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场域,苦苛的头颅就冲天而起,当即毙命。
林介舟也将头颅拧碎,将其中的痛经收回,阻止苦苛任何复生的机会。
盯着林介舟鬼气森森的黑色长甲勾着那本师叔赖以生存的经书,盘龙心知大势已去,他愣了片刻,很快被林介舟伤到,一条手臂被切成碎块,拼命挣扎才脱身。
他咬紧牙关从身上爆发出强盛的气势,也想要将自己的场域爆发出,可是林介舟细密的招式让他根本喘不过气来。
但消耗战一旦拉长,渐渐没力的就是林介舟了,在一个意想不到的间隙,盘龙冲向苦苛倒下的尸体,手伸向苦苛的丹田,激发出一丝诡异的气息。
林介舟立刻反应过来,是白煞的气息。
苦苛的尸体再次死而复生,身上变得苍白,变得与她在鬼市看到的白煞一模一样,这下苦苛才像被白煞夺舍了。
可又不像,她很快用极目细细拆解,发现复生的苦苛没有自我意识,见人就攻击,连盘龙也不放过。
也就是说,白煞的意识独立。
可盘龙就是抱着与她同归于尽的决心,几次将被白煞意识附体的苦苛往她那儿引。
林介舟只能解除自己的场域,而盘龙身上瞬间爆发场域,即将把她拉进去。
而一双透着诡异煞气的手自后方伸进来,把林介舟从盘龙的场域内“偷”出来,救了她一命。
林介舟回头,看到面色苍白,似是精疲力竭的张晓燕,只听她痴痴道,“这是我的独门绝技【鬼手】,很久才能用一次,我见到你有危险,才用出来的……你好像打不过他,不如我们逃命吧。”
“多谢。”林介舟郑重道,她的视线很快对上了解除场域重新现身的盘龙,“但胜负未决。”
接下来,她保持高度警惕避免自己被盘龙抓住,甚至将苦苛四处引,一点点拆解苦苛的身体,最后扔出《痛经》将这些痛苦的血肉吞噬,让白煞的残识再次自由。
白煞的残识很快盯上了场上的其他人,最后它选择一打三且伤痕累累的盘龙,当盘龙被附体,全身溃烂时,林介舟抓紧机会,给予他致命一击。
剜心刺入盘龙的身躯内,发出饱饮血魂的剑鸣,仿佛吸收了又一个怨恨的魂魄后非常愉悦。
“他死了?”萧河难以置信地大叫道。
很快,萧河重新在地上匍匐前进,他转而盯着林介舟扔出去的《痛经》,方才意识还清醒的他盯着翻飞的血肉书页即刻变得贪婪起来。
“停下!”林介舟厉喝道。
来不及了。萧河贪婪地将这本《痛经》贴在了腹部上,重新捡回了赖以生存的经书。
目视这诡异的一幕,林介舟和张晓燕都说不出话来,她们看到萧河痛得满地打滚,一边痛苦,一边狂喜,同时前言不搭后语道,“对了!对了!不对?不对?还不够!”
“为什么不够?”张晓燕反问意识模糊的萧河,“你不是说《痛经》就是苦苛大师发明的吗,现在他被我们弄死了,他手上的经书应该是最强的吧?”
“不不不……”渐渐恢复意识的萧河喃喃道,“还有一本,那本才是最原初的一本。”
“在哪?”张晓燕不解。
“在白煞那里。”林介舟笃定道,“你们先缓缓,我进去搜刮一下丹药,看看有没有能助我们恢复伤势的东西。”
林介舟行动极快,在极目的辅助下找到了许多能用的东西,她将这些分给其余两人,同时仔细看着一张奇怪的丹方。
直觉告诉她,这张丹方非常有用。
林介舟定定地看着这张丹方,感到白煞的气息还粘附在这上面。
从刚刚的交手过程来看,那本邪乎的《痛经》应当是白煞发给苦苛的,苦苛也同样将《痛经》的分书交给萧河,依次往下,像一颗树的无数分支。
在这条诡道修士的途径上,白煞坐在顶端享受着供奉,底下的修士都变为了一张经书的脸。
“千人一面”用来称呼有关这个途径的丹方完全没错。
她盯着这个丹方,趁萧河与张晓燕恢复重伤时,径直走入丹药炉前,按照屋子里现有的材料配备这张丹方,唯一不足的是,这里没有圣骸。
幸好,林介舟自己有,她取下通阴环,将一点点极其珍贵的圣骸加入炉子中。
妖火炙烤着丹药炉的底端,在她的注视下,丹药趋于成形,许多令人不安的气息从中溢出,她眼睁睁着看着粘腻的药水趋于成型,变为一颗冒着紫气的丹药。
名叫“千人一面”的丹药炼好了。
林介舟怀着不安的心情将丹药取出,随后咽下去,消化这颗丹药时她的【极目】意外强行提升,变得更加清晰,看东西更远了。
在混沌的视角中,她朝北看去,白煞的形象非常清晰,正在地府的鬼市内大摇大摆地吃喝,非常刺眼,而它却看不见她,多亏了这是苦苛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而依附于他的白煞意识已经连着残魂被剜心剑吸收,否则白煞也能感应到她。
当林介舟满意地走出房间时,忽然看到张晓燕后怕地往后撤了一步。
“你做什么了!”萧河也是一惊,对林介舟说道,“你脸上有好多脸和眼睛。”
“我消化了一颗丹药,稍等,我觉得还有半个时辰就能彻底消化掉它了。”林介舟捡起地上带血的斗笠,遮住不断变化的样貌,“我们该撤了。”
“咱们能去哪?你的分身不是死了吗?”张晓燕犹豫着,“咱们命线都连着呢,我现在只能跟你回地府,若是我待在地府太久,难保不会被发现。”
“稍等——”林介舟吃力地说,她深呼吸一口气,随后感到自己瞬间恢复了原样。
只是她又看到不远处有许多密密麻麻的相同的自己,她们和自己一样茫然,出现后瞬间消失。
“哇靠,林介舟,我刚刚看到了好多了你。”萧河又是悚然道,转而向张晓燕确认道,“你看到了吗?”
“我也是。”张晓燕迟疑道,“等等,我觉得不对劲,萧河你看咱俩的命线。”
众人都看到命线变得错综复杂起来,似乎都连上了虚空,而源头落在了林介舟的手上。
使用极目能力的林介舟看到了视角更是不一样,她能感到无数个相同的自己被收纳进自己的场域内,像是忽然拥有了许多比纸人还有用的分身,而她们手上的命线也分别与张晓燕和萧河相连,导致命线错综复杂。
“我知道了,这就是千人一面丹药的作用,我现在能自如的放出我的分身。”林介舟说着,“就像《痛经》这本源头的书其实在白煞手里,其余都是它的分身一样。”
“太好了,只要干掉白煞,这条途径就能被你彻底吞并了。”萧河感慨道,“你变强后就能想出办法断掉我们的命线吧?”
“那是自然。”林介舟应着。
“我想……”张晓燕举起手,手上燃起了一簇捉摸不透的煞气,她再次使用了【鬼手】,并且解释道,“趁你没消化完那枚丹药,可不可以让我‘偷’出来再分我一小点,我觉得我的鬼手能与这个分身能力融合得很好。”
可没等林介舟做出任何回应,她的眼前就出现了许多残影。
与初入魂狱那晚一样,林介舟忽然开始头疼欲裂,种种扎根在她灵魂深处的画面翻涌而上。
“老祖!”
“老祖——”
“老祖老祖!”
密林深处,林介舟看到了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但与林介舟不一样的是,这个女子妖魂强盛,似绽放的火焰,九条狐尾冲天而起,带着怒放的生命力。
她几乎肯定,这个看上去就有强者风范的大妖就是自己N年前的那个身为大妖的前世。
许多泥巴点似的小小人围着这个大妖,带着无比仰慕的神情,纷纷叫她老祖,这个界域内也仙气飘飘,许多修士与凡人以及大妖混住在一起,但他们都以大妖为首。
“什么事?”大妖问道,“我听说发大水了。”
“是的,老祖救救我们,洪水灭世导致我们没有家了,巨大的混元山拦在前面,我们过不去,没办法有新的家。”小小人们围着大妖抱怨道。
“不要怕,老祖帮你们。”大妖前去查看。
她几步就到达了混元山对面的高山上,在山巅拉开弓弩,将三发箭矢固定在弦上,瞄准名为混元的高山。
那一刻,远处的林介舟瞥见了大妖的招式,大妖的场域缓缓展开,在场域内无数个大妖的分身也同时拉起弓弩,只不过小人人们看不见。
当张开弓弩的刹那,林介舟好像也身处其中,她缓缓跟随回忆拉开弓弩,三箭齐发。
很快,天地间爆发出强大的巨响,混元山被射穿,变得四分五裂,落下后的石块也阻断了灭世的洪水。
三箭平山河!
很久,天地间都再无其他声音。
众人都纷纷被震惊道,缓了很久后才叽叽喳喳地问着大妖。
“老祖,老祖,这一招好生厉害,你要给它起名吗?”
大妖仰天大笑,无不狂妄道,“哈哈哈哈这能有什么名?若是要有名也要取个顶尖的名字,就叫它【神鬼杀】吧!”
“你们记住,【神鬼杀】神来鬼来都能杀,刚刚那招是【神鬼杀】第一式,名唤【开山】!”
泥巴点似的小小人更加仰慕大妖,纷纷围着她手拉手歌颂起来,身陷回忆里的林介舟连呼吸都变得炙热,不敢想象这是自己曾经力量的一角,自己以前如此强大。
只是后来回忆的场景越来越模糊,许多令人痛苦的画面翻涌而上,令林介舟不由得心碎起来,好似当场做了个很长的梦境。
当视线恢复时,她早已泪流满面。
灵魂上的创伤一直如影随行的跟着她,直至今日彻底爆发出来,甚至令她的行动也被这苦楚剥夺。
“啊呀,不给就不给嘛。”不知林介舟身上发生什么的张晓燕抱怨道,“你咋还哭了,还哭得这么伤心?”
林介舟只得苦笑,“谁说我不给你?”
她抬袖擦掉自己的眼泪,将场域内自己的一个还不稳定的分身化掉,变为“千人一面”丹药的碎块,分给了张晓燕,嘱咐道,“吃吧。”
张晓燕非常关切的看向林介舟,可半晌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张晓燕觉得林介舟是个千年妖精,年纪比自己大许多轮,可能和自己想念小花一样在想她自己的子孙后代,于是也不敢安慰林介舟,怕也勾起自己的伤心事,最后只能将话憋回去。
“咱们该撤离了。”萧河打断她们的叙话,他早就不耐烦,也探了很久的路,“快走吧,跟我来,我找到了一条小道。”
命线被牵起,末端的两个人已经跳上了房梁,留下命线源头的林介舟断后。
许是他们真的在路上耽误了太久,当林介舟跳上房梁时,她的脊背立刻发寒,觉得背后有一抹森寒的视线。
这一刻,命运交集。
回头时,她看到了别院下站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是火凤。
当初就是火凤领着她进入大乘传武会,进行比试,也是与火凤交手后,林介舟才拿到了第一本经书。
可现下,圆月高高悬起,照耀着别院内尸横遍野的情景,苦苛的头颅甚至滚到了一边,与盘龙的尸体一同陷入了彻底的安睡。
匆匆赶来的火凤看到这一幕,心碎不已,无法接受自己的哥哥和师叔莫名其妙死于非命。
“哥哥!师叔!”火凤痛彻心扉地喊道。
她盯着房梁上的戴着黑色斗笠的女人,那人的身上还在滴血,一点一滴往下流,简直昭示着此人刚行完凶。
火凤全身发凉,只能拼命往前跑,前去追逐这个杀人凶手。
可根本伤不到对方。
凶手速度极快,火凤只能全力使出火焰术法,她想要利用气浪掀翻凶手的斗笠看清凶手的面容,可连这个残念都失败了。
看到火凤用尽全力阻拦,这个凶手也迟疑了一瞬,身上爆发了杀意,甚至也想夺取火凤的生命,可最后还是没这么做。
这迟疑让术法撩起凶手的斗笠,可火凤只能看到斗笠的黑纱下,一双飘忽不定的猩红双眼,正含着冰冷又复杂的情绪。
从此夜夜入她噩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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