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了两回门还没打开,外面的人开始不耐烦地敲门。
易嘉川过来开门,一打开看见门外的俩人,皱着眉又准备将门合上。
代亦航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扒在门上。
易嘉川把着门,冷冷地扫了一眼代亦航和他身后的洪长贤,洪长贤捧着一束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打了声招呼。
视线再落回代亦航身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了一头绿毛,易嘉川越看越不顺眼。
“二哥,痛痛痛,把门开开。”门压着代亦航的胳膊,他一边喊痛一边嬉皮笑脸地说,“二哥,我容易嘛,出个差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觉都没睡就赶回来了,你总不能拒我于门外吧。”
他回头冲洪长贤使了个眼色,洪长贤连忙抱着花束上前,笑道:“易总,代总听说您喜迁新居,特地来道贺。”
易嘉川听着这话有些不顺心,眉头蹙得更紧。
既然代亦航都让洪长贤带到这儿了,洪长贤能不提起颜龄韵吗?就算他不提,代亦航也不可能一无所知。
如今洪长贤在顶头上司面前的话术仅仅只是“喜迁新居”,只字不提颜龄韵,显然是屈从于代亦航的淫威。
代亦航明显冲颜龄韵来的,他实在没把他这个二哥放在眼里,易嘉川心中微微不快,手上暗暗使劲,卡在门上的代亦航这回真的痛了。
他刚才还探头探脑观察屋内陈设,这会儿哪有心思,痛得嗷嗷直叫。洪长贤想帮忙,忽然被易嘉川的眼神一剜,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实在手足无措。
颜龄韵一开始不知道谁来了,突然听到代亦航的惨叫声,才知道他又来找揍了。
她有点不想理他,但来者是客,他又是易嘉川最亲近的人,她只好大发善心过来解围。
“颜龄韵,救我一命!”
易嘉川此时已经收了力,只不过代亦航仍被卡在门缝里。颜龄韵见那头绿毛涨红脸向她大声求救,她觉得有些滑稽可笑。
不得不说,这兄弟俩挺幼稚的。
“谁让你这么叫的?”
易嘉川脸色微沉,拍了下他那一头绿毛,代亦航能屈能伸,勉勉强强支支吾吾迅速地喊了声“嫂子”。
易嘉川这才松了手,代亦航整个人差点跌了进来,颜龄韵这时才发现洪长贤的存在。
洪长贤捧着花束进来,径直捧到颜龄韵面前,笑眯眯地说:“老板娘,新婚……”
他忽然听到代亦航轻咳一声,立马改口:“恭喜您和老板喜迁新居。”
对于“老板娘”这个称呼,颜龄韵还是有些不习惯,不好意思地悄声说:“谢谢啊,不过你别这么喊我。”
换称呼一下子把洪长贤难住了,他扫了俩老板一眼,易嘉川已经走开,再看代亦航,他迅速冲颜龄韵挤出一个极其敷衍的笑容,又立马收回去,随即跟着易嘉川进屋。
代亦航唇边肌肉拉伸运动的模样实在很欠揍,颜龄韵回赠他一个白眼。这一瞬间洪长贤突然灵机一动,立即热情喊道:“嫂子!这花摆哪儿?”
颜龄韵对待洪长贤是另一种脸色,她环视一周,以一贯温和的态度说:“你帮我放客厅茶几上吧。”
她才刚住进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布置,有些事都没来得及征求易嘉川的意见。
家里甚至都没有招待客人的茶水,只有白开水,她给他俩都倒了一杯。
“好香啊,吃面啊,我喜欢。”
代亦航闻着香味进了厨房,这会儿他也饥肠辘辘,他反客为主,毫不客气地招呼大家一起吃。
颜龄韵越看代亦航越发觉得好笑,尤其是他那头绿毛,在厨房里找碗的时候上蹿下蹿的,好像不明生物。
那头绿毛易嘉川越看越不顺眼,其实这是代亦航出差的时候随便染的,谁知道碰上易嘉川结婚,好像搞得他是故意的。
不过代亦航也懒得解释,反正他不支持这段婚姻,既然左右不了易嘉川的想法,他只能看开了。
现在年轻人结婚离婚也像家常便饭一样,等哪一天易嘉川腻了,他自己就离婚了。
代亦航现在只顾眼前的事,他终于找到碗盛面,热情地招呼坐在客厅里的易嘉川:“二哥,吃面呀。”
他倒是很懂事地帮每个人都盛了一碗,一整锅面立刻见了底。
易嘉川没有回应,他这会儿拿着ipad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地回复邮件。
颜龄韵见易嘉川那么专注,心想他眼睛之所以难受,肯定是过度使用疲劳所致,他刚熬了大夜,现在饭都没吃又开始工作了。
她不声不响地从岛台上端了两碗面过来,和他一人一碗。
“你做的面一定很好吃,你尝尝。”
“好。”
易嘉川应了一声,眼睛却没从ipad上移开,一只纤细的手忽然间挡住了他的视线。
“易总,你该休息了。”
易嘉川淡淡一笑,仍答一声“好”,默默将她挡在ipad上的手牵起来,握在自己掌心里,注意力却仍集中在屏幕上。
易嘉川做事容易沉浸其中,对待工作更是如此,专注起来常常忘我,尽管现在感觉有些累,但他已经习惯了。
易嘉川的手很宽大,掌心因为举铁起了薄茧,温热地熨帖着颜龄韵的手。
颜龄韵眼巴巴地望着紧握的手,心里忽然有点矛盾,她不知道自己的关心会不会变成一种打扰。
她收住乱七八糟的思绪,等会儿得去培训班,她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于是一声不吭地抽出手开始吃面。
易嘉川手上一空,身旁的人格外安静,他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好像连空气都有些沉寂。
于是他默默放下ipad,也端起碗吃面。
面的味道凑合,就是已经坨了,碗里几乎不剩半点汤汁。
易嘉川吃了几口,感觉有点难以下咽,于是停下来看颜龄韵,她吃得很慢,但津津有味。
可是他渐渐察觉气氛有点不对,他们明明挨得很近,却没有半点交流,她专心致志地吃着面,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颜颜,怎么了?”
“嗯?”
易嘉川盯着她,她这时候若无其事地回头瞧他一眼,又匆匆收回视线。
易嘉川一向敏锐,他回想自己刚刚的一举一动,突然开始认真反思。
“颜颜,我刚刚是不是做什么让你不开心了?”
“没有——”颜龄韵随口答了一句,接着说,“我等下吃完去工作室,你记得休息。”
她仍吃着面,说话不带半点情绪,目光投向他的时候,也比刚才自然多了。
可是问题恰恰出在这“不带半点情绪”,她明明有情绪了,却准备藏着自己默默消化。
易嘉川忽然想起三年前,有那么一段时间,颜龄韵也是这样,她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总是看他脸色哄他,以致于最后她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那个时候他并不像现在这么懂她,一切后知后觉。如今这种感觉再度漫上心间的时候,令他隐隐不安。
他们明明已经在一起,可她却还像从前一样,似乎和他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难以交付自己的真心,对他仅仅只是配合。
易嘉川清楚,这是他急于求成的后果,他没能让她信任自己,他没有给足她安全感。
“颜颜,你刚刚在想什么,告诉我。”
易嘉川放下碗筷,认真地望着她。
“没有——”
她的口头禅,任何搪塞的话都习惯用“没有”解决。
“颜颜,我申请沟通。”
易嘉川真诚而笃定,他懂她的拧巴,他也不想步步紧逼,可是他会不安,他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他不想让彼此产生任何隔阂。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肯定会有闹矛盾的时候,这种时候就需要进行沟通,他们已经比三年前更成熟了,他想要她的坦诚相待。
易嘉川见她手上的筷子一顿,于是制止她吃完这碗越来越难吃的面。
“我刚刚只是在想,我有没有打扰你了。”
她其实也没有多想,没觉得是什么大事,谁叫易嘉川这么敏锐。
易嘉川想起她刚刚阻拦的手,一下子恍然大悟。明明是他要的主动,他竟轻易忽视了。
他嘴角微微弯起,无奈自嘲,却也有些开心。
女孩子的心思总是格外细腻,因为在乎他的感受,所以才小心翼翼。
沉在易嘉川心头那团淡淡的迷雾散去,他一本正经地说:“才没有,再有下次可以直接没收!”
“不敢。”
易嘉川重新牵回她的手,脸上笑意深深。
“中午一起吃饭?”
“你必须休息。”
易嘉川只好点头,又问:“那晚上?”
“晚上约了朋友吃饭,之后回家陪陪我妈妈。”
易嘉川一愣,她时间都排满了什么时候才轮到他?
“我尽量早点过来。”
时间不早,颜龄韵起身回卧室拿外套,两个电灯泡还在厨房里觅食,易嘉川旁若无人地跟进房间。
“颜颜,我给你派个司机怎么样?”
易嘉川想给她找固定接送的司机师傅,但颜龄韵拒绝了。
这里离她的培训班才十几分钟的地铁,回家也才二十分钟,用不着专程请人开车。
她现在一个人搭乘地铁习惯了,偶尔还能欣赏欣赏街上的风景,她现在对专车没什么需求。
而且她也不想过于迅速地改变自己现有的生活方式,不想让这些优越的物质条件过分地渗透自己的生活,万一哪天失去了,才不至于那么痛苦。
颜龄韵迅速地凃上口红,对着镜子简单抓了个马尾,拿着外套往外走,易嘉川脑袋靠在门边上,神色略微黯然,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怎么了?”
“感觉你比我忙。”
“那是谁昨晚夜不归宿了?”
易嘉川立刻哑口无言,他从来没打算在嘴皮上赢颜龄韵,只是默默将手按在门框上,将她拦在里面。
“亲一下再走。”
他的声音很低,颜龄韵听见厨房的动静,有些羞赧,悄悄说:“有人在。”
“所以在这里。”
颜龄韵不好意思,僵硬地杵着。易嘉川收手,直接朝她倾身而去,将她逼退了两步,房门一掩,毫不客气地亲了上去。
她刚凃上的口红,一下子就花了。
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她立刻惊慌失措地将易嘉川推开。
易嘉川唇上沾着她的口红,压根没想擦掉,一副打算昭告天下的模样,带着痞里痞气的笑容盯着她。
颜龄韵的脸“唰”的一下红得发烫,连忙伸手想去擦他的嘴。
易嘉川故意逗她,作势要躲,颜龄韵一瞬间没够到他,心里又羞又慌,气急败坏地往他肩上捶了一下,拉开房门自己匆匆逃开。
代亦航刚走过来,就见颜龄韵匆匆夺门出去,而易嘉川正悠哉悠哉地抽纸巾擦嘴。
门口的代亦航一头雾水,易嘉川擦完便从卧室出来,非常顺手地将纸巾塞进他手里,代亦航低头一看,纸巾上一抹鲜红的颜色,再看易嘉川臭显摆的神色,他没忍住直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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