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霁本来打算再多点时间想想，岂知根本没时间给他想明白。
昨天回学校上完课，傍晚和室友走在路上，不经意间瞥到一对男女走在不远处的另一条道上。
两人皆是运动过后的模样，女生走在前面，男生快步上前笑着想要拿过女孩手中的排球网袋，女生不好意思地连连拒绝，男生就此作罢，与女生肩并肩走着说说笑笑，举止熟稔自然。
就像大学校园里随处可见的一对年轻小情侣。
“诶，霁哥，那不是你妹吗？”室友循着他的视线，对着那处方向好奇地张望。
李霁轻轻淡淡地“嗯”了一声，神色不明。
“看样子，你妹是谈恋爱了？”室友观察着他的神色，打趣道：“速度够快的啊，上学期咱还求你把妹妹介绍给我们，你还威胁我们不要打你妹的主意。结果这还没过几个月，妹妹倒自个儿交上男朋友了。”
“是不是瞒着你偷偷交的啊？”
李霁微不可察地眼色变了变，抬腿欲走过去。
室友伸手拦住他，“嘿人家小情侣单独相处得好好的，你个当哥哥的这时候去干啥呢？多破坏气氛呀。”
李霁被室友拉回了宿舍。
开学近两个星期的时间，他偶尔回校上课完都是直接回的公寓住，没有回过宿舍。久未经人烟的桌椅积了厚厚一层灰。
李霁打了盆水，找了块抹布仔细地擦桌。
一旁的室友还在八卦着：“我看你妹眼光挺一般，那个男生个子还没我高，长得也一般般，戴个黑框眼镜感觉就是死读书的书呆子，你妹居然喜欢这种的......”
“够了。”李霁面无表情地打断警告，手上的动作未停。
一向擅长察言观色的室友此时跟不怕死似的往前凑，“嘿，我想采访一下，作为亲哥，知道你妹谈恋爱了现在是啥感受？”
“闭嘴，没谱的事不要瞎说。”
李霁剜了他一眼，抹布丢进水盆，几滴水珠溅到室友的手臂上，室友搓了搓手臂，眼瞧男人端着水盆出去阳台，不怕死地在身后调侃，“我还以为你会是欣慰的反应，就像那种老父亲看到什么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受。”
李霁失去耐心，将盆里的脏水一泼，水霎时顺着地面的砖流入下水道。
欣慰？呵，他现在只想揍人。
首先，第一个揍的就是眼前这个嘴巴叭叭个不停胡乱猜测的室友。
“好了，我闭嘴。”室友求生欲及时爆发，在嘴巴做了个拉链的姿势。
李霁收回视线，望着阳台窗外，粗粗喘了口气。
在得知林思思可能在谈恋爱时，他心里的第一反应是有种自家养的白白嫩嫩乖巧的小白菜被外面野猪拱了的感觉。
后来，又渐渐地生出了各种莫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烦躁得想揍人。
这种心情，比当时以为她谈网恋的心情更甚。
“要不咱去打会儿球？篮球或者排球？”室友讨好道。
结果这个提议不知触动人哪根神经，直接被李霁冷冷地一个字“滚”，赶出宿舍。
这天李霁睡在宿舍，一夜难眠。脑海里反复播放着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男女生走在一起说笑的画面，穿插着这些日子以来与女孩相处的种种。
她的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开心的，倔强的，认真的，热烈的，以及可怜巴巴的，展露无遗。
十天不见，不见还好，一见就控制不住，忽然很想见她。
次日下了课，李霁本来打算到林思思宿舍楼下去找她，巧合地在半路上看到了她正和一个可能是她男朋友的人在拉拉扯扯，主要是那男拉扯她，伸手挡在她的面前，嘴里叽里咕噜着不知在说什么，气氛算不上和谐。
他这次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岂知那男的竟那么大胆地在他面前抓起女孩的手腕，同他宣告他们俩的情侣关系。
缠绕一整夜的烦躁瞬间达到了顶峰，让他失控地狠狠捏住那男的手，如果不是最后女孩的一声“哥”将他唤醒了一些理智，不然那男的手大概会被他当场折断。
幸好她及时叫止，幸好只是个误会。
“你下午有课吗？”
食堂内，林思思被男人的视线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忍着把碗里的饭吃得差不多，终是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
李霁从回忆中抽离，对上她似墨玉的瞳仁，嘴角微勾了下，答道：“没课，下午回工作室。”
“真好，我下午满课，晚上也有一节。”林思思打开了话闸子，“这个学期的课排得好满，每天上早八，还有课时作业，搞得跟在读高中一样。”
“熬过这个学期就好，等上了大三课程就变得轻松许多。”李霁卢道：“你看我现在大四，每周就三节课，其中还有一节是什么就业指导的水课，每周挑个一两天上课，其他的时间自由安排，多轻松。”
她小声反驳，“也不轻松，不上课的时间，意味着要去忙工作。”
“呵呵也是。”男人低声笑了笑，问，“下周马上中秋了，打算怎么过？”
“中秋连着周末只放一天，也去不了哪里，我可能是和舍友们在学校过吧。”
“嗯，自己有安排就行。估计马上就能收到你四伯寄来的一箱月饼。”
“其实四伯不用寄那么多的，去年的月饼我和同学分着吃，吃了一个月都没吃完。”
“他这人就这样，你吃不下偷偷丢了都行。”
“都是四伯辛苦做的，丢了可惜，那还是吃一个月吧，嗯。”
李霁瞧女孩这副自问自答的乖巧小模样，忍不住嘴角上扬，脑子又忽然跳出了男女生并肩说笑的画面，敛了敛唇，仍有些不放心地试探，“大学和高中虽有区别，但本质都一样，都是涨知识的关键阶段，你才刚大二，应该多花点时间在专业课学习上，对不对？”
林思思一时没明白怎么话题从中秋突然转到学习上，乖乖地应了句，“对，你说得对。”
男人满意地勾起唇角，循循善诱，“至于除了学习之外的其他事物，譬如谈恋爱之类的事怎么着也得等到毕业后再考虑，对不对？”
“嗯对。”欸不是，她反应过来后心底一阵诧异，毕竟李霁从未和她谈这类私人的感情问题。
“那是不是到了你现在这个阶段就可以谈恋爱啦？”她以开玩笑的口吻反问道，藏在桌底下的双手紧张地攥紧。
“当然。”李霁眉梢微动了动，怎么这个问题听着她似乎有情况。
她继续问：“哥，你呢？明年就要毕业，你自己有没有……谈恋爱的计划？”
“谈恋爱计划？”李霁噗哧笑出声，“这种事不都讲究缘分，哪是做个计划就去实施这么简单的逻辑。”
“那你现在有没有遇到你的缘分？”
“有。”
听到干脆的回答，让林思思紧张的一颗心慢慢往下沉。
脑海里浮现出陈总和男人肩并肩走在沙滩上的背影画面，她垂下眼睑，掩饰心中闷堵的情绪，“是你工作室里认识的人吗？”
“是，也不是。”
“嗯？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解地抬眸，只见男人挑起好看的眉眼，眉眼间流露着诱惑人的散漫，“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现在知道不行吗？”
“不行。”
李霁盯着女孩，眼神放柔。
慢慢来吧。
现在说，他怕把人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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