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梁予安家
梁予安推开家门时,客厅的灯还亮着。张铭和击剑社的另外两个队友陈子航、林嘉树瘫在沙发上打游戏,茶几上堆着披萨盒和可乐罐。
“哟,回来了?”张铭头也没抬,手指在游戏手柄上飞速按动,屏幕上的角色发出夸张的吼叫,“观景台日出怎么样?冻成狗了吧?”
梁予安把钥匙扔进玄关的玻璃碗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还行。”
“就这反应?”陈子航敏锐地察觉到异常,暂停游戏转头看他,“你不对劲。平时这种问题你只会说'嗯'或者'还好',好TM诡异啊,不管你是谁。赶紧从安子身上下来。”
林嘉树嗅了嗅空气:“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不,是发情期的荷尔蒙!”
梁予安走到沙发边,拿起剩下的半块冷掉的夏威夷披萨咬了一口,咸香的菠萝和火腿在嘴里混合,他故作镇定:“能有什么阴谋。”
“你左眉那道疤在发光。”张铭突然说。
“什么?”
“你每次憋着高兴事的时候,或者特别紧张的时候,左边眉毛会微微抬高,那道疤就特别明显。”张铭放下手柄,眯起眼睛,“老实交代,是不是跟那个艺术中心的小键盘手成了?”
梁予安的耳根瞬间红了。他低头啃披萨,含混地“嗯”了一声。
“卧槽!真的假的!”陈子航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你表白了?她答应了?”
“嗯。”红色一路蔓延到脖颈。他低头,专注地啃着披萨边缘有些发硬的面饼。
“细节呢!过程呢!她什么反应!”林嘉树把抱枕砸过来,“梁予安你他妈是机器人吗?‘嗯''嗯'的!多说一个字会死啊!”
梁予安接过抱枕,嘴角的弧度再也压不住。他掏出手机,屏幕解锁的光照亮他带着笑意的眼睛,点开夏优纳十分钟前发的IG动态——一束巨大的康斯坦茨粉玫瑰娇艳欲滴,几支带着露水的蓝色鸢尾点缀其间,最特别的是花瓣边缘透着奇异蓝紫色光泽的朝颜花,在晨光中半开半合,被深灰色与奶白色雾面纸精心包裹,系着粗糙的麻绳,强烈的反差感冲击着视觉,配文「晨光与花,都是礼物[爱心emoji]」。第二张是两只手在日出背景下的剪影,紧紧交握,一只手腕上纤细,戴着亮色波点发绳。另一只骨节分明,食指有一道细小的击剑茧。
“我靠!”张铭抢过手机,“这他妈也太会了吧!你什么时候学会搞这种浪漫的?闷骚的要死啊梁老师。”
“我妈的花艺师教的。”梁予安摸了摸后颈,那里有些发烫,“她说朝颜花只在清晨短暂绽放,像,”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带着点不自在的青涩,“像鼓起勇气的心动,珍贵又易逝。康斯坦茨是'一见倾心',鸢尾是'希望与光明'。”
三个队友同时发出夸张的呕吐声。
“恶心死了!”陈子航搓着手臂,“梁予安你完了,你坠入爱河了!”
“花束多少钱?”林嘉树职业病发作,摸着下巴,“康斯坦茨这个季节空运,加上鸢尾和那种品相的稀有蓝紫朝颜,包装和人工,少说四位数往上吧?梁少爷大手笔啊!”
梁予安没回答,夺回手机,指尖划过屏幕。夏优纳的IG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共同好友的留言疯狂刷屏:
「啊啊啊啊啊这一大束花审美绝了!好适合你谁送的???哪位神仙下凡了!」
「第二张是手!手!十指紧扣!优纳酱你有情况!速速交代!」
「发绳暴露一切→_→我无奖竞猜一下,击剑社的某人今天凌晨是不是请假了?」
「楼上真相!@梁予安大大方方出来走两步!帅哥今天行踪成谜啊…」
「这日出背景是城市之空吧?!凌晨被包场了?喂。我恨有钱人。。。不过99!」
夏优纳统一俏皮回复:「( ̄▽ ̄)ゞ嘘~是秘密~」
梁予安锁上屏幕,胸腔里那颗心脏跳动的声音大得仿佛盖过了客厅游戏的喧嚣,一种陌生的、饱胀的暖意充盈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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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清晨,夏优纳家
夏优纳趴在蓬松的被子上,晃着脚丫,翻看IG上爆炸的点赞和评论,每一条都让她忍不住傻笑。清晨的阳光透过米白色纱帘,温柔地洒在枕头上,也落在那束被精心插在床头水晶花瓶里的花上。朝颜花已经随着日头升高而羞涩地闭合,但粉玫瑰依然热烈盛放,幽香浮动。
手机震动,特别关注的提示音响起。梁予安的消息弹出来:「睡得好吗?」
她立刻把脸埋进柔软的鹅绒枕头里,闷闷地发出几声压抑不住的快乐尖叫,滚了两圈才故作镇定地拿起手机回复:「超级好!花被我养起来啦,朝颜早上合拢的时候好乖,像在睡觉~[兔子摸头jpg.]」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闪了很久,仿佛能感受到屏幕那端的斟酌。最后发来的是一张照片——梁予安家宽敞明亮的开放式厨房餐桌上,摆着一盘形状明显有些歪扭,边缘焦黄程度不一的松饼,旁边是用深蓝色蓝莓酱画出的一个简笔笑脸。
「尝试做早餐,失败。」
「但蓝莓酱抢救了一下。(强行挽尊)」
夏优纳看着那盘惨不忍睹却透着无比真诚的松饼和那个憨憨的笑脸,被他的反差萌逗笑得在床上直打滚,头发蹭得乱糟糟。她迅速拍下自己床头柜,父亲的生活助理刚准时送来的五星级酒店早餐托盘,水晶杯里是鲜榨粉红葡萄柚汁,骨瓷盘上摆着可颂和树莓挞。她故意调整角度,把那束在晨光中熠熠生辉的花也拍进画面,配文「我的早餐 VS 某人的早餐(大笑)」
梁予安秒回:「……我输了。」
夏优纳嘴角的笑意还没落下,房门被不轻不重地敲响。她哥哥夏明远倚在门框上,手里漫不经心地转着车钥匙,目光精准地落在床头那束显眼的花上:“爸妈让我准时押送你回学校。所以——”他抬了抬下巴,指向花瓶,“这就是让梁家少爷凌晨三四点爬起来出去的原因?”
“哥!你偷看我ig!还偷偷关注我行踪好变态!”夏优纳抓起一个鹅绒抱枕砸过去。
“全家的安保系统都是我设计的,你手机解锁面部识别早录入了我的权限。”夏明远轻松接住抱枕,“顺便,爸的原话是,找个时间,请梁家小子来家里吃顿便饭,认识认识。”
“什么?!太快了吧!”
“梁家做高端医疗器械进口代理,根基扎实,去年还以非常漂亮的姿态并购了爸盯了很久但没啃下来的那家德国公司。”夏明远耸耸肩,“商业版图上,算得上门当户对。联姻角度,完美互补。”
夏优纳抄起另一个更大的抱枕,恼羞成怒:“夏明远!你是不是有病!我给你脸了是不是,联姻你个头!”
夏明远大笑着灵活躲开:“好了好了,逗你的。不过妈倒是认真查了他去年全国击剑锦标赛的履历和伤后复盘报告,评价是:'能在高压下保持冷静,受挫后迅速调整策略反攻,至少证明这孩子心性坚韧,抗压能力一流。'这点爸妈很欣赏。”
夏优纳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将花束从花瓶取出,用准备好的保湿纸和礼盒重新包装,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今天Sherry家那个派对。”
“你不去?邱毓璇不是给你发邀请了?”夏明远挑眉。
“我和Yuan约好了去'蓝调笔记'听那支新奥尔良来的爵士乐队现场。”她小声说,“而且Sherry的派对,”她皱了皱鼻子,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太装了。每个人都在演,累得慌。不缺我一个。”
夏明远若有所思:“不对吧,梁予安他不用去?他家不是和邱家在几个高端医疗器械品牌的国内代理上有合作?他父亲和邱叔叔也算旧识。”
“我问他的时候他说推掉了。”夏优纳把扎头发的抓夹又紧了紧,语气轻松,“反正他从来不喜欢那种场合。他说,“她学着梁予安那种沉稳的语调,“‘有那时间,不如听点真正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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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下午,邱家别墅
城市的另一端,邱家位于半山的高级别墅。巨大的落地窗透出璀璨的光芒,悠扬的弦乐四重奏隐约飘散在修剪齐整的草坪上。一辆辆低调奢华的轿车无声地滑入车道,身着制服的侍者熟练地拉开车门。
Sherry邱毓璇站在别墅二楼主厅的入口处,宛如今晚的女主人。她身着一袭香槟色真丝缎面吊带长裙,剪裁完美贴合身形,长发精心挽起,露出优雅的脖颈线条,只点缀了一对小巧的钻石耳钉。妆容精致无瑕,唇色是温柔的豆沙粉。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无可挑剔的社交微笑,迎接每一位到场的客人。这里没有南十字星校服的青涩,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槟、名贵香水与精心培育的晚香玉混合的气息。
“毓璇,今晚真漂亮。” 一位身着深蓝色定制西装、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士挽着女伴走来,是父亲邱明远的商业伙伴,宏远资本的赵董。
“赵叔叔,赵阿姨,晚上好!谢谢夸奖,里面请。” Sherry微微颔首,笑容甜美得体,指引侍者引领他们入内。
“毓宝!” 葛月澄的声音响起,她穿着一条活泼的鹅黄色抹胸小礼服裙,快步走来,亲昵地挽住Sherry的手臂,“哇,你今天美得像公主!这裙子太衬你了!” 葛月澄是Sherry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家世相当,举止自然带着圈内人的熟稔。
“你也是,小澄澄,鹅黄色很亮眼。” Sherry笑着回应,捏了捏她的手。
这时,Eric和他父亲一起走了进来。Eric难得穿了身合体的深灰色定制西装,头发也打理过,但眼神里的跳脱和兴奋还是藏不住。他父亲魏总则是一派成功商人的气度。
“魏叔叔好,Eric。” Sherry迎上前,笑容不变。
“毓璇啊,又长大了,越来越有大家闺秀风范了。”魏总笑着夸赞。
“谢谢魏叔叔。” Sherry转向Eric,“Eric,今天很精神嘛。”
“那是!我爸非让我穿这身,勒死我了。”Eric夸张地扯了扯领口,换来魏总一个无奈的眼神。Sherry轻笑,示意侍者带他们去酒水区。
Amanda和Cici结伴而来。Amanda一身当季大牌的亮片短裙,搭配夸张的耳饰,妆容明艳,像只骄傲的小孔雀。Cici则选择了更淑女的裸粉色蕾丝裙,显得温婉些。
“Sherry!派对太棒了!”Amanda一进来就赞叹道。
“是啊,布置得好用心。”Cici附和。
“谢谢你们能来。”Sherry与她们轻轻拥抱,“Amanda今天这身够闪,Cici还是这么温柔。快进去吧,有你们喜欢的马卡龙塔。”
卢琪站在邱家别墅二楼客用衣帽间巨大的落地镜前,手指死死攥着淡粉色小礼服裙的裙摆,指节泛白。镜子里的人影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底的局促和一丝挥之不去的廉价感。这条裙子是她咬牙用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买的轻奢品牌当季款,脖子上的"VCA四叶草"项链是找妈妈借的项链,看起来颜色款式都不搭她这个年纪。然而,刚才在雕花铜门前遇到阿曼达时,对方的目光在那条项链上停留了探究以及了然的半秒,然后极其自然地移开了。那一眼,像针一样刺穿了卢琪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信心。
“琪琪!”Sherry邱毓璇清亮悦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轻响,“你好了吗?Eric带了他圣保罗公学的几个朋友过来,正问起你呢。”
卢琪猛地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不安压下去,对着镜子用力挤出她练习过无数次的、甜美得体的笑容,然后拉开门。Sherry今天美得如同画报,耳垂上点缀的钻石耳钉在走廊壁灯下折射出冷冽璀璨的光芒。她亲热地挽住卢琪的手臂:“你今天真可爱,粉色很适合你。”她的赞美无懈可击。
卢琪能闻到Sherry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水味——像是雪松混合着柑橘,混合着阳光晒过的柑橘皮微苦的芬芳,高级、独特得让她自惭形秽。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颈间的项链,冰凉的金属触感此刻却像烙铁:“谢谢Sherry…你家的房子,太漂亮了。”她的赞叹发自内心,却也带着掩饰不住的卑微。
确实漂亮。邱家别墅坐落在最幽静的地段,三层楼的法式建筑,花园里的喷泉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客厅里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个学生,水晶吊灯的光芒落在香槟杯上,穿着黑马甲的服务生无声地穿梭其间。
“爸爸坚持要按'标准'来。”Sherry轻笑,“说是为年底家里承办的那个慈善拍卖晚宴'练兵'。”她突然微微侧头,靠近卢琪,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语,“Mason刚到不久,他父亲罗西大使也来了,在书房和我爸谈事情。”
卢琪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随即狂跳起来。她努力维持着镇定,跟着Sherry穿过衣香鬓影的人群,目光不由自主地搜寻。很快,她在靠近那架白色施坦威三角钢琴旁看到了那个身影。Mason穿着合身的深灰色精纺羊毛西装,衬得肩线越发宽阔挺拔,深栗棕色头发在璀璨灯光下泛着温暖的哑光。他正和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交谈,脸上的表情是卢琪从未见过的正式。
“那是李维钧叔叔,”Sherry顺着她的目光,用恰到好处的音量介绍,“维钧资本的创始人,Mason父亲在剑桥时的同窗挚友,也是我们家多年的世交。他女儿敏贞在瑞士萝实学院(Le Rosey)读书,这次是特意飞回来参加派对的。”她的介绍信息量十足,不着痕迹地划定了圈层。
卢琪这才注意到Mason身边安静站立的女孩,及腰的乌黑长发如瀑布般柔顺光亮,一身剪裁极简却质感非凡的象牙白绸缎礼服裙,衬得肌肤胜雪。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纤细手腕上戴着一只水头极好的满绿翡翠贵妃镯,温润内敛,却无声地宣告着底蕴。她正微微侧头,用流利悦耳的法语和Mason低声交谈着什么,偶尔掩唇轻笑,姿态优雅得如同古典油画里走出的仕女。
“敏贞的芭蕾跳得极好,”Sherry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赞叹,“去年在洛桑国际芭蕾舞比赛拿了少年组银奖。”
卢琪突然觉得身上这条曾让她无比珍视的粉色裙子变得刺眼而廉价。她下意识环顾四周,发现几乎每个人都在进行某种微妙的社交表演——Eric正在落地窗边高谈阔论他父亲的私募基金,葛月澄和几个女生“不经意”地展示着新买的卡地亚Love系列手链,就连平时大大咧咧的阿曼达,此刻也端着细长的香槟杯,用无可挑剔的姿势和某个董事的儿子交谈。
“Sherry,亲爱的。”一位身着墨绿色丝绒改良旗袍的中年女士优雅地走来,颈间一串颗颗圆润饱满、翠色均匀的翡翠珠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雍容华贵。“你父亲让你带同学们去花园喷泉前合影留念,摄影师已经准备好了。”她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好的,妈妈。”Sherry瞬间切换成更优雅的站姿,“这是卢琪,我和您提过的,很贴心的朋友。”她将卢琪轻轻往前带了一步。
叶明澜女士的目光落在卢琪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礼节性的温和:“欢迎你,卢同学。毓璇是跟我提过一嘴你热心。听说你还擅长摄影?”
卢琪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紧。那些照片只是她用手机随手拍的,只是因为Sherry这张精致的脸让她随手拍的照片都好看了起来。Sherry当时随口夸了句“光线抓得不错”。
她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Sherry已经娴熟地接过话头,笑容无懈可击:“是啊,妈妈。琪琪拍人像特别好。上次我那张在琴房窗边的侧脸,就是她抓拍的,很有感觉对吧?”她巧妙地用“感觉”代替了“技术”,将卢琪抬到了一个安全又模糊的高度。
“哦?”叶女士似乎对这个看起来有点露怯的女生来了一丝兴趣,“敏贞这次带了她新买的徕卡,你们可以交流一下。摄影是门艺术,也是很好的社交媒介。”她的话像抛出一个诱饵,又像设置了一道无形的门槛。
卢琪笑容僵硬,手指冰凉。
等邱夫人被另一位宾客迎走,Sherry轻轻捏了捏卢琪冰凉的手指,压低声音:“别紧张,我妈就喜欢关心小辈的兴趣爱好。走吧,带你去见见我爸书房里那几位。”她的安抚带着一丝掌控全局的从容。
卢琪被Sherry半引领着走向位于别墅深处、铺着厚重波斯地毯的书房方向。路过一个由巨大盆栽绿植巧妙隔开的休息区时,一阵略显尖锐的笑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被几个衣着光鲜的男女簇拥在中心的,是一对长相极为出众的龙凤胎兄妹。哥哥秦安南,穿着剪裁精良的深蓝色丝绒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英俊,嘴角噙着温和得体的微笑,正低声与旁边一位年长的绅士交谈,眼神专注,姿态谦逊有礼。旁边是他的妹妹。
秦翊则截然不同,一袭与Sherry的香槟金极为相似,却在细节处更显张扬的亮片礼服裙,正扬着下巴,声音清脆地评价着刚刚结束的某场拍卖会,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炫耀。她手腕上戴着的百达翡丽鹦鹉螺腕表,在灯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芒,与Sherry低调的钻石耳钉形成鲜明对比。
“秦家那对宝贝疙瘩也来了。”Sherry和葛月澄对了个眼神,作为发小的她马上心领神会。声音在卢琪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冷意,快得让卢琪以为是错觉。葛月澄的目光掠过秦翊手腕上那块表,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了然和厌烦,那是Sherry她去年生日时父亲送的礼物同系列,只是秦翊这块镶钻更多,表盘更大更张扬。秦翊从小就喜欢模仿Sherry,不过那会是真想和Sherry这位年长一点的漂亮姐姐玩。模仿从穿衣风格到兴趣爱好,甚至说话的语气。
只是这几年,在秦安南若有似无的引导和家庭变故,父母离异,圈内的私生子传闻,以及父亲再娶了一位年轻的继母后,秦翊的模仿变得充满攻击性和扭曲的攀比。而秦安南,Sherry的视线转向那个温文尔雅的哥哥。
外人看来,他是秦家完美的接班人,谦和、有礼、能力出众。只有从小一起长大的Sherry清楚,那副完美面具下藏着怎样扭曲的嫉妒和阴冷的算计。秦家产业这几年靠着一些不甚光彩的手段和从邱家挖走的几位关键人物,其中一位曾是邱父极为敬重的恩师的门生,在几个领域咄咄逼人,蚕食着邱家的市场份额。父辈之间因过往恩情和如今利益纠葛,关系变得复杂而微妙。
这也是为什么Sherry近期将更多精力转向与凌琬潼这类本身有实力、家族背景相对独立的新锐力量建立合作。秦家兄妹?Sherry心中冷笑,是麻烦,也是需要警惕的对手。
她们刚走到书房门口,门虚掩着。葛月澄很不爽今天卢琪一直缠着她的发小,于是过来找她,Sherry停下脚步,示意卢琪稍等。卢琪透过门缝,看见两个气场强大的男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高个子的那位有着和Mason如出一辙、却更为深邃锐利的青蓝色眼眸,那是他的爸爸吗那个外交官?另一位亚洲面孔的男士稍矮些,但气度沉稳如山,正是李维钧。两人似乎在用意大利语交谈,罗西大使偶尔点头,侧脸线条冷硬。
“怎么可能,澄澄,跟卢琪没关系,你想多了。书房那是位李维钧叔叔,”Sherry和葛月澄耳语,“因为他公司刚拿到意大利高端医疗器械的独家代理权,正在说服罗西大使牵线扩大欧盟市场。”
书房里传来玻璃杯轻碰的声音。
“十五岁就能把《经济学人》当课外读物,”李维钧的声音带着赞赏,“思存比我家敏贞强多了。”
“他还差得远,太青涩了。”罗西大使的回应冷淡也精确,“上周的APYBC初赛,策略分析环节暴露了视野局限。”“…思存在APYBC的表现也算可圈可点了,就是策略视野还需要更多实战历练,缺乏一点破局的锐气。”
“梁氏集团并购那家德国公司的手脚,有没有绕过了一些技术转让的合规审查…”李维钧的声音不高,但字句清晰。
“…新出台的《医疗器械监督管理特别措施条例》是个变数,准入会更严…”罗西大使点评。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热烈的欢呼和掌声。三层高、装饰着精致糖霜翻糖的巨型蛋糕被侍者缓缓推出。
Sherry突然快步走上前去,立刻拉开卢琪和门的距离后退两步,脸上瞬间扬起无懈可击的社交笑容,仿佛刚刚到达。Mason和李敏贞也正好从琴房方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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