好,怀中的温软竟似虚弱无骨一般,纤细的腰腹已不知何时贴紧了他。她仰头望着他,眸中似有水光潋滟,扑面而来的气息裹在一丝酒气里,她身上的每一处,都在不动声色地搅乱易嘉川的呼吸。
暧昧的姿势隐在讳莫如深的夜里,易嘉川目光一动不动地凝在她脸上,眸色越发深沉炽热。
颜龄韵双眼微阖,轻轻地吸了吸鼻子,鲜润的唇展开一抹笑意,咕哝道:“我有点冷。”
微哑的语调,听起来有点撒娇的意味。因醉意而酡红的脸颊,娇憨媚态一点点染上眼尾。
因为这句话,扣在她腰上的手又紧了几分,他似是在克制,却不自觉地在手上使了力。
突如其来的疼痛刺激麻痹的神经,颜龄韵呜咽了一声,感觉自己的腰一下子要被折断了,更加柔弱无骨地依偎在他身上。
“疼。”
月色下醉酒的人媚眼如丝,微微张开的红唇,娇弱地喊了一声。
她脑袋缓缓垂在他胸前,柔软的发丝从他的下颌线轻轻擦过,微麻的痒意一寸一寸地缠绕在心尖,心底的暗潮在夜色下暗无声息地叫嚣。
易嘉川拧眉,伸手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的目光迎向自己。他滚烫灼人的视线凝在她鲜红的唇上,呼吸渐渐收紧,压低的嗓音似在警告,沉声道:“你再叫一声试试。”
颜龄韵思绪已有些涣散,双眼似蒙着一层水雾,嘴唇微启的瞬间,易嘉川倏地低头,将她所有的声音都堵了回去。
易嘉川近乎凶狠地吻住她的唇,辗转碾压,侵略进攻,毫不留情地撬开,长驱直入,往里探索更多。
这一刻他并不陌生,梦里千百次的描摹,这一次终于成了真,他失控地吻着她。
激涌的浪潮,似是想将一切吞没,此刻哪怕身临深渊,他也义无反顾地拉住她一起坠落。
猝不及防的强吻,颜龄韵所有的声音好像全被吃了进去。她在他的强势掠夺之下,毫无反抗的余力,身体忽然卸了力,不由自主地往下坠。“哐当”一声,手机也从手里滑了下去。
易嘉川拦腰将她扣住,缓缓拥着她前进,直至她的后背抵在冰凉的墙上。
胸前黑色的蝴蝶结颤动,就像在晚风底下惊慌失措的她。
晦暗的夜色下,两道身影交缠在一起。
颜龄韵忽然被他压在墙上毫无章法地亲,呼吸被掠夺得一干二净,疯狂而失控的索取令她的脑袋慢慢从混沌里清醒过来,她慌慌张张地用手抵住了他。
只是她的力气哪能同他抗衡,易嘉川掌控着她,本是意乱情迷地亲着含着,却渐渐从她的反抗中找回了一丝丝理智。
所有的侵占停了下来,然而他的唇却依然贴着她的,恋恋不舍,只是不再有任何动作,只剩粗重的喘息。
“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
易嘉川的嗓音哑到了极点,声音似乎裹着几分无力的控诉。结实宽阔的胸膛起伏着,呼吸沉重,目光深深烙在她脸上,眸色依然深暗。
滚烫的呼吸落在颜龄韵脸上,她的脸颊更加绯红,唇上的口红早已被易嘉川吻没了,唇边染着丝丝点点光泽。
易嘉川留有一丝**的目光逼视着她,他在等她回答,他要她知道她刚刚有多动情。
“我好像……喝醉了。”
颜龄韵答非所问,她一颗心悬着,声音也跟着轻飘飘的,眉心微微颤动,像惊慌的小鹿,心虚地躲开易嘉川的目光。
“我们刚刚在接吻。”
易嘉川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仍将她禁锢在怀里,温热的气息交缠,但他黯哑的嗓音平稳了许多,只是他唇上的口红印赫然扎眼。
易嘉川的话令人心悸,夜风撩动她有些凌乱的黑发,颜龄韵已心乱如麻。她逼自己冷静下来,逼自己忽视余光里那抹鲜红的口红印,逼自己忘掉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橱窗里暖橘色的灯光映着她红透的脸,诡谲的夜色叫人不安,她垂下脑袋,声音低低地:“我的手机……”
易嘉川闻言眼底忽然透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色,顿时“嗤”地笑了出来,这种时候她竟然还惦记着她的手机,到底是醉没醉?
他彻底地松开了她,弯腰捡起那把屏幕已经摔得稀碎的手机。
颜龄韵靠在墙上,她原本警惕地注意着易嘉川的一举一动,但思绪又忽然被易嘉川弯腰拾手机的瞬间给搅乱了。
月色下,地面上一道修长的身影晃动。易嘉川平整的深灰色衬衫被她刚才的挣扎弄得微皱,他紧窄的腰在俯身拾手机的瞬间显露无遗,恍惚间,硬邦邦的触感似乎瞬间从她指尖划过,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思绪越发混乱了。
易嘉川把手机递到她面前,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漆黑如墨的眼眸微阖着,幽邃沉静,叫人捉摸不透。
颜龄韵于怔忪间伸出手,她还没碰到手机,便听见“哐当”一声,手机又摔了下去。
手机砸在水泥地面上,颜龄韵的心紧了一下,原本已经面目全非的手机,此时已经惨不忍睹,几乎粉身碎骨。
她眼底浮起一丝怒气:“你故意的,你赔我。”
“好。”
易嘉川答应得很爽快,他弯腰再拾起手机检查,确定不能开机,神色更加坦荡。
暖黄的灯光映着她白皙透红的锁骨,她肩膀微微发颤,察觉到她冷,易嘉川淡淡道:“我送你回家。”
“我现在不想回去。”
散席前她觉得心口有些闷,多喝了好些酒。她现在还有些酒气,这样回去的话张怀柔一定会担心。
“那去我家?”
颜龄韵抬眸难以置信地剜了他一眼,易嘉川唇边的笑意更深,那是得逞的笑。
颜龄韵别开视线,刚刚被他弄乱的头发在风中凌乱,他伸手帮她轻轻地拨了拨。
衬衫袖口若有似无地扫过面颊,她别开脸,想默不作声地躲开。
易嘉川却没有放过她的打算,拨头发的手缓缓往下,温热的指腹触及她白皙微红的脸颊,热意缓缓浸入肌肤。暧昧无声流转,他的眼眸不似刚才那般深沉晦涩,而是浸着月色的温柔。
易嘉川的手在她脸上停了一下,柔软的触感令他忍不住想掐一把,但他终究忍下,将手收了回去。
“走吧,外面冷,到车上去。”
颜龄韵没动,依然靠在墙上,看向他的目光有些警惕。
“走不动我抱你。”
易嘉川没和她开玩笑,他刚伸手,她立刻躲开,情急之下脚底差点打了个趔趄,她就这么慌慌张张地逃开了。
易嘉川眉眼尽是笑意,他迈开脚步追上来,替她拉开了车门。
奔驰在夜色里疾驰,银灰色的车身在月光下更加冷硬。
很快,易嘉川的车停在了西环大厦地下室。
“我的公司,上去醒醒酒。”
颜龄韵略微惊愕,原来他就在西环大厦内办公,那她的咖啡店不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一回神,易嘉川盯着她,幽深的双眸洞若观火,一下子看穿她在想什么。
“这里和你挺近的。”他的唇边带着淡淡笑意,言语温和,“不高兴了?”
她最近不高兴的事情多了,但这件事上她以什么立场不高兴?
“走吧,晚点就送你回去。”
车门一拉开,地下室不知道从哪里灌入一阵冷风,颜龄韵的身体不由地抖了一下。
北宁的秋,冷得有些匪夷所思。
她跟紧易嘉川的脚步,心底暗暗发誓,再也不借无袖的礼服。
高楼层的电梯直上65楼,易嘉川拨了陈哲的号码:“我回来了,等会儿继续刚才的会议。另外,泡杯热茶过来。”
电梯门一打开,“广合礼”的标志立即夺人耳目。隔着一道巨大的玻璃门,视野所及是宽敞明亮的办公区,零星地还有几个人在加班。
西南地区同步铺设门店,各部门同事最近熬几个大夜是习以为常的事。
易嘉川没有开玻璃门,而是走旁边的通道,门卡“滴”的一声,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便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陈哲刚泡好了热茶,听到脚步声回头,就看见颜龄韵跟着易嘉川进来。
他微微颔首打招呼,下一秒便将手里的热茶直接递到颜龄韵面前。颜龄韵道声谢,接过陈哲捧来的热茶,掌心一暖,热气缓缓地蔓延,令她一下子暖和了不少。
陈哲随手打开办公室里的暖气,易嘉川瞥了一眼堆在办公桌上的文件,没有坐下,拿起ipad问陈哲:“刚才在路上我想了想,有没有并行的可能?”
在新品研发环节市场部和销售部意见相左,目前大家还各执一词,陈哲一时不知如何应答。眼下需要易嘉川尽快裁夺,他滑动手里的ipad,大脑迅速运转,渐渐有些眉目。
颜龄韵望着他,他的身影笔直挺拔,陷入沉思时,眉头微蹙,看上去格外冷静理智。他工作时的模样,总是这么专注严肃。
易嘉川的视线从ipad收回,投向颜龄韵,说:“你坐下休息会儿,等我半个小时,无聊的话玩……”
他忽然想起她的手机已经坏了,于是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解了密码锁放在茶几上。
“如果需要,先和家里报备一声。”
颜龄韵点头,他已经和陈哲快步出了办公室,行动沉稳而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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