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阴森的气息很快开始笼罩众人,尤其是处在地府诡域中,这样的想法很快让人不寒而栗。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听,有动静。”临文害怕地说。
林介舟先一步去探路,她将视线投向她们的来时路,发现原先鬼市的迹象已经荡然无存,转而变成了一个热闹的居所,它往下延伸,层层叠叠,像一个巨大的洞穴,能看到有很多人在其中生活。
而回头看金丝雀小队的队员所在的方位,她惊讶地发现那片宽阔的地带,就这眨眼的瞬息,平地起高楼,而她们所处的场景已经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国度,甚至有活人的欢声笑语充斥其中。
见到了这幅情景,轩辕鹤归感慨着,“不亏是诡域,瞬息万变。”
“没办法,见招拆招,我们再继续前行吧。”诡域外的白宁在耳机中建议着。
伴着后方山涧的潺潺流水声,一幅怪异的画卷徐徐展开,许多衣着古色古香的人们在洞穴中辛勤劳作,与之相比,身着现代工服的金丝雀小队的队员格格不入。
“稍等。”林介舟心念一动,闭眼展开场域,使出千人一面术法,将众人的形象幻化,变得和周遭人差别不大,短暂地将队员们融入其中。
轩辕鹤归赞许地看向反应灵活的林介舟,也拿出一串小珠子给众人带上,用来遮掩身上的阴气,没人有闲暇关注诡域显现的诗情画意的情景,纵使小镇下的村民看上去都十分正常,也让众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没头没脑地走了好一段路后,一个小女孩提着花篮到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在环绕巨大洞穴的路上保持平衡,踮起脚走路时几乎没有声音。
“……要买花吗?”
林介舟盯着花,正详细辨认其中有没有不对劲,轩辕鹤归已经先一步应下来。
“我买。”轩辕鹤归说,“可是我身上没钱,只有宝物,你家有没有识货的?我拿它换。”
小女孩澄澈的瞳孔眨了眨,犹豫一小会儿后,轻声道,“和我来。”
女孩带领她们走过蜿蜒的小道,偶尔不小心碰到了一个石子,让它滚落到洞穴中,很久都听不到回音。
路途中,林介舟深吸一口气,闻到了极浓的腐烂的味道,路过几扇门后能看到几双阴森的眼睛,血腥味从中溢散而出,但再开门时已经重回正常,模样正常的居民探头探脑,好奇地看着她们一行人。
再往深处中,浓浓的恶臭已经溢散出来,味道大到无法忽略。
“爹,有人要买花,但是没钱,要拿宝物和咱们换。”女孩朝一个洞窟内喊着。
“让她们滚!”一道虚弱的男声从屋内传出,间或夹杂几声咆哮。
卖花女孩只能将脸转过来,朝林介舟一行人不好意思地笑笑,“爹不想和你们做生意。”
“你爹生病了?”临文主动向女孩搭话,“我们都会医术,能治病,可不可以进去看看。”
“进来!进来!”里面的男子疯疯癫癫地说,“进来给我看看!我快痛死了!”
当一行人打算推门而入时,林介舟小声地询问着卖花女孩,“你爹怎么了?”
“爹挖洞穴的时候偷拿神明祭祀的东西,被诅咒了。”卖花女孩脸色苍白地答道,“邻居们骂他是僭越者……姊姊们真的有办法救我爹吗?”
林介舟听到僭越者这个词,又打量卖花女孩带着一丝狐疑的神色,明白它们与传统诡域内的诡物有着明显的区分,看上去基本与活人无异,便也警惕起来。
她故意做出犹豫的神情,走开了几步,而小女孩也不解地跟着,小声问,“你怎么了?”
“我们救不了你爹,他可是被诅咒了,我们也很怕。”林介舟大声反问,“你爹会偷东西,你也会学着这么做吧,你要卖给我们的花也是从祭祀的地方偷的吗?”
见林介舟倒打一耙,周围的洞穴邻居也纷纷探头指指点点,小女孩气急,急着要证明自己,“才没有,我在自家后院摘的。”
林介舟引导着说,“在哪?”
小女孩提着裙摆的一角,气冲冲地走向自家后院。
跟着过去看,林介舟才发现这狭窄的小道后别有一番洞天,倒塌的神像散落在其中,面容奇诡,仅一眼,她就能确认是之前在这个诡域内对视的生机满满的双眼。
巨大的神像倒塌在洞穴的一角,各类花草从它的眼中长出,争相夺取泄露的一寸阳光,好奇围观的邻居们也纷纷环上来,见到神像后不约而同开始跪拜,口中念念有词。
当第一声祷词响起时,空间产生了剧烈的波动,地底最大的洞穴产生了回响,轩辕鹤归脸色一变,想要将人群最前方的林介舟拉出来,她正被迫面对陌生神祇的注视,卷入漩涡中无法自拔,甚至用于伪装的千人一面术法也跟着失效,显露原形。
人群开始发生异变,他们变得衰老,皮肉腐烂犹如枯骨,上下的齿骨敲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也冲过来,要袭击外来的人,它们率先围住林介舟。
那波动使林介舟定住,剥夺自由移动能力,也让她的心跳加速,只能硬着头皮回击,她立刻抽剑,拨出气浪,将密集的骷髅砍碎。
可气浪却瞬间被弹回来,到达她眼前化为一道利刃,让僵硬难动的林介舟无奈地紧闭双眼。
砰砰砰!
刹那间,石块迸裂,洞穴的一处被轩辕鹤归用巨拳砸烂,让坍塌的石块簌簌落下,将反弹的气浪抵住。
烟雾消散,连带着弥漫不安。
可拨开坍塌的石块后,众人却发现林介舟已经消失不见。
另一边,林介舟腿一软,后怕地坐下,她抬头看着人头窜动的街道上,发现周围竟然阳气逼人,也不再是诡域的场景。
她这是被诡域弹出来了?
不,不太可能。
人来人往的村庄有着说不出的熟悉感,再往前走,林介舟开启【极目】,反复确认,发现她回到了自己建立堂口的分身躯体内。
千人一面术法将自己的本体分割成数个分身,自从消化了这个丹药后她暂时就没有本体的概念了,只有寄托主要意识的分身。
林介舟看到自己手上合二为一的通阴环,心下了然。
看来,进地府的那个分身在被神明的视线盯住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消散死亡了。
思来想去,林介舟顺着走到自己建立的堂口前,她暂时不想惊动其他人,只使用窥探术法,看到了张晓燕和萧河的身影,甚至几位龙城修士,这才确认自己的意识确实回归了。
没办法,她被意外踢出地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现在只能抓紧时间找机会返回。
现下,她只能庆幸自己千人一面术法不稳定的时候轩辕鹤归等人还算安全,说不定回去后还有一线转机,她还能继续在地府行动。
再重回地府前需要做一些准备。
林介周打点自己拥有的东西,从行囊中拨出张晓艳的诡域内得到的几株极阴药草,再把黑色斗篷披上,走出堂口,打算去热闹的修士集市上售卖这颗药草,再换取新的物资和情报。
一出堂口,一道炽热的身影很快略过苍穹上,让林介周脚步一顿。
“这是……古鸠?”她喃喃道。
离开堂口前她已知道凡人建立了主题风景区,化用了“古鸠”的意向,意外将深埋地底的古老元神唤醒。
只是没想到,这个家伙复活得这么快。
林介周眨了一下眼,瞳孔深处渐渐映出猩红色的光晕,在【极目】的视角内,许多凡人手上拿着古鸠形状的食物和主题周边。
很多的小孩子也好奇地围着九头鸟模样的玩偶,手上都拿着古鸠形状的冰淇凌。
一呼一吸间,古鸠的念力再次增强。
景区也有凡人利用高科技投影仿造古鸠的身影,让它展翅高飞。
而真的古鸠的元神也在天上飞着,与仿影交织在一起,吸食凡人的念力,中途瞥了一眼林介周,飞到她小小的堂口上,巨爪虚虚地握住她题字写的牌匾上,头昂起,发出高昂且带有挑衅性质的鸣叫。
古鸠像是在向她宣誓主权,自封龙罗山老大。
看着这个家伙洋洋得意的模样,林介周忽而就手痒痒,很想打它一顿。
林介舟暂时对这元神视而不见,她转身走向集市,下一刻却被一张倒吊的精致小脸突袭到眼前。
她悚然,下意识想要攻击,却被抱住手臂。
年轻女子爆发出巨大的惊叫声,“你回来啦!我知道是你!”
“张英?”林介舟不确定地反问。
年轻女子立刻点点头。
“为了复仇,我这几日服食我姐姐炼的丹药,潜心修炼,六道合阖的体质再次提升,现在灵魂出窍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张英牢牢地挂在她的手臂上,像小孩子一样兴奋地汇报自己的修炼进度。
张英晃了晃她的衣袖,“这几日我一直在观察‘你’,发现这个身体没有活人味,但今天我确定你回来了。”
“嗯。”林介舟简单地答道,她弹了弹张英的脑袋,让张英吃痛松手。
“为什么敲我脑壳?”张英不满地说道。
林介舟甩甩袖,继续向前走,无奈地说,“你太激动了,刚刚那声叫声把很多人都引来了,我这次只打算停一小会儿。”
“对不起。”张英跟上林介舟,语气却毫无认错之意,“我下次不会啦,不过,你连堂口都不算回吗?虽然你分身也很强,但是还是本体在才让人更有安全感。”
“我先逛一下集市。”林介舟手紧握极阴之地的药草,视线停留在许多修士身上,观察他们的状态,蓄势待发地说,“等会儿你帮我吆喝几下。”
“包在我身上。”张英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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