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蒸腾,沉水香袅袅云动,房间内被铺上一层朦胧,什么都看不真切。
水声晃动,木桶中跨出一道身影,他走出屏风,顺手拿过一旁架子上的衣物披上。感受到脚踏实地的真实感,他这才劫后余生地松了口气。
“好险,差点就回不来了。”
房间另一处,书本翻过一页,响起轻微的声音,同时伴随着一个疑惑的女声:
“哦?你还能有回不来的一天?”
王与这才发现房中还有另一人存在,崩溃捂脸:“大姐,这是我的房间吧?你能不能稍微矜持一点,我刚刚在洗澡欸!”
陆倩白“切”了一声,不在意地道:“多少女人看过你的身体,你这会儿来跟我不好意思?”
王与一边把腰带系紧了些,一边道:“那能一样吗?我只接受能和我上床的女人看我的身体。”
“你早晚死在女人身上。”陆倩白毫不客气地道。
“少拿我和那些精虫上脑的蠢货相提并论,我睡的女人,没一个修为高过我的,自然不存在你说的这种可能。”王与认真反驳。
陆倩白不想听他说这些黄色废料,果断结束话题:“……你刚才说差点回不来,怎么回事?”
王与满脸郁闷:“我之前元婴神游,遇上一个金丹期的小修士,他被金斑鳄豚追杀,我就寄身到了他身上。”
陆倩白眸光一闪:“金斑鳄豚?”
显然他们也是知道金斑鳄豚代表着什么的。
“是啊。”王与道:“至少是元婴级别的金斑鳄豚,我还想着等彻底掌控了那个小修士的身体,就甩掉金斑鳄豚,查一查他到底发现了什么惹得金斑鳄豚穷追不舍。
“谁知道还没等我彻底掌控,他就逃到了一艘路过的海船上,那船看着破破烂烂的,上面居然有个大修士!气息恐怖得我差点暴露。”
陆倩白皱眉:“你没被发现吧?”
王与庆幸道:“幸亏我还没彻底掌控那个小修士的身体,这才没被发现。”
陆倩白:“你看清那人的样子了吗?”
“我哪敢啊,元婴期以上修士对视线都很敏感的,我又是元婴神游,被发现就死定了好吗。”王与垮着脸道。
陆倩白沉吟片刻,道:“你莫不是遇上了容家的那个容漓?”
王与不确定地道:“可他不是才元婴巅峰吗?都没突破分神,同样是元婴期,应该不会给我那么大的压迫感吧?”
陆倩白“呵”了一声,缓缓释放灵压,弥漫过去,王与站在原地,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也是元婴。”
让王与稍稍感受了下双方之间的差距,陆倩白收敛灵压,往后靠了靠,分析道:
“不排除那人是分神修士,但可能性不大。
“银落海域远离大陆,海族势大,表面看上去是三家一族相互制衡,但实际上……三家加起来才抵得上人家一族,无非是银凤蝶族不想太过打眼,招来惹不起的敌人,否则哪来的‘三家’?
“若不是出了个容漓,这所谓的‘三家’,和银凤蝶族的傀儡没什么区别。
“银落海域的这份平衡,是各方势力博弈的默契。如果有人族分神插手,那海族的分神也会插手,反之亦然,所以银凤蝶族情愿弄出个‘三家’来假意制衡。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容家出了个容漓,银凤蝶族真的被制衡了。”
王与似懂非懂,他虽然纨绔,但很有自知之明。陆倩白的聪慧是他祖父都赞不绝口的,他没必要在这方面和对方较真,陆倩白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他另有想法,那就参考上一句。
陆倩白垂首沉吟:“银落山秘境有限制,元婴把修为压制到金丹是它的底线,分神再怎么压制修为,都进不去的,来了也是白来。
“如果你遇上的不是容漓,那说明有另外的元婴巅峰下场了,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分神的可能……”
“还是谨慎点儿吧……从现在起,到离开银落海域,你不许离开我的视线,以及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动用超过金丹的修为,这其中包括你的【寄身】。”
王与龇牙:“我逛青楼你也跟着我?”
陆倩白面无表情地道:“自己撸和不举,你选一个。”
“……”王与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这个不举是怎样一个不举法,小声嘀咕:“都是元婴期……有那么大差别吗?”
“超乎你想象的大。”陆倩白认真道:“有一个很形象的说法,说元婴初期是山脚门,中期是山间道,后期是山顶峰,而分神期,则是云间月。
“由山到月,你可以想象这一步有多难。因为人已经到了山顶峰,往前一步就是悬崖,所以这时候,但凡能多走一步,都远远超过之前从山脚到山顶的叠加,因为那代表离‘月’更近一步。”
王与听得有意思:“既然元婴后期已是山顶峰,分神又是云间月,那中间的元婴巅峰又是什么?”
陆倩白看了他一眼,缓缓道:
“是峰顶的触月松。”
……
“前辈,凝气、筑基和金丹修炼到后期以后,都是‘大圆满’,怎么到了元婴,就成了‘巅峰’呢,这二者是否有什么区别?”
确定寄身者已经彻底离开,如今修默实力恢复,虞息辞也有了这方面的警惕,暂时不用担心那人会卷土重来,众人总算松了口气,各自休整。
新船第一次出海就有人死在上面,黎沼觉得甚是晦气,但船上的人他一个也惹不起,买这艘船的钱还是人容少爷占了大头,之后他们兄弟还得仰人鼻息在银落山生活,遂黎沼也只能心里骂骂,调整航向朝着银落山继续前进。
磨刀不误砍柴工,修炼的事儿不急于一时,裴意打算去找老鬼前辈“磨磨刀”。
他被废以前就是元婴初期,往后的知识,嗯……师傅还没来得及教。
星河羽是典型的剑修思维,练剑就行了,修炼有了瓶颈?那就找人打一架,一架不行就两架,量变积蓄质变,打着打着就突破了。
裴意:“……”
裴意委婉表示自己符剑双/修,符道需要知识的积累。
排除了星河羽,剩下的自然只有老鬼前辈。
拉进关系除了满足对方的各种要求,还可以通过请教、帮忙、求助等方式反向达成。
一箭双雕,正好。
虞息辞眼前一亮。
虽然自己的修为是通过睡棺材睡上来的,但架不住旁边有个好为人师的神树琉璃!尽管那货只是单纯想找人说话,托它的福,虞息辞勉强算得上博学。
他放下茶盏,不自觉挺直了脊背,温声道:“凝气、筑基、金丹和元婴都是修炼己身,完善自我,意在‘圆满’。要想晋入分神,必须沟通天地,由内向外。
“元婴和分神,是一个分水岭。也因此,元婴最后,是无法‘圆满’的,它意在更强,必须突破肉身的桎梏,才能更进一步,所以被称为‘巅峰’。”
“原来如此。”裴意了然地点了点头,继续请教别的问题。
……
段左的尸体被就地焚化,骨灰交由段佑保管,他和段左都是孤儿,年幼时被段家带走,培养成段家嫡系的秘卫。
秘卫与主人荣辱共存,死生相依,段家少家主段回殷的秘卫就有足足九个,这还不包括“替补”的十八个……
段南星是段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却因为段家长老们的男女偏见,被生生压制了许多年。
她只有两个秘卫,死了便是死了,永远少去一个,不像某人,还有无数个替补。
“小姐……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段佑小声问道。
段左死了,很多需要段左去办的事就没法儿进行,段南星又没有别的可以信任的人。
段南星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才道:“段左负责的那几条线全部废弃,此番奢金矿脉一事,定然有人泄密,段左是不会背叛我的,那问题只可能出在他负责的那几条线上。”
她已经没有多余的人手来一一排查到底是哪条线出了问题,索性全部弃用。
“是。”
段佑垂首应道,同时想着回去也要排查下自己负责的那几条线,免得重蹈覆辙。
段南星:“有虞前辈给的这些奢金矿,我修炼到金丹圆满只是时间问题。晋升元婴的契机,还是得靠银落山秘境。
“你在外面接应,等我从秘境出来,随时做好脱离段家的准备。”
她若是能获得化婴的机缘,段家肯定会让她大局为重,将机缘让给段回殷,她脑子被门夹了才会让出去!
若是不能……
她原本以为把无名岛上的痕迹全部抹除就万事大吉了,谁曾想半路冒出个寄身者?
奢金矿脉与她的关系是瞒不住的,但旁人不会知道这其中还有虞前辈插了一手,只会觉得她拿走了所有的奢金矿。
她后面还要仰仗虞前辈,所以这口锅她不背也得背。
段南星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换个思路,奢金矿脉的事若是暴露,她也可以沿着线索逆推,找到寄身者本尊!
段南星蹲下/身子,往船板上扔了几枚铜钱,给自己算了几卦,惊喜地发现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诸事大顺!
“看来那个寄身者别有目的,并不想在别的事情上多生波折。”
段南星嘴角微勾。
“我身上的铁篱花毒也得尽快解了,不能妨碍之后夺取银叶子。”
思及此,段南星眼底笑意愈浓。
夺取银叶子的行动,是要和容竹一起完成的。
“好久没见到容竹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
虞息辞独自坐在黑暗中,一手支着额头,久久没有动作。
寄身……
他已经有很久没听过这个词了。
这代表着一个家族。
寿桐王氏。
这是他幼年摆脱不去的阴影,是当初废了裴意修为的罪魁祸首,亦是,他母亲曾经的未婚夫,所在的那个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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