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你处境艰险，有难言之隐，但我绝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张祁渊语气坚定，莫名透着一股君子之交的坦荡。
我的表达会不会太冷漠了……张祁渊看起来好正直，倒显得我满脑子都是阴谋论……可他同样处在风口浪尖，我不能连累他的仕途官运……
“你误会了……”慕容凌娢尝试想要解释，但紧张起来，一时半会还真是解释不清。
“白绫……”
慕容凌娢一愣，假装没有听清张祁渊说了什么，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我知道是你。”张祁渊用沉静的眸子注视着慕容凌娢，语气恳切地说道，“我不会在乎你姓甚名谁，也不会过问你为何做到如此地步。但在下相信，你我可为知音……若有机会，定要再听你奏一曲流水……”
“张大人……”事到如今，慕容凌娢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隐藏下去。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入车中，却发现车内空无一人。茉莉，居然隐身了？
“事实真相，你我心中都有答案。只不过……这也许是我的命数。”这是慕容凌娢想到的最具有搪塞作用的话了。模棱两可玄而又玄，似乎也表明了她如今复杂且迷茫的心境。“张大人请回吧。”
“命数……”张祁渊露出一丝复杂神情，犹豫了片刻，转身从马鞍边的背囊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他沉稳地将盒子递向慕容凌娢，说道，“此去路途遥远……你多保重。此物是在下的一点心意，刺史一定要收下，留作路上的盘缠也好。”
也许是因为情况特殊，太清贫确实危险，所以慕容凌娢相当爽快地收下了那个不知装着何物的雕花木盒。
“张大人保重。后会有期。”说罢，慕容凌娢登上马车，最后看了眼张祁渊，迅速屈身钻进回了马车。
……
“呼～虚惊一场。”凭借符纸隐身的韩哲轩目睹了全程，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幸好，他没有把我卖出去。”
“你就不好奇盒子里是什么？”百蝶笑问。
“总不可能是告密信……不管了。回吧。”韩哲轩说着，晃了晃手里的传送符。
……
回到车内，慕容凌娢静静地坐着，似乎在努力消化刚才发生的一切。在大脑高度紧张的情况下，那仓促的短短几分钟，自带梦境般的朦胧感，她甚至已经记不清双方都说了些什么了。一个被大势裹挟着飘向未知远方的人，是缺乏判断能力的，自然也没有精力去辨别，闯入眼帘的唯一一根稻草是虚是实。
茉莉本以为慕容凌娢只是有些感动，过一会就恢复正常了，可这都过去二十多分钟了，慕容凌娢还在自己的脑洞中畅游，迟迟不愿回到现实。茉莉实在不想看着慕容凌娢这样可怜兮兮地幻想了，所以她残忍地打断了慕容凌娢的回忆。
“盒子里是什么？”她问道。
“我看看。”慕容凌娢说着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支金蝶步摇。钗头是一只蝴蝶在花间蹁跹展翅的模样，做工精致的金属薄片拼凑出了蝴蝶轻盈的双翅，金翅镂空处点缀着些细碎的珠宝，随手腕转动折射出不同的光彩，使整双蝶翅显得格外灵动，栩栩如生随时都可能飞离花丛。金蝶下悬着三串玉珠，末端各坠着一颗水滴状的蓝水翡翠，在有一丝光线掠过时更是流光溢彩。
看似轻盈展翅待飞的蝴蝶，和沉甸甸的手感形成了难以言喻的反差，让慕容凌娢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平复心境。她如获至宝，一手捏着钗尾，一手捧着钗头，忍不住略显市侩地一边掂量一边感叹，“真重啊，用料真扎实！这要是戴在头上，肯定能把发际线坠得后移好几厘米！”
“哦。”茉莉敷衍地应了一声，然后打了个哈欠，靠在窗边进入了假寐。
“诶……真是不慕名利啊……”慕容凌娢只得独自欣赏这支华丽的步摇，顺便估测一下市场价。
……
从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天气逐渐转寒，慕容凌娢终于进入了中州地界。
天越来越冷了，慕容凌娢一边搓手一边冲着手背呼出热气取暖，她看看对面座位上蜷缩成一团的黑猫茉莉，不由得有些羡慕。天凉了，果然还是毛比较保暖。
“茉莉，你热吗？”慕容凌娢问道。
茉莉动了动耳朵，闭着的眼睛并没有张开，她用她的行动表面，自己拒接回答如此愚蠢的问题。
“我好冷啊……快冻死了……”慕容凌娢小声哼哼着，感觉自己自带白毛女的背景音乐——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也许是听不惯慕容凌娢的碎碎念，黑猫茉莉腾地一声站起身，轻轻一跃，跳到了慕容凌娢腿上，示意慕容凌娢将手放在它的脊背上，然后用尾巴盖住了慕容凌娢冰冷的手。
“这样就不冷了。”茉莉双眸微闭，又开启了似睡未睡的放空状态。“我要冬眠，别打扰我。”
“猫……会冬眠？”慕容凌娢看看茉莉，然后悄悄把放在猫背上的双手伸到了它的腹部，软软的绒毛摸起来很舒服，而且很温暖。
“喵！”慕容凌娢刚把手伸进去，茉莉就跳了起来，“别乱摸!”
“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肚子下面比较暖和……”
“那也不许！”茉莉气呼呼地趴下，尾巴卷着慕容凌娢的手重新放回了自己背上，然后整条尾巴都搭在了慕容凌娢的指尖上。“我都是用尾巴暖爪子的，你也应该试试。”
“哦……”慕容凌娢在心里吐槽，我的手可比你的爪子大的多，你这是为了让我给你暖后背吧……“还是谢谢你，跟着我跑这么远吃苦受冻……”
“不用谢，这是你的报应。”
“这样啊……”慕容凌娢轻抚茉莉的背脊，问道。“那是不是该换个正向一点的词？”
“随你。”茉莉说完，就开始发出均匀绵长的呼噜声。
因为无聊，慕容凌娢一边撸着小茉莉，一边靠着窗户，很快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到她醒来时，外面正是一阵嘈杂声。
“怎么回事……”慕容凌娢慢悠悠挑开帘子往外看。马车路过了一处地方衙门，路边空地上，全是等待缴官粮的人，他们推着大车小车，散乱分部在紧闭的衙门大门外，看起来死气沉沉，只要少部分人还有精力嘀嘀咕咕地发牢骚。
“朝廷不是减免部分官粮了吗？”慕容凌娢自言自语道，“怎么还要交这么多……不科学。茉莉，找个地方把车停下，咱们两个去侦查情况，正好也让离漠和另外那匹马休息一下。”
“好吧。”茉莉打了个哈欠，弓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不太情愿地同意了。
马车绕到官驿就停下了，慕容凌娢和茉莉按原路返回。
到了县衙门口的空地，慕容凌娢随便凑到了一群正在闲聊的人旁边。
“你说说，都下午了，怎么还不开门收粮！”其中一个前来交粮的乡民正在抱怨。
“真急人！我今儿一大早就往县城里赶，看这样子，还是要被罚滚单……”另一个靠在推车上的人接话道。
滚单，好像类似于一种罚单，只要在规定时间内交不上足够的官粮，那就会被加罚。
“朝廷不是已经免去很多官粮了吗？”慕容凌娢忍不住插嘴道，“我看你这一车粮食应该够数，怎么会被下滚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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