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结束后,竹取千灯并没有立刻离开现世返回本丸。
她走到无人区域,快速结印,重新定位到罗曼的位置,旋即瞬移来到他的面前。
“呜哇——千灯?你怎么在这里?”罗曼正漫无目的行走在安静街道,一转眼,竟意外看到悄声无息待在公园玩秋千的竹取千灯,差点被吓到心脏骤停,“跟家人闹矛盾了?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那些警察……”竹取千灯望着正朝自己走来的罗曼,从他随身物品更换了装饰位置上不难获得信息,“找你做什么?”
“咦?你怎么知道警察找我了?”罗曼错愕。
竹取千灯沉默望着罗曼。
“貌似一场乌龙……”对上竹取千灯的目光,罗曼尴尬挠了挠脸颊,“可能是路人看到我和你接触,误会了什么?”
现世警察认真负责,既然罗曼可以安然走出警务室,也就意味着他没有任何嫌疑。想到自己所做的无礼举动,竹取千灯心生愧疚:“罗玛尼先生,你的手机修好了吗?”
“咦?”竹取千灯对无关己身的细节记忆令罗曼感到意外。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记忆力都如此惊人的吗?』
“没有修好吗?”
看着靠近的竹取千灯,罗曼迟疑了一下:“……修好了。”
“那真是太好了。”竹取千灯弯了弯眉眼,脸上浮现出发自内心的笑意,“罗玛尼先生,一起吃顿晚饭吧?”
“……?”
“甜点再加一份草莓蛋糕。”
留意到罗曼视线停留在邻桌上的蛋糕超过三秒,竹取千灯补充完最后一道菜品就将无限额信用卡塞进菜单内递给应侍。
“你平时也这么晚才吃晚饭?”罗曼好奇。
“不是,今天意外参加了大人们的聚会。”竹取千灯在宴会上毫无食欲,进食不多,以致于用术式追踪罗曼之后就不由感觉到了饥饿。
察觉竹取千灯不愿继续这个话题,罗曼也放弃了追问,在饭菜开始端上来之前,两人皆沉默地盯着餐厅饭桌发呆。
……
山姥切长义刚调查完现世儿童失踪案件,正逐一整理线索,忽然,狐之助的通讯打了进来——
得知竹取千灯结束聚会后没有立刻返回本丸、反倒去了一家藉藉无名餐厅迟迟未出。山姥切长义立刻关上平板,匆匆赶赴狐之助定位坐标,刚推开门就对上竹取千灯抬头望过来的视线。
“有人来接我了。”竹取千灯同刚放下碗筷、结束用餐的罗曼道了一声,就起身离去。
两人吃饭全程没有任何交流,此刻意外听到有人来接竹取千灯回家,罗曼禁不住好奇望向门口方位——到底是怎样的家长,竟然能这么放心让一个孩子到处乱跑?
刚回头,就对上来者锐利视线,罗曼脸上表情顿时僵硬:“……”
『好强的气势!』
“那是谁?”山姥切长义站在原地静待竹取千灯向自己走来,全程警惕盯着跟她走得极近的橙发青年。
“我不小心损坏了他的手机,作为和解赔礼,我邀请他一同吃饭。”竹取千灯语调极轻,只有距离她最近的山姥切长义才能够听得清。
“一期先生曾教导——”竹取千灯神态认真,“一起愉快品尝食物,可以瓦解矛盾。”
“……”
山姥切长义听明白之后,骤然苦恼。他竟不知该如何纠正一期一振教给她的处事方式。收起落在橙发无辜青年身上的视线,他无奈对竹取千灯道:“我先带您回去。”
『回去再慢慢纠正、教导。』
竹取千灯抿唇,缓缓颔首。
-本丸-
“审神者大人、监察官大人,欢迎回来。”
嗅到竹取千灯和山姥切长义气息的瞬间,狐之助快速从办公室跑到玄关门前迎接。
“欢迎回来。”一期一振落在狐之助之后迎接,话音落下就对上了山姥切长义颇为不认可的视线,困惑:“监察官大人有事?”
“我们私下聊聊吧。”山姥切长义没有刻意避开竹取千灯喊走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不明所以还是和竹取千灯浅谈了几句就跟山姥切长义离开。
目送山姥切长义和一期一振远去,狐之助才收回视线、抬头望向竹取千灯,“审神者大人,您今天在现世度过得还愉快吗?”
“愉快。”竹取千灯不假思索答着。
没有一言不合,没有战斗,度过得非常平和。
获知了答案,狐之助没有再追问竹取千灯为什么会在宴会结束后迟迟未归。自然而然将话题转向本丸刀剑数量,“审神者大人可以再召唤几振刀剑男士降临本丸吗?”
“本丸目前能调动的人手还是不够,好多任务都无法如期推行,以致于本丸多数刀剑大人不得不身兼多职,很是疲惫。”
竹取千灯低头望着狐之助,想到自己任职后,本丸也只锻过一振刀剑……
“一定要自己锻刀吗?”竹取千灯想到了鹤丸国永和京极正宗的获取方式——增加人手,其实也不一定只有锻刀这一渠道?
“全新应召而来的刀剑男士会比不明来路的刀剑男士用得更让人放心。”狐之助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语有多残酷,它如实说出了残酷的事实,再看竹取千灯不为所动,猜测:“审神者大人之前是遇到过什么事吗?您看起来似乎很抗拒锻刀。”
“本丸废弃后,原先生活在本丸里的刀剑男士,时之政府会对他们作何安排?”至于狐之助的提问,竹取千灯选择避而不答。
几番询问都没有得到一个答案,狐之助无奈叹息,“造成一座本丸废弃的条件极为苛刻,寻常情况下很难发生。但如果发生了……一般不会有刀剑男士幸存,因而也不会有后续安排。”
“……原来如此。”竹取千灯若有所思。
……
一期一振跟着山姥切长义来到了空无一人的茶室,看了眼比往日更为沉默的监察官,一期一振转身沏茶分别放在自己和他的位置。
“审神者,她的处事方式有些危险。”
山姥切长义语调平静地直入话题,“她对陌生人没有任何防备心,而且对成年人类之间的感情抱有强烈好奇心。”
一期一振:“……?”
-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淌进本丸部屋室内时,竹取千灯将排列好的出阵名单交给一期一振。
看着眼前时刻都保持端庄姿态的近侍,竹取千灯忽然问道:“最近时之政府分发下来的任务有些多,我们本丸的运作人手够吗?”
一期一振还是第一次听竹取千灯问起这件事,了然接过话题:“主人是要集刀吗?”
“我没有锻刀的打算。”竹取千灯尝试过一次锻刀,发现自己并不喜欢那个过程——比起规矩按配方锻刀,她更喜欢有难度的挑战。
听到竹取千灯的回答,一期一振不解:“「没有锻刀的打算」?”
“您难道是想通过别的渠道招募新人?”一期一振话语用词使用比狐之助要委婉得多。
旁听一期一振和竹取千灯之间对话的狐之助开始认真学习。
“之前历史修正主义者不是通过极端手段「帮」时之政府筛选掉不合格的入选者吗?”竹取千灯想起上次生日宴上发生的事情,其中几名与她年纪相仿的审神者被历史修正主义者说动,不清楚后续时之政府会对他们做出怎样的处罚。
“涉及此事的审神者,时之政府都与他们取消了合约,而当时跟随在审神者身边的刀剑男士……因未能及时做到劝导作用,也都一起被罚了。”山姥切长义走进办公室,见所有人视线都落在他身上,他神色自然指了指敞开的大门,“我见大门没有关就进来了。”
见竹取千灯听完山姥切长义一番话语之后,像是失去了组织语言能力般沉默站在原地,一期一振当即神色不悦面朝山姥切长义:“长义阁下,还请尊重他人交谈空间。”
忽然被近侍点出言行失礼,山姥切长义神色微怔:“……抱歉。”
发觉山姥切长义并不打算离开审神者办公室,一期一振蹙起眉头。
“罚得严重吗?”竹取千灯接着山姥切长义话题进行。
山姥切长义‘嗯’了声,继续道:“因为这件事,新上任的候选人都不愿意接受犯过错的刀剑男士,现今他们还在时之政府里帮忙传送文件。”
“时之政府也缺人手吧……”竹取千灯想到山姥切长义在休息时间还要被迫加班,不由踌躇。
“时之政府确实一直很缺人手。”山姥切长义顿了下,神色惋惜:“然而他们毕竟不是正规渠道招来的员工,自然也不可能被留下来。”
室内一片静默。
“审神者大人是打算让那些刀剑大人来本丸?”狐之助忽得打破安静。
山姥切长义和一期一振闻言同时看向竹取千灯,视线里明显表露出对狐之助话语的不认同,甚至隐隐有只要她点头认可,必定开启一左一右说服的架势。
竹取千灯怔了下,还是不接狐之助话题,转而提醒一期一振:“一期先生,出阵名单。”
再次被竹取千灯回避提问的狐之助:“……”
而经其提醒,一期一振飞快低头看了眼手中名单,猛然回过神,“抱歉,请容许我暂时离开。”
话音刚落,就迅速离开了办公室。
“呀呀……”如此不在状态的近侍大人,狐之助还是第一次见,“一期大人最近是不是有些累过头了?”
无视狐之助的暗示,竹取千灯询问起山姥切长义的来意:“长义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嗯,刚好有空过来检验你对未成年法律的学习成果。”
山姥切长义言简意赅,却成功让竹取千灯头一回在本丸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竹取千灯:“……”
『……好想使用装置回到引发这起事件的那天。』
-
“朝尊先生。”
肥前忠广抢在有效期的最后一天完成了任务,刚归来还没有休息就被南海太郎朝尊喊来塞了个新任务。看完手中文书,肥前忠广脸上的烦躁之色更甚,“都已经招收了这么多人手,为什么还会有积压这么长时间的任务要清理?”
“确实招了不少人,但都是临时人员。按规矩,这类加密型的任务都不能交给他们。”许是这段时间超负荷工作太过疲惫,此刻南海太郎朝尊的脸上也没了以往令人感觉放松的温和笑意,整个人看起来意外严肃。
听完南海太郎朝尊的解释,肥前忠广很不爽地‘啧’出声,“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上面那些大人物们的想法。”
“上面自有上面的考量,这些年……我们不是早都习惯了他们的‘保守’?”话到这里,南海太郎朝尊想到长义所在本丸的审神者,再看向不理解的肥前忠广,明示:“你若是也入驻时之政府叮嘱需要额外照顾的审神者本丸……”
“就可以申请休假是吗?”肥前忠广皱着眉头理解南海太郎朝尊的提示。
“或许可以……试试。”即便提示被完全理解,南海太郎朝尊没有肯定他的猜测。
肥前忠广思索片刻,皱着眉头嫌弃地放弃了这个选项,“跟审神者交流太麻烦了,我宁愿选择继续工作。”
南海太郎朝尊面无表情颔首:“工作态度很积极,那就请你尽快完成这次的任务吧,很快就会有新的进来。”
肥前忠广用力捏着手中文书,“……嗯。”
望着肥前忠广应完就转身离开的背影,再想到时之政府刚刚下达的派遣任务,南海太郎朝尊头疼得直揉眉头——
他这里已经没有合适的人选能够外派出去监督新上任的审神者了……
-本丸-
山姥切长义正准备提问最后一个问题,恰巧内部通讯响起,他看了眼神色顿时放松的竹取千灯,慢条斯理接起南海太郎朝尊打进来的通讯,“有事吗?”
“临时工作,先回总部一趟。”南海太郎朝尊疲惫的声音从通讯另一头响起。
想着近期也没有什么大事,山姥切长义关闭通讯后沉思片刻才对竹取千灯道:“我去时之政府总部一趟。”
“好。”
竹取千灯应答得非常乖巧,引来狐之助好奇的打量。
“审神者大人。”等山姥切长义离去,狐之助才缓缓开口,“您真的不考虑锻刀?”
“锻刀给我一种难以适应的感觉。”竹取千灯觉得自己往后也很难适应这种感觉,索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去后山修习体术。”
“好吧,在下明白了。请您修习时多注意安全。”狐之助清楚竹取千灯对自己的这声交代是让大家没有急事不要去后山打扰她修习。
竹取千灯抬手轻抚过狐之助的脑袋,而后头也不回离开办公室、前往后山。
如果不是因为抑制力的偏爱致使竹取千灯会被随机经历时空混乱投送,她此刻应当和历史时空里有名的体术大师一同修习。可惜事与愿违,而今的她只能观摩大师留下来的手札,根据上面的引导独自修习。
竹取千灯修习态度认真,与分.身对战、切磋毫不放水,山上粗木早已计算不清在对战之际被手刃波及切断了多少。
身处山脚开荒耕种的乱藤四郎听到山上动静后抬头看向正前方空地,果不其然,‘咕噜噜’声落,一段木材又从山上滚落下来。
“主人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砍柴?”包丁藤四郎不理解。
“再砍下去,本丸一周用柴量都满了。”乱藤四郎低喃。
“主公该不会是感觉到了孤单吧?”包丁藤四郎脑内忽然灵光一闪,“一直待在办公室里工作,好不容易有点休闲时间,又因为本丸大小事宜离不开她,只能靠这个方式释放压力。”
乱藤四郎想起第一次见到竹取千灯时,对方捧着普通衣物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涩,“可惜本丸人手严重不足。这段时间,大家都难以凑出同个时间留在本丸。不然我们一起准备,就可以举办宴会让大家都聚一起休息下了。”
“大型的宴会举办不起来,但是我们可以举办小型的宴会哇!”包丁藤四郎双眼一亮,“就我们几个和主公年龄相仿的刀剑参加。”
“你确定本丸里有和主人年龄相仿的刀剑男士?”乱藤四郎表情复杂,“我们还是快一些摘新鲜果蔬给烛台切先生送过去吧。”
“哦——”包丁藤四郎视线落在空地上的木材,脑海里冒出了新鲜想法,于是他在送果蔬给烛台切的同时也向大家提议了篝火会,“今晚星空会很美,大家坐在一起烧烤聊天不是也很好吗?”
这个建议很快就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甚至连一期一振都答应得异常爽快,引来包丁藤四郎的困惑:“一期哥这次怎么答应得那么爽快?”
“或许是因为大家这段时间都工作负荷了吧。”药研藤四郎推了下眼镜框,看向后院堆满的柴火,“就连大将的状态都……”
“一期哥大概也感觉到了大家这段时间过度劳累,正好你提议了这件事,他就顺势同意咯。”信浓藤四郎笑着加入话题。
药研‘嗯’了声,转身就和大家去准备篝火会需要的物品。
待等竹取千灯修习结束下山,就看到自己伐下来的木材已经被收整到一旁,而以藤四郎为首的刀剑们正在场内布置着什么。
“主人修习辛苦了。”三日月缓步来到竹取千灯身边,在她抬头望向自己时,温和笑道:“听狐之助说,您不打算再锻刀剑?”
“您不觉得这是一件不错的决定吗?”竹取千灯望进三日月眼眸,“空出的位置用以迎接其他本丸刀剑男士入驻,可以不费力获取到更多自己难以搜集的讯息。”
三日月微怔,旋即大笑:“哈哈哈,原来主人早就看透了老头子。”
“不……”竹取千灯远没有三日月所想的那般厉害,“我只是知道三日月先生不会做伤害本丸与大家的事情,但又苦于情报获取局限。”
“您担心大家会变成时间溯行军,但手中所掌握的信息又不够全面佐证这个风险。然而这个风险一直存在,并伴随着所有人,仅靠提高大家在本丸的羁绊、牢固所有人的信念远不足以抵挡这个风险。”
“所以您又一次选择回到了这座本丸。”
竹取千灯用着最轻缓的语气,道出了三日月一直在做、以往却不被前任审神者所认可的事情。
三日月垂眸,似是喟叹般回道:“是,我又一次选择回到了本丸……”
而这一次,他遇到了能够理解并愿意帮助他的主人。
只是,时间平静,大家都低估了抑制力对竹取千灯的喜爱——早已不局限于发生在使用装置转移空间的瞬息。
竹取千灯简单洗漱换了身干净衣服与众人一同围坐在篝火前烧烤、畅谈历史,宗三左文字将刚烤好的肉串递给竹取千灯,正当她准备伸手接过的一瞬,竟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凭空消失!
“……”
这一次,竹取千灯没有携带便携转移装置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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